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衣公子（一）
「原來是歐陽大人！失禮失禮！」笑忘書趕緊拱手作揖，鄭重地把那腰牌遞還給歐陽少卿。
「好了，不用客氣了。」歐陽少卿接過腰牌朝笑忘書擺了擺手。
笑忘書直起身，誠惶誠恐地站在歐陽少卿跟前，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只好傻傻站着等歐陽少卿的吩咐。他的一群手下看到幫主在白衣公子跟前這樣，知道來了一位大人物，一個個站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
歐陽少卿搖了搖手中摺扇道：「笑幫主，你來江南是為了替暮雨奪《艮土真經》的嗎？為什麼會在這裏？」
「回歐陽大人的話，我們此行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替暮雨大人調查飛揚軍主帥雪飛揚的底細。」笑忘書拱了拱手道：「可是路上碰巧遇到了江南鹽幫。我們知道他們得到了一本經書，懷疑是《艮土真經》，所以不敢怠慢，就讓白虎堂的弟兄們一路跟着。我自己先帶人到這裏調查曲宅。就在剛才我們得到白虎堂弟兄的通報，說茶館那打起來了。我正要帶人過去支援，就看到大人您來了，下面人糊塗，說您欺負了我們的弟兄，所以……我們就……」
笑忘書支支吾吾不敢繼續說下去：「都是一場誤會，還望大人見諒。」
「好了！憑你們也傷得了我？」歐陽少卿笑着，擺了擺手示意笑忘書不用客氣。
他在笑忘書面前來回踱了幾步，轉臉問道：「那你查出來雪飛揚底細了嗎？」
「回大人，那雪飛揚應該是朝廷重犯曲長清的弟弟曲少清無疑了，只是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呵呵，原來暮雨也叫你們查雪飛揚啊！他和閣主倒是想到一塊兒了。」歐陽少卿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們知道嗎？我來這裏也是替閣主查雪飛揚的。」
「原來歐陽大人也是來查雪飛揚的。」笑忘書趕緊笑道：「難怪大家會在這裏撞見，還差點發生誤會，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曲宅外面翻了進來，激動地跑到笑忘書跟前道：「幫主怎麼還在這啊。不過不用幫主出馬了，茶館里的弟兄們大獲全勝，《艮土真經》已經被我們拿下了！」
「哦？」笑忘書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是他極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歡喜，只淡淡地道：「好！幹得不錯！」
「哈哈哈！」歐陽少卿看了那個報信的人，又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們不要高興的太早了，那本經書不是《艮土真經》。」
那個報信的人看了一眼歐陽少卿，嚇得跳了起來：「臭小子怎麼是你！」
「哎！不得無禮！」笑忘書趕緊攔住那人。他身後的幾位壯漢趕緊竄出來把他拉住，那個報信的人稀里糊塗地望着眾人，不明所以地被一群人架著拖到了後面，還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歐陽大人，您別介意！」笑忘書趕緊向歐陽少卿賠禮：「不過，您怎麼知道那本經書不是《艮土真經》？」
「我剛才在茶館看過了，確實不是。」歐陽少卿搖了搖手中摺扇：「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把經書帶給暮雨，讓他鑒別好了。」
「大人說不是，那一定不是了。」笑忘書不禁悵然如失，搖了搖頭：「想那武林至寶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被我這凡夫俗子所獲。」
「那，那你剛才為什麼在茶館里說『是』？」那個報信的人從人群中擠出來嚷道。
「我那是逗你們玩的。」歐陽少卿嘿嘿做了個鬼臉，又朝笑忘書笑道：「笑幫主，既然雪飛揚的身份已經查明，我也該走了。聽說暮雨大人和太陰神教的林月初打了一架，受了傷，替我向暮雨大人問好。」
「好好好！」笑忘書巴不得歐陽少卿趕緊離開，連忙拱手行禮：「大人公務繁忙，不用與小人客套，暮雨大人神功蓋世，區區小傷他很快就會調養好的，我會向暮雨大人傳達您的問候。」
