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挑事

第七章挑事

阿香環顧四周,看見人群里的錢媽眼前一亮,「奶奶,救我!」

阿香剛被關進去時有恃無恐,覺得等大少爺氣消了就能出去,還教唆其他人一起收拾紅杏那賤蹄子,眾人紛紛附和,把紅杏批判成天上地下獨一份的惡毒之人,明明是犯了錯被關進柴房,卻彷彿進了xie-教大本營,個個激情高漲,興奮地描述紅杏該怎麼死。

錢媽擔心孫女吃苦,找了關係託人每日帶吃食進去,阿香也不藏私,自己吃了雞腿總能留給其他人一個雞屁-股,柴房裏也越發和諧。

好景不長,這事兒被人告到柱子跟前,送飯的管事沒了差事,新來的管事不買錢媽的面子,每天只有一碗清水兩個饅-頭。

初春的天氣依舊很冷,饅-頭凍得像個鐵疙瘩,朝着地面砸個兩三下饅-頭沒碎地面先出現坑,這樣的饅-頭別說啃了,揣在懷裏都覺得硌得慌。

阿香嚎過罵過威脅過還拒絕吃飯,管事不為所動,讓人堵了阿香的嘴,還把兩個饅-頭減成一個。

愛吃不吃。

柴房裏的人怨阿香太張揚跋扈又給她們招禍,礙於錢媽也沒人敢說,但到底不如以前親熱。阿香對別人態度的變化一無所覺。

這麼餓了幾天,阿香實在受不了了,讓別人把吃的給她,沒人理睬,找她之前丟掉的饅-頭,也沒有找到。她一下子爆發了,罵人是賊,罵他們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一群人又冷又餓,此時哪裏還忍得住,阿香不知被誰從背後一把推倒,隨後有無數拳腳落在身上......

錢媽看見孫女凄慘的模樣就想迎上去,但二姨太還沒來,她只能按捺,這時見到孫女向她求救,哪裏還能顧得上其他。

她哭着推開人群撲上去抱住阿香細細檢查,看見自己精心愛護的孫女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傷痕,假哭成了真哭。

一時間空地上哭聲、說話聲交織在一起直刺人耳膜,讓人莫名煩躁。

二姨太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呦,這是怎麼了,號喪呢!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進了陸府就不能哭不知道嗎?還是你們想罪加一等?」

二姨太一身大紅牡丹旗袍艷光四射,厚實的棉衣也擋不住婀娜的身姿,她一路走過香風拂面,人群自動分開,她輕輕柔柔開口,嗓音甚至被哭聲蓋過,但她說完場面卻安靜下來。

陸亞柏拍拍陸雅蘭的胳膊以作安撫,兩人起身迎接二姨太。

「坐坐,我這個人啊最愛湊熱鬧,大少爺二小姐不介意吧。」二姨太笑意盈盈,不等陸亞柏拒絕就讓人再搬把椅子過來。

陸亞柏擔心二姨太一來今天這事可能會雷聲大雨點小,想以宜蘭園的私事為理由將人請走,話還沒出口又被二姨太截斷:「來之前老太太還跟我說,怕你們沒經驗讓我看着點,這不,老人家動動嘴,我就得跑斷腿么。」

陸亞柏徹底沒話了。

下人搬來椅子,鋪上厚氈,再蓋層墊子,二姨太才落座。

空地中央三把椅子,兩把樸實一把華麗,坐在二姨太身旁就像坐在別人的腳踏上,平白挨了一頭。二姨太似無所覺,陸亞柏兩人也不好計較。

「宜蘭園的下人奴大欺主誤了二小姐的病情,這事兒我聽說了,大少爺不知想怎麼處理這些下作東西。」

「宜蘭園的事自然由二妹處理。」

「噢,二小姐想怎麼處置這些......二小姐?」二姨太氣勢全開地看向陸雅蘭,一轉頭看見陸雅蘭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不由滯了滯。

若她來自現代定然會用滿眼星星來形容。

陸雅蘭心裏清楚二姨太對自己不友好甚至好多事情後面都有二姨太的影子,但慕強是人的本能,陸雅蘭不喜歡二姨太,卻渴望像她一樣精明強幹長袖善舞。

隨着心緒放開,陸雅蘭的情緒也越來越外露,聽到二姨太叫自己,她回過神,看到兩人都望向自己,想到剛才的舉動她不由耳根發-熱。

二姨太沒有追根尋底,而是體貼地又問了一遍:「二小姐覺得怎麼處置這些沒有分寸的下人。」

陸亞柏皺皺眉,沒有分寸可大可小,若處置狠了,恐怕明天就會傳出來陸二小姐沒有容人之量苛待下人。

陸雅蘭自然也聽明白了,她不由一陣氣悶,又是這樣,每次自己想幹什麼總有人拿着借口逼迫自己放棄,一次又一次,自己一步退步步退,才養成了軟弱的性子,養大了這些人的胃口,但是現在,她不在乎了。

她攥緊衣角,沒有看任何人,故作平淡道:「罪狀都是一條一條查清核實的,就按規矩辦吧。」

若是以前自然要挨完板子發賣給人牙子,現在沒有賣身契,直接把人趕出去就好。

外面世道不太平,哪有陸府好,況且犯了事被趕出去的人別家也不敢用,相當於直接被斷了生路。

一時間哭聲又起。

錢媽仗着陸雅蘭性子軟做事沒顧忌,這段日子看明白陸雅蘭不再給她面子就安分下來,之前她一直縮著,希望陸雅蘭不要想起她做過的事影響到她孫女,但此時她再也忍不住了。

陸府的差事可不能丟!

