第3章 失蹤Ⅱ
7
夏葉幾乎是踉蹌地從屋裡出來，她望著依然一片溫馨而祥和的派對現場，極力地穩住身形。她從剛才在走廊上隱約，現在確實地恨起了自己換上的這雙高跟鞋。當幾個看上去面露關切的人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她立刻刷新了自己的表情，恢復了此前的笑，頷首致意著，走入人群。
幾個關切的賓客止步，回應著，然後收回關切，自顧地應酬著。
賓客們在三五成群地竊竊，或輕聲笑談。幾個制服侍者托著各種酒類和飲料，穿梭在他們之中。
似乎緩過神來的夏葉在賓客中逡巡，突然她大驚失色。透過晃動的罅隙，她看到易聰站在泳池的邊緣，而她的兩旁是自己的一雙兒女，天樂了和天怡。他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被什麼控制住了一樣。
夏葉揚了下手，但又很快放下，她雙拳緊攥，彷彿尿急一樣緊並雙腿，在原地轉了個圈。
「您需要什麼嗎？太太。」
她急扭頭，侍者端著托盤，正笑容可掬地看著自己。
夏葉認出是在屋裡樓梯口遇見的那個扛著一箱酒的男人，下意識地搖搖頭。
侍者微笑地躬身退去。
夏葉迅速地扭頭盯著泳池邊的易聰他們。
他們還是一動不動地微垂著頭，面向著泳池。此時，易聰的伸手漸漸攬住兩旁的孩子，雙臂漸漸收攏，一條腿突然朝後勾起。
夏葉躲閃著幾個賓客，大步向前，同時高喊：「易……」
她彷彿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子扭動著踉蹌地立定，嘴裡的「總」字拉了很長的一個變調，顯得很滑稽也很凄厲。
易聰緩緩地轉過身來，詫異地看著躬身氣喘吁吁地奔過來的夏葉。她旁邊的賈天樂和賈天怡也轉過身來，看著有些狼狽的夏葉，伸手指著她，哈哈地笑起來。
賓客們的目光集中在夏葉身上，眼裡閃過不同程度的驚訝，隨即嘿然一笑，接著自顧消遣去了。
夏葉拽起裙裾，大幅度地扭動著走到易聰和孩子們跟前，把依舊還在笑中的一雙兒女摟在懷裡。
易聰低頭看著他們，眼裡露出一絲陰鬱的神色，隨即快速地眨了下眼睛，然後抬眼環視了一下，朝望向這邊的侍者舉手打了個響指。
侍者綻出一絲笑意，走過來。
夏葉把兩個孩子推開一些，沉聲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扭身仰頭看看正在從侍者的托盤中取飲品的易聰，然後看著夏葉。
夏葉用力地抻了下兩人的胳膊。
賈天樂說：「我們在看魚。」
「看魚？！」
賈天樂和賈天怡「嗯哼」著齊齊地連連點頭。
夏葉抬頭看向易聰，目光充滿疑問和敵意。而且很犀利。
「我好像不知道我家游泳池裡有魚，」易聰說。聲音冷硬冷硬。
易聰聳聳肩，把手裡的一杯紅酒遞給夏葉。然後鼓勵地看著天樂和天怡。
賈天怡扽了下媽媽，「你要盯著它看，就能看見魚了。」她的臉上充滿著神往。
夏葉站起來，「你說的？」她不等易聰回答，突然笑了起來，接過易聰手裡的酒杯，在易聰的杯子上碰了一下，「有意思。我都忘了你原來是學幼師的，」她眼角一挑地看著易聰說。
易聰臉上的笑容有些僵。
夏葉又彎腰在兩個孩子臉上親了一下，小聲說了句什麼，然後拍拍他們。
兩孩子拉著手朝別墅屋裡跑去。
夏葉和易聰望著他們的背影。
8
馬小樂的哈欠打到一半，突然盯住放在中控上的平板電腦屏幕上的一個畫面，同時急拍正在打盹的蔣正輝，「師傅。」
屏幕上的一個畫面閃爍著漫過其他畫面，變成全屏的時候，蔣正輝湊過來。
畫面是海濱壹號的前門，路燈明亮，一排停著的豪車。一個男人從門裡出來，朝一輛黑色的雪佛蘭SUV走去。
蔣正輝像是下意識地看了下腕錶，上面的指針顯示的是「十點四十八分」。他嘴裡嘟囔了一句「還早。」接著縮了下身子，徑自把自己在座位上弄舒服了，接著打起盹來。
馬小樂看著蔣正輝，然後把平板電腦的屏幕湊向蔣正輝的面前。
屏幕上的畫面是那輛雪佛蘭開出停車位，轉了個彎，駛向小區道路。
蔣正輝突然坐直了，抓過電腦，盯著屏幕。
屏幕上的是在小區道路上行駛而去的雪佛蘭。駕駛座位的車窗是開著的，駕車的男人的胳膊肘搭在窗上。片刻，汽車消失在畫面上方。
蔣正輝依舊盯著屏幕，若有所思起來。
馬小樂奇怪地拿過電腦，看著靜止的畫面，點按了一下。屏幕變成了多畫面，分別是小區的各個路口。
他把電腦放在中控上，探尋地看著蔣正輝。
蔣正輝直愣愣地望著前方。
9
夏葉望著別墅的門在賈天樂和賈天怡身後關上，輕輕舒了一口氣，舉杯與易聰碰了下，一口把酒喝乾。「很可愛，是吧，」她抿了抿嘴唇，說。
「相當可愛，」易聰說。她啜了口酒，突然問：「該上學了吧？」
夏葉聳聳肩，神情里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種優越。
「什麼學校考慮了嗎？」
夏葉轉身朝別墅門口走了兩步，見易聰沒有動，又轉過來，說：「國際學校吧，我想。」
易聰有些恍然地說：「哦？也對，我記得他們是在香港生的吧。」她側著頭看著夏葉，看似調皮地眨了下眼睛。
夏葉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臉上堆出些幸福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拍第一部《無恥小混蛋》的時候吧。還是我家尤再吉陪你去的，哈。」
「我都說過那個時候不要給他排戲，可尤再吉硬是給他安排了檔期，」語帶可疑的無奈，她說。
易聰一時無話，輕咽了口唾沫，認真地看著她。
夏葉側搖了下頭，然後上前挽住易聰的胳膊，很親密地抵著她，轉身朝門口走去。「實際上，我更希望你陪我去。可是……」
「啊，我也希望是我。可是，我公司剛開。再吉知道我走不開。再說了，他是經紀人，責任在他。」
夏葉凝視著易聰，空洞地輕笑起來。突然，她斂住，側頭朝別墅方向諦聽了一下，接著猛地拋開易聰，把手裡的杯子丟在一個侍者舉著的托盤裡，快步奔向門口。
侍者沖微笑著的易聰聳聳肩。
易聰上前，在侍者的托盤裡換了杯酒，搖蕩著，走向一旁。
10
快步走入的夏葉還沒有站穩，賈天怡就呼喊著撲到她的懷裡。
夏葉慌忙地問道：「怎麼啦，寶貝？」
賈天怡沒有回答，拉著她朝書房的走去，邊走邊說著「哥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