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私營兵工廠

「虎子，看完了，有何感想？」

「干爺爺，我的答案很客觀，怕你聽了不舒服。」

「沒關係，直接說吧。」徐光啟慈祥的道。

「到吃飯時間了，咱去吃飯吧？」

「你這小子！」

出了軍營，徐光啟帶著他來到附近的飯館，準備邊吃邊說。

菜都上來了李保國還是一言不發，徐光啟瞪眼看著就是不說，沉默的吃完飯，喝了一口茶才開口，其實是一直在想措辭和現有條件的改進方法。

「干爺爺，匠作營是什麼？」

「打造武器的地方啊。」

「不，是軍國重器！我聽說這天下有點亂，亂世軍國重器更應該重視，可我看到的，唉……」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軍國重器是由那些工匠做出來的，可那些工匠，慘啊！甚至活的還不如狗！一個個身上髒兮兮，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穿的破破爛爛。打鐵是力氣活，吃不飽鐵鎚都舉不動，還怎麼打造出精良的武器？」

「確實，可工匠是賤籍，生下來就是干這個的。」這是習以為常了！

「不對，這是典型的想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飽，工匠是打造軍國重器的，連生存的能力都沒有，怎麼造出精良的武器？兵士手裡拿著劣質的武器，心裡會怎麼想？」

「打仗是要拚命的，可手裡的傢伙什卻是破銅爛鐵，這還怎麼打仗？所以兵士們信心就不足了，沒有信心能打的過兇狠野蠻的敵人。」

「就算將軍逼迫的緊，兵士只能硬著頭皮上，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一旦變成潰退，把後背交給了敵人，敵人就像砍瓜切菜一般肆意屠殺，戰爭，就敗了！」

「可一旦兵士手裡拿著精良的武器，甚至比敵方武器都要好，盔甲能防住敵人的刀槍，刀槍能輕易刺透敵人的胸膛，就算士氣不高，兵士們還是相信手中的武器的，反之，連手中武器都信不過，這仗還怎麼打贏？」

「這……受教了！」徐光啟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在崩塌，粉碎，糅合，重鑄……

「所以，想打造精良的武器，首先就要讓打造武器的工匠吃飽喝好穿暖，能養活得了一家人，給他們希望，生存的希望！」

「接著改變他們的生活環境和工作環境，起碼也要做到整潔有序乾淨清爽，這樣工匠們就不會死氣沉沉，心情也會更好，最重要的是生活工作的地方乾淨整潔了，人就不容易生病，生命不會時刻收到威脅。」

「嗯，說得好！」徐光啟越聽老眼越有神。

「然後才是改進工藝水平，這個就要靠思考和實驗了，怎麼能把鐵煉的更好？怎麼才能快速提高爐子溫度？什麼樣的工具用著更好更方便？祖傳的方法到底正不正確？該怎麼改進能讓工作更簡單高效？」

「那怎麼改進呢？」

「想改造一個固有的東西非常難，您還是先把工匠們安頓好吧，如果不行的話，也可以自己招收一些工匠另立爐灶，一切往最好的去做。」

「是啊，想改變工匠們的生活條件很難，朝廷也不富裕，爺爺倒是能養的起幾十個工匠，可長久下去爺爺也撐不了！」

「據我所知，現在朝廷打仗是完全賠本的買賣，錢糧物資，人力物力，兵士生命都投進去，打的贏打不贏還兩說，就算打贏了，朝廷也收不了多少成本，只能越打越窮。」

「工匠們也是，他們是為朝廷打造兵器的，只有投入，幾乎無法回本，所以越來越窮。但其實工匠們是可以賺錢的。」

「賺錢？那不成了商賈？」

「別的工匠賺錢當然可以成為商賈，但咱們不會，招收百八十個工匠，一邊研究新武器，一邊打造精良武器鎧甲，然後賣給有需要的人，賺來的銀子再投入到工匠們的生活工作中，這樣有的賺，有的工作，有的吃，打造出了武器，又有銀子可以打造新武器，是為良性循環。」

