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狐狸碰上老狐狸
「怎麼了？」楊衛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公路上，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拉著牛車緩緩經過球場外。
牛車？那是許三旺啊！這位大佬總算開始創業了。
被所有人不看好，被妻子打壓，從一輛牛車開始，四處跑業務，靠著一張圖紙，從做簡單的機器起家，慢慢發展成大企業，直至江南省首富。
對於這位，楊衛成內心還是充滿敬佩的。
許三旺和後世的那些青年才俊，帝都名牌大學出身的才子不同，他完全是硬生生從最底層，白手起家殺出一條血路。
楊衛成望著夕陽下的那條身影，滿心感慨。
「走吧，不打了，去你家。」楊衛成走上前，拍拍許翔肩膀。
許翔眼睛紅潤，點頭：「我真希望爸媽能幸福。」
「走吧，幸福可不是空口說來的，得用這個打拚。」楊衛成笑著沖他舞了舞拳頭。
許三旺也是往家的方向走，兩人一路不遠不近地跟著。
來到許家，楊衛成看到牛車停在門口樹下，旁邊還有一輛自行車，挺眼熟的。
「你家來客人了？」他問。
許翔點頭：「最近我媽煩我爸的很，說他老帶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回來。其實哪是什麼不三不四的朋友，人家官兒大得很。我認得其中一個，是供銷社李主任。」
楊衛成眉頭一挑，暗道你媽眼皮可真淺，再這麼折騰下去，未來首富太太就當不上咯。
他咧嘴一笑：「走吧，進去再說，我喝口茶再走。」
「好啊，家裡剛剛買的茉莉花茶。」許翔抹去汗水，笑著說。
近幾天他心情好了很多，剛毅的面龐笑容多了很多。
兩人進門，果然看到李主任正和許三旺在客廳坐著聊天，茶几上攤開一張很大的圖紙。
兩隻茶缸里，滿滿的茶水，屋子裡洋溢著茉莉花茶的香氣。
「……對，就是這些，場地已經找好了。」許三旺道，「現在唯一差的就是錢，所以老李，靠你啦！」
李主任嘆口氣，滿面愁容：「我已經儘力了，可是信用社那邊款子下不來，你資質不夠啊。」
「是么。」許三旺聲音低沉，倒是聽不出多失望。
楊衛成覺得，那應該是失望次數太多，已經麻木了。
「李主任，許大叔！」楊衛成響亮地叫了一聲。
兩人回頭看到他，都是一愣。
「咦？！」李主任突然指著他，「對啊，老許，你不是缺五萬塊錢嗎？找他！」
許三旺父子倆都很詫異地看著楊衛成，異口同聲道：「找他？！」
楊衛成實在是太年輕了，許翔感覺他是小弟弟。
許三旺則覺得，一個比兒子還小的青瓜蛋子，能懂什麼？
他對楊衛成有感激，也是因為其救了自己的兒子。
「老李，你莫非是拿我開玩笑？」許三旺眼睛一瞪，「他一個小屁孩，能有什麼錢？」
「真的，不然你認為我這5000塊是哪來的？都是跟著他賺到的！」李主任道。
原來，楊衛成從蜀州回到清水鎮，看似每天無所事事，實際上一直在打探信息。
未來幾十年，是信息大爆炸的時代，楊衛成從那時過來，自然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信息。
他在茶館無意間得知，供銷社李主任和許三旺是同鄉好友，還沾親帶故，兩人平時交情不錯。
仔細回憶之下，楊衛成想起一個人來。
後世的旺山集團，有一個經常在新聞媒體中出鏡的副總，這位副總叫李先舟，湊巧和他在茶館里聽到的名字一樣。
更巧的是，他之前曾從李先舟的媳婦手裡收購過國庫券，就這麼和李家結識。
否則上次，他也不能那麼輕易地請李先舟吃飯，並『順便』把王旭抓個正著。
「嘿嘿。」楊衛成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許三旺打量他，轉頭對李先舟說：「老李，你要麼是在耍我玩，要麼他就不是人。」