歐陽少卿剛要和方伯離開，突然從曲宅的廳堂中隱約傳來幾聲女孩的「嚶嚶」聲，歐陽少卿耳力很是敏銳，雖然聲音非常細微，他也聽得清楚。
「嗯？笑幫主，難道這屋內還藏着女孩？」歐陽少卿好奇地問。
「這？」笑忘書遲疑了一會，朝手下人道：「你們把那個小丫頭帶過來，讓歐陽大人瞧瞧。」
「是！」他身後有幾個人應了一聲，走進廳堂，不一會兒抬過來一位全身捆得嚴實的女孩。
那女孩身着紅衣，手腳被捆，躺在地上，嘴裏塞了一塊布，看到歐陽少卿，不能說話，只能發出「嗯嗯」的聲音。
歐陽少卿仔細看了看紅衣女孩，那女孩十六歲的樣子，臉上稚氣未脫，灰頭土臉的，雙眼通紅，臉頰上還隱約掛着淚痕。
「這是怎麼回事？」歐陽少卿朝笑忘書問道。
「是這樣的。」笑忘書眼巴巴地盼著歐陽少卿離開，此刻橫生枝節心裏有些不快，但也不敢得罪，只好說道：「這個小丫頭是我們一周前在長江里遇到的，當時她一個人在江里划船，還會點武功，我們幾個弟兄合力才把她制住。她說她是跑出來找她的姑娘，支支吾吾半天也問不清楚，我們懷疑她和水月山莊有關係，所以想把她交給暮雨大人處理。就一直帶在身邊了。」
「哦，原來是這樣。」歐陽少卿仔細瞧了瞧紅衣女孩，蹲下身把紅衣女孩嘴裏的布拿掉。
「我們家姑娘跑丟了，我就是出來找她的，他們把我捆起來，我好倒霉啊！」紅衣女孩能開口說話，一下子哭了出來。
「哼！小丫頭鬼機靈著呢，還會武功，誰知道你是不是水月山莊里的，跑出來找姑娘，是不是找林月初？」笑忘書身後一位壯漢喊道：「問她什麼都不說，就說出來找姑娘，稀里糊塗的，整天就知道哭。」
「小妹妹，你告訴我，你家姑娘是不是林月初？」歐陽少卿拍了拍紅衣女孩的頭。
「林月初是誰啊？幹嘛老是一直問我？」紅衣女孩哭着喊道：「你們都在欺負我！」
「那你叫什麼名字？」歐陽少卿忍不住笑道。
「我叫小紅！」
「呸！什麼小紅小綠的！一聽就知道是假名字！」那個壯漢氣得搶道：「媽的，問了半天全是廢話。送到暮雨大人那，自有辦法治她。」
「你們都是壞人！我出來找姑娘干你們什麼事，你們幹嘛抓我！」紅衣女孩哭得更委屈更傷心：「姑娘找不到了，我也不活了！」
歐陽少卿看紅衣女孩哭得傷心，不像作假，心裏稍稍有點憐惜，轉頭向笑忘書道：「笑幫主，能不能把這小姑娘交給我處理？」
「這！」笑忘書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笑幫主，難道在下向你討個人都不行嗎，何況這人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歐陽少卿站起身子，眼中透著堅定。
「不不不，歐陽大人不要誤會。」笑忘書連連擺手：「只是這小丫頭很可能是水月山莊的人，我們正要把她交給暮雨大人呢。」
「放心，在我手中，她更跑不了了！」歐陽少卿笑道：「你只管跟暮雨說是我要了去。」
「這？」笑忘書有點為難，不知所措。
他手下一位壯漢悄悄地從身後捅了他一下，他轉臉看去，只見那壯漢眼中透著一絲壞笑。他猛然醒悟，是了，歐陽少卿綽號風流書生，那可不是白叫的，此刻看到這不經事故的小姑娘，莫非……
「笑幫主，你在想什麼呢？」歐陽少卿瞥了笑忘書一眼，彷彿看透笑忘書一般。
「哦！」笑忘書回過神來趕緊賠笑道：「哈哈哈，在下實在魯鈍，歐陽大人想要這位小姑娘，那就只管拿去吧，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來人啊，給這個小姑娘鬆綁。」
幾位壯漢粗莽地幾下把紅衣女孩手腳上的麻繩解開了。紅衣女孩一時半會站不起來，還在地下躺着。手能活動了，捂著臉繼續哭，哭得撕心裂肺。
「好了！這是受了多少委屈啊！哭得我都要跟着落淚了！我帶你走！」歐陽少卿語氣變得異常柔軟，單手微一用力就把紅衣女孩扶了起來。
「笑幫主，謝了！」歐陽少卿一手搖了搖摺扇，另一隻手摟着紅衣女孩的細腰一個縱躍已經從眾人眼前消失了，聲音還在院落里回蕩。
方伯從一開始就站在歐陽少卿身後沒說一句，此時朝笑忘書拱了拱手，也一個縱躍翻過牆頭消失了。
笑忘書傻傻地在院落里站了很久，他本來想把紅衣女孩連同《艮土真經》一同獻給暮雨，自己也是立一大功，可是現在全部落空，不禁覺得無趣。
「幫主，這位歐陽大人是誰啊？還挺風流的，辦完公事也不忘帶個妞回去，嘿嘿！」一個壯漢嬉皮笑臉地走了過來。
「歐陽大人？我他媽的呸！」笑忘書忍了半天的怒氣終於發作了起來，狠狠地把一把鋼刀插入了庭院中的一棵樹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