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決定

第六章決定

「既然你病好了,就把那些奴大欺主的下人處理了吧,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陸亞柏說完意識到眼前不是自己的下屬,擔心二妹又因為別人幾句話輕輕放過,解釋道:「今天我有空,有我替你撐腰,不怕別人胡咧咧。」

福仁堂里香氣馥郁,融融的暖意叫人昏昏欲睡,二姨太給老太太捶著腿,一邊輕輕說些拿不定主意的事,丫鬟悄悄進來給她打眼色。

二姨太剛想找個借口離開,假寐的老太太已經開口了:「忙去吧,你們年輕人都有自己的事,我這個老婆子就不拖你們後腿了。」

二姨太一聽還哪敢離開,「看您說的,我們這些小輩就盼著您長長久久地好,您在家裏當定海神針我們才能放手做事呢。」

轉頭訓斥丫鬟:「做什麼鬼祟樣子,有什麼事就在這裏說,有老太太在怕什麼。」

丫鬟福身,「稟老太太、二姨太,大少爺做主,讓二小姐處置那批關在柴房的下人。」

老太太睜開眼,「就是之前忘了上下尊卑的宜蘭園的奴才?」

得到肯定答覆老太太又重新靠回墊子,「好了,你下去吧。」

老太太這是默許了。

二姨太繞着帕子,咬咬牙上前繼續給老太太捶腿,「我看整個鹽城啊都找不出比大少爺更出眾的了,能力強,人品好,對妹妹們也關心愛護,老太太把大少爺教得真好,老太太也多教教我吧。」

眼見老太太高興了,二姨太又道:「不過,大少爺和二小姐好像都沒有處理過這等事。您是知道的,內宅的事輕不得重不得,一個不好就要落個苛待下人的名聲,我實在是有些擔心吶。而且這次犯事的人不是一個兩個,宜蘭園多半都關了進去,不說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處置辦法,一下子少了這麼多人宜蘭園可能會更忙亂,這可不就違背了大少爺初衷么。」

「你去照看着些,小孩子家家的心裏沒數。」老太太拍了拍二姨太的手,「你是個好的,多擔待點。」

二姨太哎了一聲,風風火火地離開,出了福仁堂嘴角耷拉下來。

個老不死的,不讓她處置人,還想讓她背鍋,呸!

跟在身後的丫鬟貼上來:「太太答應錢媽的事怎麼辦?」

「哼!這事辦好了是他們治家有方,出錯了就是我沒盡到責任,兩頭都想要,想得美!」二姨太拿手帕壓壓嘴角:「老妖婆千算萬算算不到就二小姐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多說幾句,自然軟了,至於大少爺,內宅的彎彎繞繞他未必懂,到時候只要二小姐開口,他不會有意見。」

「可是,據說現在的二小姐......」

「那是他們把人欺負狠了,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二小姐那性格都十幾年了,怎麼可能說變就變,氣撒完就沒事了。你瞧瞧除了不回應那些求情的,她再發過脾氣沒有?」

丫鬟恍然大悟,直贊太太運籌帷幄是脂粉堆里的英雄。

福仁堂里,二姨太走後室內一片安靜,丫鬟行動間小心翼翼。

秦媽從屏風後轉出來,側坐在腳踏上給老太太捶腿。

「想問什麼就問吧。」

老太太依舊閉着眼,就像又聾又啞將行就木的老人,但她閉着眼,也把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

「大少爺和二小姐手段稚嫩可能不是二姨太的對手,老奴不明白老太太既然要處置那些人為何又讓二姨太過去?」

老太太反而問:「二丫頭這段日子的作為你瞧見沒?」是說陸雅蘭不理求情的人。

秦媽想了想,嘆道:「老太太為子孫槽碎了心吶。」

秦媽的話勾起了老太太的回憶。

「大丫頭那會兒,老大媳婦還在,她寬厚明理,我也放心把家交給她掌管樂得含飴弄孫。到了二丫頭這兒,老大媳婦不在了,老婆子我只能重新出來打理家業,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實在分不出心教導二丫頭。」

老太太坐起身,示意秦媽停下,「我以為錢氏是個好的,誰知道又是一個冷氏。偏偏二丫頭那性子和老大還不一樣,木棍打身上也悶不出一個屁來什麼都往心裏擱,一旦處理不妥當就會記一輩子,我只好看着錢氏上躥下跳。這幾天看着,二丫頭還有扳回來的可能,就讓她拿這個練練手吧。」

冷氏是陸老太太的陪嫁丫鬟極得老太太信任,連秦媽都比不上她,當年老太太和一堆妾斗得你死我活,沒有空管陸大老爺,就把孩子託付給冷氏。誰知冷氏心大了,早早瞞着老太太把夫家侄女送給陸大爺,勾得年紀還小的陸大爺流連花叢,成了鹽城有名的紈絝子弟。

