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伏老

且說嬴政，蒙毅胡人短衣長褲，一路避開胡人部落，只向西北深處奔去。

時間流轉，轉眼便到了傍晚，夕陽西下，萬里無雲，塞外奇寒。

「此行要去何處？」蒙毅心下納悶，卻不敢問。只是一路提了一萬個小心。生怕出了什麼事情。

每到一胡人關卡，就握緊竹簡，若是胡人稍有異動，蒙毅便決心痛下殺手。決不留一個活口。

只是那嬴政氣定神閑，旁若無物。蒙毅才略略的放下心來。欣賞著這異域風光。

雖然胡漢對立，但經過一些胡人部落，總有一些孩子，笑臉應人。讓嬴政多少有些愉快。

此時，嬴政和蒙毅來到一條不寬也不深的河邊，遠處一座雄偉的山脈，雲蒸霞蔚，橫亘天邊。

「前面不遠就是昆崙山。」蒙毅喊道。

嬴政笑了笑，縱馬上到一個小山丘上，雖然現在已是春季，但那遠處的山頂仍然一層白雪。夕陽照上，散射光芒。腳下的河水潺潺，幾隻野鹿在河邊嬉戲。這裡已經是人跡罕至了。

嬴政下馬，將胡裝換下，一襲黑袍，飄在風裡，嬴政負手而立，昂頭遠望。

「這就是昆崙山，此河名流沙。」嬴政淡淡的說道。

「這就是昆崙山。」蒙毅看著眼前遠處那條連綿山脈。

他記得在山海經里言道：」海內崑崙之虛，在西北，帝之下都。崑崙之虛，方八百里，高萬仞。上有木禾，長五尋，大五圍。而有九井，以玉為檻。面有九門，門有開明獸守之，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際，非仁羿莫能上岡之岩。」

可是眼前的山脈雖然雄偉瑰麗。但卻遠遠沒有傳說里那麼景色迷人。

嬴政看到蒙毅似乎有所失被望。

「那是上古的景色。上古時，人，巫，妖，魔，有場大戰，就發生在這裡，雖然那場戰場，人類獲勝。但此後，三界定位，各自不得逾越，而神靈監督。人類也被消了法力。」

「王上，這個臣下怎麼不知。」

嬴政負手而立，腳下的流沙河，一片黝黑，夕陽將這片曾經輝煌，但失落的地方，染成一層黑色。所有的看起來不是真實。

嬴政回到了在趙國那個陋巷的時光，那時，父王為質，秦趙交惡，那裡閭里的孩子，時常跑到他們的牆外，扔石頭進來。年幼的嬴政時常擔驚受怕。

只有趙女跟他玩，可每當想到此時，嬴政不僅淚落。

他的童年早已死去，或者他沒有童年，只有看到趙女，那個破衣爛衫的臟臉女子，才讓他露出笑臉。

那一晚，下了很大的雨，父王母后都沒在，他又被一群孩子欺辱。

趙女拉著他的手。他們坐在屋檐的門檻上，看著讓人心驚的電閃雷鳴。

「我做錯了什麼，」

「你沒錯」。趙女聲音很小。她常為嬴政出頭。可是也於事無補。

「你沒有錯」

「那為什麼他們如此待我」

「趙政，你要知道，我們兩國時常打仗，可能他們又死了親人。」趙女愣了一下，又更小聲說道，「你要理解，寬容，他們有怨氣。」

「可是今天，那個大個子拿把刀，他想要殺了我。還有上次，不是母后和你，我會被扔進河裡」

趙女沒話可說，他們確實過分了，可是，沒有可是了。

一陣沉默。

趙女突然合手，低頭，閉著眼睛，嘴裡念念叨叨。

「你在做什麼？」

趙女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我在祈求神靈，本來想帶你去廟裡的。那裡有女媧娘娘，她慈愛善良，我們都是她的孩子。只要你真的沒有做錯什麼，又遭受不幸，她一定會顯靈的。」

「我才不信那。我也偷偷的求過很多次。還不是一樣，每次都被揍的遍體鱗傷。」

「那是你不夠誠心。」趙女，看著嬴政，心疼的眼光像魚躍般，跳出眼神，然後又歸於平靜。

「我好誠心的，我都跪下了。求父王和母后的日子好過些。還有我」

「一次不能太多人。你知道嗎，況且娘娘每天有很多東西有許多事情，要一件件的做的」

「這樣啊」

「當然了」

「可是剛才你的祈求有沒效果阿」

「你好沒耐心」

可是雨停了，半月如鉤，門口不遠處的池塘，水光瀲灧，除了幾個蟲聲，四周一片安靜。

「趙女」。趙女的父親尋了過來。「天這麼黑了，回家了。」

「我不回去，還沒黑。」

「回去了，你說黑更半夜的，你一個在外面，爹也不放心啊。」

「這不是還有趙政嗎」

趙女那個瘸子老爹一條腿就是在邯鄲之戰弄瘸的，可是他卻總說：「不怪誰，這個世道就是如此，有戰爭，就避免不了，不和秦國打仗，還有，韓魏，齊楚。我不怨誰。」

「趙女，你回吧，我也睡去了。」

趙女踩在泥濘的地上，回頭望了望嬴政，眼神不舍。「別記得太多，會好起來的。一切的一切。」

嬴政托腮而坐，夜空出來很多星辰，一陣清風，吹來泥土，和樹葉的味道。

嬴政剛想起身回去，卻見一個老者站在身後。灰衣灰袍，籠著一個竹冠。站在不遠的柳樹下，在夜晚的淡淡的霧氣里，有一種不食煙火氣，恍惚若神仙一樣。

「你是誰」

嬴政見神仙老頭沒有回答，便想閉了柴門，回去了，一天的糟心事太多了。

走到院里時，卻見那神仙老頭正站在院里，嬴政嚇了一跳。

「這位神仙爺爺，你要做什麼。」

「你是嬴政，」神仙老頭問道。

「不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我叫伏子，你叫我伏老就可以了」

「嗯，伏老爺爺，你有事嗎？」

但見伏子將嬴政好一通打量，嬴政不悅，剛想自顧自走開。

「秦王，留步」

嬴政一愣，秦王，難道秦王來了，那是我的爺爺。隨後看著空空的院子，和巷子。失望又自嘲的笑笑。

「老夫，是在說你」

「我是秦王？」嬴政有點苦笑，我現在不勝一階平民。

「你是未來的秦王。」伏子笑道，「那想問秦王，想不想學一些劍術。」

「想，當然想了，只是沒人叫我。」嬴政先喜悅后傷感。「這樣那些趙人就不能欺辱我了，他們如果再敢，我就一劍一個」

伏子並沒生氣，只是和藹的笑道：「秦王，若用此劍逞匹夫之勇，老朽只能哀嘆，」

「那伏老是不願教我，如果我要殺那些欺負我的人。我不殺他們，只是嚇嚇他們，讓他們以後別欺負我就可以。」嬴政趕忙回話，他可不願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秦王，學的此劍，做什麼，老朽管不了，可是這劍法是故人所託，也本來就是你的，必然物歸原主。」

「本來就是我的。」嬴政納悶

「不錯，」嬴政還想再問。

伏老卻不說話了，「秦王，且過來。」

說完話，伏老空手一抖，一把黑漆漆的長劍落在手裡，彷彿從天下掉下來，只是好像天空跟著抖了一下，星辰光芒四射。整個天地通明了片刻。

「如此神奇」。嬴政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