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蹤Ⅲ
11
書房的門半開著。
賈天樂僵直地站在門口，屋裡的光把他的影子投在走廊的地上，有些恍恍然。
搶過來的夏葉半跪著把賈天樂捧住，「天樂，怎麼啦？」她焦急地問。
賈天樂沒有搭話，抬手指著屋內。
夏葉這才注意地看了一眼室內，立刻大駭。她連忙站起來，裹挾起賈天樂，關上房門，拉起賈天怡急忙離開。
舉架很高，燈光曖昧的走廊里響著夏葉高跟鞋的嗒嗒聲和賈天怡腳步的啤啤聲。
夏葉快速地衝上樓梯，把孩子們帶到自己的房間，告訴他們不要出去，就在自己房間里玩兒，直到保姆琳姐到來。
孩子們點頭應允。賈天怡問：「爸爸呢？他怎麼啦？」
「爸爸沒事。記住媽媽的話，乖，」夏葉在他們臉上親吻了一下，然後開門出去。
兩個孩子爬上自己的床，端坐著，相互看著。
夏葉顧盼地重新回到書房門前，她猶疑了一下，還是推門進去，迅速關上了門，接著反鎖上。她靠在門上，滿是驚駭地看著屋裡的一切：
玻璃茶几被打碎，書桌上散落著幾片碎玻璃，檯燈碎落在桌子前面的地上，書櫥下面的一個柜子大敞著門，裡面空空如也，書桌下的一角露出碎裂的手提電腦的屏幕的一部分，椅子歪到在旁邊。
她掏出手機撥了幾個號，但又止住，環視了一下，轉身開門出去。鎖上門，努力地鎮靜著自己，走向通往泳池的房門。
12
馬小天盯著平板電腦的屏幕，一臉不解，自言自語地說：「這麼早就散了？」
他點了一下分割的屏幕，別墅門前的畫面變成了全屏。顯示著停著的豪車車燈閃爍，參加派對的賓客有的在打開車門，有的車已經啟動。
蔣正輝慢慢睜開眼，湊過來。
海濱壹號別墅的大門前，各種大腿在車燈和汽車的縫隙間閃現、交錯。隨著各種汽車警報器的響起，開關車門的聲音此起彼伏。
他們四目相對，露出的，都是疑惑的眼神。緊接著，兩人同時笑了。
馬小樂把平板電腦丟在中控上，兩手抱頭，躺在椅子上盯著。
13
彩燈漸次熄滅，泳池邊上瞬間變得靜寂起來，而且看上去有些凄惶。幾個工人模樣的男人在收拾著。夏葉和易聰相距不遠，背對著各自打著電話。
片刻，她們放下電話，相互走到對方面前。
「沒人接。」
「關機。」
她們幾乎同時說出了電話的結果。
夏葉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沖易聰笑著。
易聰說：「他經常關機，而且常常是在最關鍵的時候。」
夏葉定睛地看著易聰，聳聳肩。
易聰說：「這倆人就是混蛋，丟下滿院子的客人自己出去瀟洒，這不是找著上頭條的嗎？」
夏葉的臉色立刻變得冷峻起來，「那是你的事，」她說。
易聰提了一口氣，正要說什麼，一個侍者走過來。易聰閉嘴，把頭別向一旁。
侍者把手裡拎著的垃圾袋放在地上，打開手裡的書夾，遞給夏葉，「賈太太，都弄完了。您如果沒有別的要求，請您簽下字。」他眼角瞟著易聰，很職業地說。
夏葉接過書夾，很快地在上面簽上名字，然後遞給侍者。
侍者接過，職業地笑了下，「謝謝，有什麼需要請隨時致電。」他說完，躬了下身，轉身朝庭院中放著的兩個大垃圾桶走過去。
垃圾桶的旁邊，一個制服男正在往一個垃圾桶里投放著一袋袋的垃圾。
易聰走過來，拉起夏葉的雙手，臉上堆起歡快，「Party很成功。出個小故障而已。您別擔心，自己的男人你還不了解？」她語氣很拐彎兒地說著。
夏葉陪笑地應承著，似乎有打斷她的意思。
易聰撇了下嘴，接著說：「我先走了，有他們的消息我電話你。」說完，她緩緩鬆開夏葉的手，倒退了兩步，然後大步離開。
夏葉望著她穿越庭院，朝別墅的旁門走去。
剛才找夏葉簽字的侍者正在按壓著桶里的垃圾，發現易聰走到身旁，停止了手上的活計，退了一步。