老太太氣得令人杖斃冷氏,當時錢媽就在下面觀刑。

陸雅蘭被送回老宅后老太太挑選奶娘着實費了一番力氣,畢竟父母不在身邊,對孩子影響最大的就是奶娘。錢氏忠厚老實就入了老太太眼,沒想到最後還是看走了眼。

「是啊,老奴曾經與錢氏日日相處也沒看出來她內里藏奸,好好的二姑娘楞是讓她用規矩壓得死死的。」

老太太想起二丫頭從頭到腳一絲不苟的樣子就來氣:「咱家學規矩是不失禮於人前,更好的應用規矩。現在說是民國了,自由了,可你看看那些行為出格的女學生誰家敢要。」老太太想到什麼頓了頓,「可她倒好,十八歲愣是活成了八十歲。」

秦媽似無所覺,只勸慰:「您跟個小輩置什麼氣,要我說二小姐這樣也情有可原,沒父母護著自然會謹慎些。現在看着到底懂事了呢。」

「希望她能掰回來,以後嫁出去對家裏也是一份助力。」

初春的風打着旋從空地上滑過,偶爾搖落幾片枯黃的樹葉,下人從樹下走過忍不住縮縮脖子。

因處置的人數比較多,恐沖--撞內院,就把人都帶到外院的一大片空地上。

空地離內院不遠,四四方方,據說是陸家專門用來召集族人的地方,不過近些年沒有動用過。因連接內外院的走廊九曲迴轉,好多下人為圖方便都從空地上抄近路,時常有丫鬟家丁通過這裏進出內外院。

家丁把人扔在這裏立即有人放下活駐足觀看,見管事沒有驅趕,有愛熱鬧的趕緊呼朋喚友,不一會兒空地上已經聚滿了人。

陸雅蘭沒有來過這裏,也沒有面對過這麼多人,事實上她長這麼大出門的次數一雙手都數得過來,驟然面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群陸雅蘭只覺得心跳激烈得快要蹦出身體,她忍不住緊緊攥住衣袖。

紅袖上前一步,挨在小姐旁邊讓她一轉眼就能看到,見小姐看過來立馬給一個鼓勵的微笑。

陸亞柏一直注意着陸雅蘭主僕二人,紅杏那天的彪悍行為給他留下了很深影響,此時見兩人互動忍不住笑起來。

怎麼這麼像丫鬟給小姐撐腰呢?

笑聲引得兩人轉頭,兩雙相似的藏着困惑的眼睛齊齊望着他,讓陸亞柏又開始笑。

「紅杏照顧你家小姐很辛苦吧。」

紅杏福身,「大少爺說笑了,能遇到小姐這麼好的人是奴婢的福氣,小姐體貼,照顧她一點也不辛苦。」

陸亞柏點點頭,見人都到齊了對陸雅蘭道:「這些都是你的下人,就由你來處置吧。」

陸雅蘭有些無措,咽了口唾沫,「兄長,我......」

陸亞柏不為所動,「二妹,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支持你。但你要知道,只我簡單看到的就有這麼多人玩忽職守,平時如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若今天不殺雞儆猴,你以後的日子可能更難過。」

陸雅蘭沒有說話,她心裏清楚兄長說得對。來之前這個場景其實在她腦海里過了幾百遍,但真正到這裏她又忍不住想縮回殼。

「二妹,我們都很擔心你,家裏人想幫你,也要你自己願意才行。」陸亞柏見陸雅蘭表情開始鬆動,他看了一眼紅杏,「你是主子,下人們在再怎麼樣也不敢太過分,但紅杏呢?若你不為她出頭,她下次還會那麼好運嗎?」

陸雅蘭聞言一下抬頭望向紅杏,紅杏鼓勵地點點頭。

陸雅蘭握了握拳,「兄長,你說的對。我們開始吧!」

陸亞柏手握拳抵在唇邊咳嗽一聲,然後向柱子示意。

柱子站在人前,開始念罪名。因涉及人數多,每個人的罪名都大同小異,一個一個念下來整整十頁紙。

這些人半個多月一直被關在柴房,早已蓬頭垢面有氣無力,被人提上來的時候還以為終於能脫離苦海了,等聽到乾的勾噹噹著一眾人念出來,個個面如土色。

欺上瞞下、偷盜財物、玩忽職守、攪--弄是非......要是清還在隨便一條拿出來被打死都不為過。

周圍看熱鬧的下人也耐不住了。

「宜蘭園的人膽子真大,好像就沒有她們不敢做的。」

「碰上這麼好性的主子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得寸進尺,我伺候的那個,要有二小姐脾氣一半好我做夢都能笑醒。」

「但凡二小姐硬氣些也不會讓這些東西爬到都上來。」

「快閉嘴吧,罪名都羅列清楚了,看來二小姐這回鐵了心要動真格。」

不知道因為感覺前途無望,還是被這麼多人指指點點羞愧難當,跪在中央的人有人哭起來,很快,其他人也跟着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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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後我走上了人生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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