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臉熱不？
周經理盯著謝盈盈，企圖從她臉上的慌亂，尋找蛛絲馬跡。
但他是個老狐狸，不會說出來。
哼，還用問么？表現的那麼異常，這兩人準是早就認識。就算不是那種關係，肯定也沒好事。
他心裡湧上一股醋意，更加決定要報復楊衛成，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夥子。
太囂張了你！
「不認識？嗨喲，我還以為你們是認識的呢。」周國光陰陽怪氣地笑著，「要是認識，我就給算便宜點。盈盈，你還愣著幹嘛，開票吧，發票也一起開了。」
「開發票么？」謝盈盈有些遲疑。
她當然認得出楊衛成，那可是她的初戀男友。
兩人曾經同窗，曾經手牽手，踩著鵝卵石穿過小溪，她永遠也忘不掉那份青春悸動，心臟緊張地快跳出口腔。
她也忘不掉，決議分手的那一刻，自己撲入楊衛成懷中，抱著他可勁哭的情景。
那麼用力的擁抱，為的是一生的訣別。
人生呵！
他肯定也記得吧？還記得么？
謝盈盈心跳的厲害，生怕被男友發現，她竭力掩飾著。
愛么？當然愛過，甚至現在看到心還會痛。
但誰讓他家窮，負擔重呢？
沒有父母也就算了，還要拖著年幼的弟弟妹妹。
倘若自己真和他結了婚，以後肯定要當那兩個弟弟妹妹的媽，她不願意，家裡人也不願意。
糾結的心態中，謝盈盈開好發票。
她又偷瞄一眼楊衛成，對方還是沒看過她。
「天吶，他怎麼會到南島來？他怎麼能買得起大哥大？」謝盈盈禁不住有些替楊衛成擔心。
他家的情況，她再清楚不過。
父母離世之後，原先單位安排楊衛成頂班進鎮機電廠工作，一個月5、60元，勉強養活弟妹和自己。
25000，那得是他不吃不喝幾百年才能攢到的數字！
謝盈盈從周國光那幾乎快滴出醋的眼睛里，看出一絲令她顫慄的寒意。
他要幹什麼？
開完票，她遲疑著不肯交給周國光，周國光站起來，一把搶了過去。
啪！
他把收據、發票拍在桌上，盯著楊衛成：「你沒錢吧？」
「你說呢？」楊衛成笑眯眯地看著他。
其實南島省氣候炎熱，哪怕是冬季，氣溫也維持在20-25度左右，白天大太陽，還能曬的人冒油。
他穿著短袖短褲，腰包鼓鼓囊囊，不難看出帶著些不少錢。
可惜，周國光可不認為那是錢。
楊衛成實在是太年輕了，不可能有這麼多錢，多半是報紙，打腫臉充胖子。
「好啊你小子，沒錢敢來騙我的大哥大？你這詐騙犯，我報警抓你信嗎？」周國光突然翻臉。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楊衛成暗笑，開好票，挖個坑把我往『詐騙犯』堆里推么？
他索性坐在椅子里，笑眯眯地盯著對方，不再開口。
楊衛成越是這樣，周國光就越認為他在裝X。
他拿起桌上的電話，飛快報警，謝盈盈在一旁有些焦急，想攔又不敢攔，只好給楊衛成眼神暗示。
這屋裡明明沒有風，她的眼神兒卻不知飄到哪裡去，對方壓根不接受這信號。
楊衛成就這麼笑眯眯地看著周國光叫來巡捕，看著巡捕上門詢問情況。
「怎麼回事啊周經理？上回是小偷，這次來了詐騙犯？」
來了一位年長的巡捕，一來就和周國光握手，看樣子兩人挺熟悉。
「是啊李同志，就是他！」周國光忙站起來，和對方握手打招呼，並指著楊衛成痛心疾首地說，「真看不出來，年紀輕輕，竟然學壞了！」
那位李警官低頭看一樣楊衛成，楊衛成則友好地沖他笑了笑，招招手：「你好哇！」
「呵！這陽光燦爛的樣子，看著也不像是詐騙犯呢？說說看小夥子，你來幹嘛啦？」
李警官倒是挺和善，拉張凳子坐在楊衛成對面，掏出根煙點上，抽一口，隔著煙霧看他。
「我買手機啊警官。」楊衛成道。