易聰沖侍者點點頭，很禮貌的那種，然後走到旁門跟前猶疑了一下，打開門，走出。
夏葉收回望著易聰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手機，正要離開，林琳匆匆地走過來。
夏葉認真地打量著衣著光鮮而性感的林琳，遲疑著要說什麼。
林琳好像有些不自然，低頭自己打量了一下自己「跟朋友K歌呢。沒什麼事吧，太太？」
夏葉掩飾地一笑，「沒什麼事。我有點事，需要你今晚看著兩個孩子。」
林琳笑笑，「沒問題，孩子們呢？」她的眼神里似乎還流露出一些別的意思。
夏葉：「在他們自己房裡。」
林琳：「那我過去了。」
夏葉點頭，林琳一笑，轉身朝屋門走去。
夏葉望著林琳的背影，容有所思地咬了咬嘴唇。俄頃，她彷彿驚覺地拿起電話，撥打起來。
14
平板電腦的屏幕上的一個畫面顯示著一輛紅色的跑車從海濱壹號別墅旁邊開出，駛入小區道路，然後消失。
馬小樂關掉了電腦，「你確定剛才進去的是他家保姆？」他問直愣愣地看著前方的蔣正輝。
蔣正輝扭頭抬眼看著他。
馬小樂似乎有些不甘心，用手在自己胸前和身體上比劃著，「打扮成那樣，你覺得她跟毒品無關？」
蔣正輝依舊望著他。
馬小樂把手在自己眼前一揮，「算了，反正也問不出來，」他有些沮喪地說。接著又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他媽的，當明星真好。」
蔣正輝突然提起精神來，問：「你想？」
馬小樂徑自收拾著東西，「有機會的話。」他的語氣很認真。
蔣正輝突然伸手托住馬小樂下巴。
馬小樂詫異地看著他。
蔣正輝盯住他，很深地搖著頭。
馬小樂驚奇地問：「怎麼？」
叫正輝依舊托著他的下巴，「你不夠丑。」他很深切地說。
馬小樂更加不解地，「什麼？」一副簡直要崩潰的樣子。
蔣正輝甩掉他的下巴，「你不知道這是一個醜惡的時代嗎？」他說完徑自坐回座位。
馬小樂定定地看著蔣正輝，片刻，他湊過去，「我整容，行吧？」他的聲音大而真切。
蔣正輝不由在心底笑了一聲，朝馬小樂揮了下手。
兩人都笑起來。
馬小樂忍住笑，果斷地說：「收隊？」
蔣正輝點點頭。
馬小樂發動汽車，然後扭頭看著又陷入沉思的蔣正輝，輕聲問「去看師妹？」
蔣正輝遲疑了一下，然後抬眼，溫和一笑。
15
曾浪上，打著電話的夏葉聽到了微弱的電話鈴聲，是從書房穿出來的。
她舉著電話快速地朝書房走去。
電話鈴聲漸強。
她推開門，隨即快速關上，然後循聲望去。
聲音是從沙發後面傳來的。
她急忙衝到衝到沙發背後，發現了地上的西裝。
她急忙丟掉自己的電話，抓過西裝在兜里翻找著。
她找到了響著鈴聲的手機，看著屏幕上的「老婆來電」的字樣，似乎是恐怖地掛斷了電話。
她跌坐在地上，手按在西裝上。
沉思著的她突然感到自己的手探索到了什麼，她拿起西裝，舉起來看著。
一個信封的邊緣露在西裝口袋外面。
她凝神了一會兒，想下了決心一樣，掏出了口袋裡的信封，反覆打量著。
當她看到信封上「醫學鑒定中心」字樣的時候，不由站了起來。
她的手有些獃滯地把信封打開。抽搐裡面的文件，遲疑地展開。
她的眼睛里露出驚恐的神色，顫抖著捲起文件塞在自己胸前。接著，抓過自己的手機，打開，有些顫抖地給一個名叫「從來不吃兔子的狼」發了條微信：「你都幹了什麼，你在哪裡？」
她掛上手機，走到書桌前，發現了掉在地上的，已經屏幕碎裂和主機脫離的手提電腦。而主機顯然被重物砸過，鍵盤爆裂，滿是凹痕。
她無力地倚在桌上，又拿出手機，發了第二條微信，「你把他怎麼啦？」。對方還是那個叫「從來不吃兔子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