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淳夏單于

胡茄聲歇，一個華夏衣飾，卻披散頭髮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右手橫在胸前，一個躬身，

「淳夏單于，所思者何？」男子問道

「趙先生，想我匈奴自逆臣商湯逐自塞北，吾祖心心念念，復我夏后故土。而今千年已過，我等已習慣逐水草而居，天當被，地為床，日神，月巫，輪流轉的」

說到此，那淳夏單于，翻身下馬，面對清早的太陽跪下行禮，口中念念，聲音不大清楚，但肯定是求日神保佑，讓這大草原，綠色如緞，牛羊盈野。

淳夏單于，雙手蒙面，說上幾句，就深深的磕頭，渾不知，地上的露水打濕衣服。

周圍的隨從也都跪下，學著單于的樣子。

只有那個中年人，站在一邊，遠望南方，心頭似乎往事難忘。

他很佩服這位淳夏單于，這幾年，征戰四方，竟然將草原大部籠於麾下，又初創了原始的軍事制度。設立各級官員。當然這其中不乏自己的功勞，但是知人善用卻也難得。

淳夏單于，不僅掌握了匈奴的軍政大權，更是成了薩滿教的大祭司，徹底的將****。

這位看似年輕的單于，從小就被一個年老的薩滿帶大，學了一身的通靈本領，更有一個薩滿鼓，鼓上曲紋流動，終日籠在一團淡淡的黑氣里。

這個鼓又叫，崇伯鼓，或是鯀鼓。當年鯀因治水不力，被堯帝誅殺於羽山，鯀死時讓後人，剝皮做鼓，將自身的怨念留了下來。后大禹將其藏於祖廟，並令後人不得動用。本來禹…想要毀去，終是不忍。

後來這鼓，便落在淳維手裡。但卻沒人知其用法。就這樣當做祖先的一個遺物一直好生珍藏。

後來淳夏單于，學的薩滿口訣，並從祖輩的一些遺留文獻里，尋章摘句。加上這淳夏單于，天分極高。由是悟得其使用法訣，並在薩滿比試里，響鯀鼓而敗百人，連當時最厲害的大祭司，也不是對手。

淳夏單于帶領眾人拜完太陽，又領頌了一些金神的贊曲。翻身上馬，緩緩北去。

「趙先生，你看我們匈奴何時可以飲馬黃河，恢復我大夏天下」

「啟稟單于，現在草原有七部之多，犬戎，月氐，胡人，義渠，樓煩，各皆有步眾。先一統草原諸部。再才可以驅兵南下。」

年輕的淳夏單于，憂色頓起。一甩馬鞭，駿馬吃痛，一個撒蹄，狂奔而入。

趙先生，緊緊跟上，「所以，單于，更要物色奇人異士，聽說中原風後有一部兵書陣圖。若是單于得之，則大業可成。」

淳夏單于，一個猛停，駿馬兩踢凌空，一個噴鼻。

「咦，那過了今年的祭天大會，本單于，要親赴塞內，將其奪下，且會一會中原高人」

「其實單于不必親臨，在下親去即可，只要單于夢多派高手協助於我。」

「就這樣定了，聽說中原，諸子百家，家家都有獨門絕技，手段非常厲害，本單于也要看上一看。況那嬴政，正在秣兵歷馬，準備一統六國。本單于順便查勘中原地理形勢，待到中原亂起。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趙先生看著淳夏單于的志滿意得。

卻心想，「那會那麼容易。中原全民皆兵，草原部眾只有其十分之一，談何容易」

趙先生卻不好讓單于掃興。也跟著望天大笑。

也許這位單于是不世出的王者英雄，也可替自己出了這滅門之恨。

「秦王，告辭」。尉繚一個施禮，也騎上了嬴政贈與的一匹白馬。向這趙國的方向去了。

尉繚這一路，心思翻騰，他本想做一個除暴安良的劍客，打抱不平。

可是這一路看到，戰爭頻起，他本想做一個閑雲野鶴，尋一個莊園，開一個池塘，養幾隻白鵝，遇一個知音佳人。將這滿身的本領，化成笛音。

可是，今日一見秦王，與秦王暢談。才發現自己竟塵心未了。內心仍有建功立業，一展胸中韜略的想法。

他還是定下了，等告知趙將軍，謀刺之事，便起身入秦。

他也要龍騰虎躍，於這天下只手翻雲。

嬴政看著白衣白馬，一路東去。頗為不舍。暗想：如此大才，若為別國所用，終究為秦國大患。可是，萬事何須強求，若是不幸成為敵手，那也無可奈何，只能手段上分高下。

蒙毅鬆了一口氣，他剛才明明看見，那把天命劍，突然沒了光芒，黑沉沉的，太陽光也被吸了進去。他知道，這是天命出手的兆頭。

卻見嬴政，又改了念頭。不僅有點雀躍。

嬴政今天的興頭很好，昂首望著遠方，若是目光能再長一點，肯定能看到淳夏單于。

兩個年輕的王者，都有非凡的志向。都有強大軍力。

與其說是志向的一爭短長，卻不如說是兩個文明的碰撞。

「走吧，」嬴政一甩馬頭，天雲騰騰幾下，慢慢行走。

「去哪裡，王上」

「再向北走吧」

「可那邊已經不是秦國土地了」

「這又如何」

蒙毅不好搭話，只好說：「王上，且等我片刻」

嬴政點頭，並沒下馬，低頭看著天雲嚼草。此刻的安寧和舒適讓嬴政非常享受。

若寡人只是一個百姓，也挺好的，每天放馬牧羊，平淡的度過此生，也是不錯。

可是嬴政轉念又想，若是六國各自為政，他就要服兵役，勞役。哪有閒情逸緻。

「統一六國，就是讓戰亂不起，民各樂其業，男耕女織，相親相愛，天道倫理，讓華夏成為一方樂土。」

嬴政低頭自顧自思考。

「王上，你看…」

「胡人的氈衣」

「請王上換上此衣，臣才敢同行。」

「我華夏衣裳自嫘祖始裁。深諳天地人倫之禮。棄可棄華衣，而改胡服，此非寡人之不欲。」嬴政正色道

「可是王上，往前是胡人之地，這樣喬裝，可少很多麻煩。」

嬴政看看自己的愛將。

「若是寡人不換那」

「那請王上先殺蒙毅，蒙毅若在，絕不是王上華衣入胡地。」

蒙毅說完，長跪馬前。

「寡人要去見一位上古先聖，若胡人打扮，豈不是無理過甚。」

「若是拜見先聖，再換回不遲。」

「好吧，寡人就看在你忠心可嘉的份上，換了吧」

蒙毅大喜，慌忙站起，想扶嬴政下馬。

嬴政一甩馬鞭，猛的落下，卻輕輕的打在蒙毅身上，「走開」

兩人胡衣打扮，一路向著西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