「不錯，但你可知大明律法？民間禁止私自打造販運兵器鎧甲，否則以造反論處。」

「這個只限於民間，而您是官員，雖然現在辭官了，也可以以格物致知，研究新式武器的名義來做，到時候有了成果，獻於朝廷，邊關將士拿著優良的武器保家衛國……」

「不錯不錯，這個方法可以！」

「時候不早了，該午睡了。」

徐光啟籌備私人工坊的事，李保國回憶著上輩子視察鋼鐵廠和兵工廠的細節，不斷畫著設計圖，只能根據原理或作用來思考，不斷完善著設計圖。

幫徐光啟只是想讓大明更強大一些，有個大的安全環境，順便撈點資本，有經驗后，以後單幹時更順利。

這年代文官強勢，將地位底下的匠戶，調到私人名下不是問題，不過也不能太多，要不然別人會有意見的。

時逢亂世，一個國家的文官強勢，武將弱勢，會造成什麼結果？

必然是兵無戰心將無戰意，一朝擄夷亂中原，士子逐奔儒民泣，改朝換代命不久矣！

半年後，臘月初十，一身勁裝棉襖的李保國和姐姐與來相送的義父一大家子、數十名工匠，十幾個小夥伴告別，在徐光啟的攙扶下坐上馬背，小手一揮。

「出發！」

兩輛改造過加了彈簧減震和剎車的二輪馬車當先啟動，後面四匹駿馬載著四名身穿棉甲和皮甲，斜背火槍，腰掛手槍和長刀、左肩背一面小圓鋼瓷複合盾的威武家丁左右護持，李保國揮手后驅馬走在最前，踏上回家過年的旅途。

這半年可把李保國忙壞了，每天的讀書練字時間都無法保證，練功更是擠壓到一個多小時，成果巨大。

不僅把近十米高的小煉鐵高爐和鍊鋼轉路豎了起來，更是把無縫鋼管擠壓機做了出來，還有畜力驅動的鑽床車床膛床沖床。

煉出來的生鐵結實純凈，鋼材堅固耐用，做出來的火繩槍和燧發槍，獻給朝廷后得到一致好評。不過功勞都讓給了徐光啟和徐驥，徐光啟補了個工部右侍郎的缺，徐驥當上了工部主事，李保國前後賺了3400多兩銀子。

從上個月算，大沽口作坊共187名工匠，一條煉鐵鍊鋼製造火槍生產線，月產滑膛火繩槍燧發槍共700多支，燧發線膛手槍600多支，目前能滿足朝廷所需，燧發線膛火槍的膛線加工技術正在攻克。

對於不太懂機械的李保國來說，這些機床實在是太難太難了，只能根據運行方式來推理實驗，最後終於實驗出效率比較高、性能穩定、精度還可以的簡易機床，相當於19世紀的技術。

姐姐大丫這半年跟著徐驥三個老婆學習琴棋書畫和女工，琴棋書畫不咋滴，女工倒是學的挺好，自信高貴的氣質算是養出來了，再也不是鄉下的柴火妞，穿的更是綾羅綢緞，雪白的貂皮大衣，美的跟天仙一樣。

陪伴了小半年的小馬駒沒有帶上，太小了，不能長途跋涉，這半年李保國啥也沒幹，就鑽研攻克鍊鋼和機床了，計劃中的肥皂香皂一拖再拖，單筒望遠鏡只做出36支，水晶鏡片的望遠鏡有8倍焦距，絕對是行軍打仗的好幫手。

徐光啟前後投入了近萬兩銀子，現在終於有了回報，朝廷賞賜的三千兩白銀都被李保國坑了去。以10兩一支火繩槍，12兩一支燧發槍，15兩一支燧發線膛手槍的價格出售，其實成本都不到二兩，賺大發了。

配套的三棱軍刺和通條、鉛彈、火藥、彈藥包、包裝箱等交給天津衛匠作營代加工，極大的改善了匠作營工匠們的生活水平。

返鄉隊伍以大概30里的時速前行，拉車的馬和戰馬小跑前進，每天行進160里，沒幾天就到家了，這主要歸功於這年代獨一無二的錳合金高碳鋼減震器，要是馬車沒有這玩意，還敢跑這麼快，絕對會把人顛死。

「呦，神童回來啦？跟著大官感覺咋樣？」剛進沂州城就有人打招呼，一看不認識，笑著回了句好著呢，急急忙忙的向家裡趕。

「了不得了不得，高頭大馬都騎上了，還跟著四個家丁，這是發財了啊！」打招呼的人羨慕的目送隊伍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