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驚魂

皇陵驚魂

()馬車之中,謝游與夏皎相對而坐。夏皎的身子一動不動,謝游則隨着馬車的顛簸輕輕晃動。

「半個月後,便是祭天之期,你可準備好了?」夏皎淡淡地道。

「大人放心,一切皆已準備妥當。不聽話的大臣們,該流放的流放,該罷官的罷官,縱然還有小貓三兩隻,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謝游微笑道。

「你做事,我總是放心的。」夏皎滿意地點點頭:「我要保證魏王司徒昀之順順利利地登上王位。」

「大人……當真對魏王殿下如此放心?」謝游忽問道。

夏皎看他一眼,道:「你與魏王一向交好,如今怎地卻懷疑起他來了?」

「所謂交好,不過逢場作戲罷了,在下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大人的大業,其他的,自是顧不得了。」謝游含笑道。

夏皎點了點頭:「難得你有心,不過我與司徒昀之有約在先,若是我助他登上皇位,這天下萬物,他便任我索取。」

「在下有些不明白……大人已經是龍師了,手持令牌,江山在握,還有什麼是得不到的?」

「我要的是一個人。」夏皎淡淡地道。

「人?」謝游瞳孔一縮:「女皇陛下?!」

「怎麼?你很吃驚?」夏皎看着他。

謝游很快鎮定下來,笑道:「在下聽聞,歷代龍師均與天子關係密切,大人還怕女皇會逃出你的手心么?」

夏皎冷笑道:「她的心裏只有前任龍師,何曾正眼看過我。這些年來,我費盡了心思要吸引她的主意,可她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可是,縱然魏王登基,也決計沒有把作為太上皇的女皇交給你的道理……」

「我向他保證過不會傷害女皇,其餘的,自然任我施為。」夏皎微眯起眼:「待她成為我的掌中之物,我自有辦法打動她。」

謝游沉默片刻,道:「大人做了這麼多,莫非只是為了得到女皇陛下?」

「前任龍師無能,難以盡到龍師之職責,我幫她解憂,豈不正好?」夏皎悠然道:「不是龍師,自然沒有資格擁有女皇。」

「……大人以為她二人之所以在一起,是因為身份?」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夏皎冷笑道:「若林繼不是龍師,皇夫之位怎麼也輪不着她。若我當時便是龍師,這皇夫之位,自然也就是我的。」

謝游忽地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他輕聲笑道:「不錯,這個龍師,果然做得不夠格。這樣的人……自然也沒有資格做皇夫。」

「你明白就好,」夏皎的神色略有緩和:「他日我得了所有,你便可取代唐賦之位,到那時候,你自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那便多謝大人了。」謝游含笑拱了拱手。

夏皎略顯得意地輕哼一聲:「她林繼不過是虞羅的徒兒,而我卻是龍師的弟子,論起資格,我不比她差,論能力,更是高出她許多。這龍師她做得,我自然也做得。」

「大人說得是,」謝游輕笑道:「那麼在下便祝大人心想事成了。」

夏皎看他一眼,正要說話,忽感車身一震,停了下來。她道:「到了,下車罷。」

謝游跟着她鑽出了馬車,四下里一望,頓時臉色微僵:「這是什麼地方?」

只見一條筆直的大道直通向前方,道旁古柏栽種得整整齊齊,方一下車,便感到了一陣肅穆之意。

「本朝皇陵所在。」夏皎說着向車夫使了個顏色,車夫便拉了馬頭,向一旁走去。

「……大人帶我到這裏來,卻是為何?」

「我一直在尋一樣東西,卻始終沒有下落。若我所料無差,那東西,應當就在皇陵之中。」

「這……可是皇陵之中一向有重兵把守,如何進得去?」

「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歷來皇陵均會留有密道,我要去的,自然也不會有例外,跟我來便是。」夏皎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向道旁走去。