「你看你，話怎麼說這麼難聽？」李先舟無語，上前拍他肩膀。
「難道不是嗎？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剛參加工作才幾年啊，你說他有五萬塊？我不信，除非他爹是信用社主任，就算是主任，也不可能有這麼多錢！」
許三旺較起真來。
李先舟道：「說實話，我原本也很不相信，畢竟太年輕了嘛。可是事實勝於雄辯，他的本事，恐怕不是這五萬塊能衡量出來的。」
他意味深長地瞟一眼楊衛成，後者則沖他淡淡一笑。
李先舟雖然只是清水鎮供銷社主任，但在工作崗位上摸爬滾打一輩子，見過的人比吃過的米還多。
當日楊衛成突然要請他吃飯，說有件事要商量，他就感到很奇怪。
後來去了飯館，又要他藏在屏風後邊聽著。當他聽到王旭自己供認挪用公款時，簡直是又驚又怒。
當時李先舟心裡對楊衛成很感激，事後一琢磨，媽蛋，他是讓這小子當刀使了。
可雖然被楊衛成利用一把，他卻只生了一夜氣，過後想通，反而更喜歡這小夥子。
這小夥子，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機靈勁兒。他就好像古板小鎮上，吹過來的一股清新的風。
「怎麼說？」許三旺還要追問。
李先舟一擺手：「你就別問這麼多了，先問他樂不樂意借你錢吧。」
倆人便一起瞅著楊衛成。
楊衛成眯眯一笑，搖頭：「不願意。」
「不願意？」一屋子人都很驚奇地看著他，因為這個答案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李先舟道：「小夥子，你為什麼不願意啊？你看我都幫你那麼大個忙，你就當幫我的忙唄。」
楊衛成故作不知：「啊，什麼？李主任，您幫我什麼了？」
「那天在飯館里，你可別告訴我王旭來是巧合啊。」李先舟說，「你也別說，你純粹是見義勇為幫我們除掉搬倉鼠。」
「嘿嘿，您厲害。」楊衛成沖他豎起大拇指，「的確如此，不過就算是您說的這樣，我也不願意借這筆錢。」
「那算了，你們該去玩球就玩球，別瞎耽誤功夫。」許三旺眉頭緊鎖，「老李，我們再想別的辦法。現在國家政策那麼好，我就不信老子闖不出一條路來。」
「我說不借，可沒說不肯入伙啊！」楊衛成笑眯眯地說。
許三旺和李先舟又愣住，異口同聲地問：「什麼意思？」
「許大叔，您是要創業對吧？」楊衛成問。
許三旺愣住：「啥，啥創業？」
「啊對，你們這裡叫下海經商，是這意思吧？」楊衛成更正。
許三旺點頭：「是。」
「您有技術有場地，沒錢。我有錢，沒技術，你看咱倆是不是可以合作一把，一起把這下海的船給做起來呢？」楊衛成笑眯眯地說。
許三旺和李先舟彼此相視一眼，又瞪著楊衛成。
「坐船？」許三旺眉頭緊鎖。
「對，做。」楊衛成說。
李先舟急忙拉他坐下：「你來跟我好好說說看，這船你打算怎麼做？」
楊衛成坐下，許翔也搬個小板凳想要湊熱鬧。剛才一進門，楊衛成就成了焦點，他卻像個小透明，心裡不甘心。
「阿翔你幹嘛，快去泡茶。」許三旺道。
許翔嘟噥著：「我也想聽聽嘛。」不情願地起身去泡茶。
李先舟催促下，楊衛成道：「我出資，你們出人，咱們一起把這個工廠辦起來如何？」
「這……賬怎麼算？」許三旺遲疑著。
「錢都是我出的，我覺得咱們來個一九怎麼樣？」楊衛成笑眯眯道。
李先舟、許三旺氣的鬍子直翹：「要不要都給你啊，我們白幫你干算了。」
「那怎麼好意思啊，不過你們如果非這麼做，我倒也勉強能夠接受。」楊衛成一本正經地說。
「去去去，你小子～咱還沒這麼熟呢，甭開這玩笑。一九不行，七三，畢竟技術在老許手裡。」
李先舟果然是在供銷社和錢、人打了一輩子交道，他一開口，就砍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