「手機？」
「哦，就是你們說的大哥大。」楊衛成說，「實不相瞞，我來這兒做生意，需要經常聯繫客戶和合作夥伴，發電報、bp機啥的都不方便，所以想買個大哥大。」
楊衛成一臉無辜的樣子，讓李警官頗感費解，並疑惑地看了看周國光。
周國光哼一聲：「你少跟我扯閑篇，我問你，多大歲數？」
「虛歲20。」楊衛成道，「難道說，您這裡買大哥大，還得看歲數？」
「那倒不是。」周國光道。
「不是你問我歲數幹啥？」楊衛成咧嘴一笑。
「你這個歲數能有多少錢，我還能不知道？你知道這一部多少錢不？25000！李警官，你說這合理嗎？」
「倒是不合理，不過你如果給我個合理的理由，我也許相信。」李警官看著楊衛成說。
楊衛成點頭：「是這樣，之前呢，我炒國庫券賺了點，後來又和人合作辦公司、辦廠，手裡錢不多，25000倒是有的。」
「吹什麼牛？投機倒把賺來的錢，你敢花？」周國光冷笑。
楊衛成眉頭一挑：「怎麼，你還敢質疑上面的政策？」
周國光冷哼不語。
巡捕則冷眼旁觀，心裡暗道：「這小子了不得啊，小嘴兒巴巴的，我都不一定說的過他。」
楊衛成解下腰包，從裡頭拿出一沓、一沓又一沓的大團結。
腰包拿出來時，周國光的眼神還是輕蔑的。
旁邊李警官則很稀奇地看著楊衛成，想知道這小夥子在演什麼戲碼。至於謝盈盈，現在臉色已經血紅，沒人知道她的心情。
當鈔票從裡邊露出之後，周國光開始緊張、尷尬，尤其是數目字越靠近25000，他就越慌張。
雖說他和派出所的民警關係不錯，但公事還得公辦。就算人家不追究他虛假報警，自己這張老臉也給打的夠嗆。
他在心裡祈禱，楊衛成千萬別帶那麼多錢，可惜，最終的結果是，他臉上無形中挨了無數耳光，火辣辣的疼。
「怎麼樣周經理，我這錢數足吧？人巡捕同志也在，可以驗證真偽。」楊衛成說，「我就要這部大哥大。」
他拿起盒子，又去拿票據。
票據被周國光下意識地按著，差點扯破。
「哎喲喂周經理，您可撒撒手，這麼貴的東西，要是票據給我弄壞了，我得找誰說理去啊！您說是吧，李警官。」楊衛成笑呵呵地說。
「噓！」李警官噴出一口煙，虛著眼點點頭，「沒錯。」
周國光尷尬地抬起手，十分震驚地看著楊衛成拿走票據，抱著大哥大和大家打招呼離開。
經過門口的時候，那個保安也是站起來，吃驚地看著楊衛成。
「還真買了……哎喲喂！嘶～」保安話音未落，腳尖一陣劇痛，低頭一看，楊衛成的鞋跟擦尖而過。
「哎呀，不好意思，沒注意到你的腳在這裡哈，抱歉，抱歉！」楊衛成嘻嘻一笑，抱著大坨揚長而去。
楊衛成走後，李警官也起身告辭。偌大辦公室，只剩下謝盈盈和周國光二人。
兩人都沉默著，謝盈盈把票本鎖進抽屜，起身上樓。
「你給我站住！」周國光喊道。
謝盈盈在樓梯口停下，回頭看著他：「怎麼了？」
「你裝什麼裝？剛才那是誰？」周國光指著門口。
謝盈盈情緒開始激動：「周國光，你這話什麼意思？我黃花大閨女跟著你，就算那人我認得又能怎樣？我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發泄完之後，她咚咚咚上了樓，丟下周國光，惱羞成怒地捶桌子。
門外，保安佯裝聽不見，實際上倆耳朵豎得比驢耳朵還長。
「嘿，這老周，也有煩惱的時候啊？平時耀武揚威的球樣子，還以為他永遠沒煩惱呢。」保安暗地幸災樂禍。
卻說楊衛成原本還琢磨買個bp機，現在直接不買鳥銃改意國炮，心情頗為得意。
只是這玩意兒太大，扛著在街上過分惹眼，走一路回頭率極高。
第二天，天氣晴朗，楊衛成直接拖著大哥大，來到本地一家商業銀行。
今天，他有一個大膽的設想，準備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