謝游默默跟在她身後,心中忐忑,不知她欲入皇陵,為何要叫他一道前來,更不知她要進的,會不會是……

一路隨着她進了地道,長長的甬道里,只能聽見兩人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夏皎沒有使火把,便這樣在黑暗中走着,她隨手開着機關,竟似對這裏極為熟悉。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石門悄然移開,眼前驟然一亮,恢弘奢靡的主寢便出現在兩人面前。

「這……寒玉棺……」謝游強自鎮定道:「這是皇夫的……」

「不錯,這正是女皇特意為林繼準備的寒玉棺,說是能保屍身千年不壞。」夏皎面露譏諷之色:「女皇倒是好私心,連先皇去時,也未見她如此用心。」

謝游沉默不語。

「傳說先皇在時,曾命宮中;玉匠以玉璽的余材打了一塊蟠龍青玉,並將一樣東西藏在了青玉之中。」

「哦?竟有此事?」謝游挑了挑眉:「不知先皇所藏,究竟是什麼東西?」

「是一份名單,一份足以改變朝廷大局的名單。」夏皎伸手扶住了棺蓋,使力一推,棺蓋便緩緩打開:「多虧了女皇當年時時前來探望,否則要開這麼多層棺槨,怕是不易。」

謝游勉強一笑,上前一步,只見棺中一人靜靜地躺着,雙手交疊放在身前,臉色慘白慘白,一動不動。那張臉,竟與謝游生得一模一樣。

夏皎看棺中人一眼,又轉向謝游:「果真是一模一樣。」說着便伸手下去。

「你想做什麼?」謝游脫口道。

「我要搜一搜她的身,看看那塊蟠龍青玉是不是隨葬了。」說着便向棺中人胸口上摸了過去。

「且慢——」

「什麼人?膽敢擅闖皇陵?!」

墓室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顯是被陵外守軍發覺了行藏。夏皎面色一變,狠狠瞪他一眼,轉身便向那密道奔去。謝游略一猶豫,也追了上去,急促的腳步聲響過,石門緩緩合上,將密道口掩住。

腳步聲越來越近,幾名軍士匆匆進了墓室,見那寒玉棺大開,不由駭得魂飛天外,紛紛跪了下來:「陛下,臣等死罪!」

司徒毓緩步走進來,目光在寒玉棺上停了停,卻看不出怒色。過了片刻,她揮了揮手:「罷了,今日之事,汝等須得守口如瓶,明白么?」

「臣遵旨!」

「退下罷。」

幾人快步離開了墓室,司徒毓在墓室里站了片刻,來到寒玉棺旁,注視着棺中似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眼中異光閃動,也不知在想什麼。

許久之後,她突然出掌,向棺中人擊了下去……

「皎兒姐姐,你怎麼了?」

自那日夏皎從宮中回來,便時時發獃出神,彷彿想什麼,卻又想不起來的模樣,唐詩觀察了幾日,便忍不住詢問道。

「沒什麼……只是心裏有些事情,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夏皎緊蹙著眉。

「那日你進宮,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夏皎搖了搖頭,笑道:「許是我太敏感了。」

「嗯……若是想不明白,便不要再想,總會明白的。」唐詩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

夏皎面上有片刻的恍惚,隨即輕輕抽回了手,淡淡地道:「你說得是,是我著相了。」

唐詩垂頭注視着空空如也的手,一剎那間的溫暖彷彿還刻在心上,可須臾之間便只剩下了一片冰涼。

「你也別想太多了,好生休息罷。」說着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忽停了下來,看向梳妝台上一個精緻的小瓶:「那是什麼?怎地先前沒有見過?」

「哦,那是雲姐姐為我尋來的,說是能消除身上的傷痕。」唐詩隨口道。

「傷痕?」夏皎陡然揚眉。

「就是從前闖蕩江湖時,留下的一些傷痕,用那葯抹一抹,竟就淡了。」

「傷痕……傷痕……」

「傷痕!」

夏皎忽咬了咬牙,既而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容里有着說不出的陰鶩。

「是啊,傷痕。」

「我怎麼沒想到呢?」

寒玉棺中的那個人,臉上根本沒有傷痕。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起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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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秀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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