「小姐,這些孩子都還小不懂事,一時貪玩誤了事,老奴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們,望小姐高抬貴手啊!」

「宜蘭園就我一個主子,她們有多少事忙不過來要讓我一個病人喝涼水?既然嫌這裏忙,那就請另尋高就吧,我這兒廟小容不下各位大佛。」舌-尖滾了無數遍的話終於說出口,陸雅蘭鬆了一口氣,心裏卻越發不是滋味。

錢媽撲在陸雅蘭腳下淚水漣漣,哭聲也比以往虛弱許多,「小姐,你可憐可憐奶娘呀,奶娘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你以前還拉着奶娘的手說長大了要孝敬我吶。奶娘擔不起小姐的孝順,只求小姐能念在奶娘就這一個孫女的份上,原諒她年幼不懂事,給她一個機會。」

錢媽今天身上一個首飾也無,特意穿了一身粗布衣如今也滾滿塵土,她撲在陸雅蘭腳下苦苦哀求,聲淚俱下讓圍觀人群不禁動容,有幾個老嬤嬤聯想到自己不由感同身受,越發覺得錢媽可憐。

陸雅蘭攥緊拳頭,一股熟悉的無力感從心頭擴散到全身,她面無表情地看着錢媽做戲,不動,不說,不理,就像一尊雕像。

陸亞柏眼看着二妹又要縮進烏龜殼裏,不由冷聲道:「錢媽,你照顧二妹十幾年,二妹也給了你十幾年尊榮,你張大眼看看,有哪個奶娘能像你這樣,掌一院事務,活得像個老封君,連孫女都穿金戴玉比小姐還尊貴。」

兄長的話如一股暖流流進陸雅蘭心裏,她又想起了記憶中那個耀眼的女子。我這點困難算什麼,有兄長撐腰,不怕!

陸雅蘭握握拳,手心裏都是汗,她啞聲道:「錢媽,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按規矩來,不要在這裏給我難堪。」

錢媽一噎,眼珠轉了轉看向二姨太。

二姨太拿帕子遮住嘴角,「誰都知道咱們二小姐是最講規矩的,按規矩辦事自然是好的,但咱們理家要考慮到各個方面,下面跪着的這些人若全都走了,宜蘭園的活誰來干?陸府一次打發走這麼多人,傳出不好的名聲怎麼辦?」

二姨太頓了頓,身邊的丫鬟立即奉上熱茶,她抿了一口繼續道:「二小姐不小了,婚事迫在眉睫,若是讓人知道小小的宜蘭園都能亂成這樣,還有誰敢聘你為主母呢?」

現場一靜,此時掉根針都能聽見聲音。

陸雅蘭因什麼病的,大家心知肚明,平時都小心翼翼不敢在她面前議論,如今二姨太不僅提了,還往死里戳,這讓一心護著小姐的紅杏如何能忍!

「二姨太,我們宜蘭園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不勞您費心。」

二姨太掀了掀眼皮,「你們宜蘭園的規矩,就是主子說話下人插嘴?既然要按規矩辦事那就連這丫頭一起罰吧,不然怎麼能服眾,你說對吧,二小姐。」

錢媽一想,這可不正是個台階么。

她起身拂去塵土,靠近陸雅蘭,一副貼心的樣子,「小姐您病剛好可別易動氣呀,這些不成器的東西是沒規矩了些,我這就說她們去,一個個賤蹄子就仗着小姐心善懶散得不成樣子。您看着吧,不出三天我保准把她們教得教您滿意。」

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樣子。

陸雅蘭忍了又忍,淚水還是湧上來圍着眼眶直打轉,自打上次哭出來,她的眼淚就好像再也不受控制。

陸雅蘭把紅杏拉到身後,沒理二姨太,只盯着錢媽,「你說府里沒碳,我相信了,房子裏冷得像冰窟的時候我還想着給你勻點,結果你孫女大冬天開着窗戶散熱,我忍了;你說女孩子不宜接觸外男,兄長不是親哥哥不能見面,我聽進去了,結果你趁着我倆消息不通昧下兄長給我的東西給你孫女戴,我不計較;你說我母親的遺物交給你保管,等我成親了給我算是母親給我添妝,我感激你,結果父親拿着簪子跑來質問我身為女兒為何要當掉母親的遺物,我替你受着。」

回想起往事,陸雅蘭胸腔里翻江倒海,此時,此景,對着這些不熟悉、有敵意的人,她突然覺得不吐不快。說出去了,才不會被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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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後我走上了人生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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