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

萬事俱備

()自那日離開皇陵,夏皎便不曾再來尋過謝游。謝游心中有鬼,自也不敢主動去紫月尋她,

祭天的籌備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有關的無關的人,似乎都忙碌起來。謝游身為國師,奉旨主持祭天,自是不能怠慢,成日裏往北郊皇天台跑,監察準備的進度。

準備祭天的同時,他也在留心着各方面的動作。然而除了魏王黨羽之中有些興奮過度外,其餘各方勢力,都顯得太過平靜。

在這種時刻,越是平靜,便預示著接下來的暴風愈發地猛烈。謝游心中的不安被司徒毓看了出來,一日趁着他彙報之時,司徒毓道:「你今來似乎精神不佳?」

謝游搖了搖頭:「許是忙着準備祭天,有些疲倦罷了。」

司徒毓上前幾步,凝視着他:「祭天固然重要,但也莫要累壞了自己。」

「祭天是何等大事,臣哪裏敢疏忽懈怠。」謝游嘆了口氣。

「你還是這樣……一點都沒有變。」司徒毓微微一笑,伸手撫上謝游的面頰:「聽我的,別累壞了自己,好么?」

謝游慢慢抬起眼,對上她滿懷關切的目光,心中湧起一陣暖意,目光漸漸柔和下來:「多謝陛下關心。」

司徒毓彷彿看出了她眼中的柔軟與掙扎,她輕笑道:「你說,等朕不做皇帝了,該做些什麼才好?」

「陛下想要做什麼?」謝游饒有興緻地問道。

「朕曾經答應了一人……若是有一天不做皇帝了,便與她做一對普通的夫婦。」司徒毓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說……她還想兌現這個諾言么?」

「臣相信……無論是誰與陛下許下這諾言,都不會食言的。」謝游微垂下頭。

「是么……」司徒毓輕輕嘆了口氣:「朕一直在等她兌現自己的諾言,卻不知還要多久?」

「或許……快了呢?」

「我已等了她太久太久……」

「你……不想等下去了么?」

司徒毓搖了搖頭:「無論多久,我都會繼續等下去,無論是五年還是十五年。」

「陛下不會等太久的,臣堅信。」

離開之時,謝游抬頭望天,天邊一片烏雲正緩緩飄近。他嘆了口氣,握緊了拳,許久,方才緩緩鬆開。

「不會……太久的……」

「她一定會……以她原來的樣子出現在你面前,不是誰,也沒有什麼身份,只是愛着司徒毓的林繼。」

紫月中,琴聲錚錚地響着。

一人佝僂的身形隱在牆角陰影之中,細聲細氣地道:「龍師大人。」

「說。」

「雲姑娘已回到蘇府了。」

「建業那邊有什麼消息?」

「唐公子成日裏便是在府上賞花逗鳥,瓏姑娘一直陪在他身邊。唐曲也一直待在建業唐府中,不曾亂走。」

「很好。」夏皎滿意一笑:「自唐曲離宮之後,暗衛便落到了你的手中,如今有你襄助,我更是如虎添翼。」

那人笑道:「多虧了大人的提拔。」

「我讓你去查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

「回大人,確如大人所料,四年前,那謝游生了一場大病,之後才按大人的計劃入宮接近女皇。那場大病來得十分蹊蹺,也不讓大夫前去症治,更是閉門不見客。」

「哼,那一陣我正好為外物分了心,想不到啊想不到……」

「小人親自去查了皇陵,但因上次有人擅闖皇陵,因此那處的守衛增加了許多,暫時無法進入。」

「不必再探了,我已經得到了我要的答案。」

夏皎拂開琴,站起身來:「過幾日便是祭天之期,一切都容不得差錯。你要密切監視建業那邊的動靜,魏王那邊,更是不可放鬆。他的一舉一動,你都要上報於我,不得錯漏,明白么。」

「小人明白。」

夏皎來到窗前,捋了捋髮腳,喃喃地道:「林繼死後,她始終未曾再立副統領,除了周朔外,蘇合便是龍牙軍的實際掌權人。這周朔對女皇倒是忠心耿耿,可若是控制了蘇合,便等若去其一臂……」

「小人按大人您的吩咐去查過了,朝中大臣都沒有什麼問題,差不多是大人當初定下的名單。」

夏皎點了點頭:「看來那個人為了取信於我,倒做了不少實事。」

「還有一點……」

「什麼?」

「大人的師傅,如今正在長安城中。」

「什麼?!」夏皎失聲道。

「大人莫慌,小人派人留意過她們,她們成日裏出入一些有名的茶菜館,想來只是回京遊玩的。」

「當真如此……那便太好了。」夏皎略略鬆了口氣。

「大人可要見她們?」

「我……不,待諸事定了,再見師傅她老人家不遲,」夏皎略一遲疑,道:「你派人密切注意她們的行蹤舉動,但切記不可驚擾了她們,明白么?」

「是。」

「下去罷。」

那人離去后,夏皎重新轉回了身子,怔怔地看着几上的琴,良久,她輕輕一嘆:「師傅……定是可以諒解我的。」

唐詩斜倚在闌幹上,怔怔抬頭看着傳出琴聲的雅間。

「這琴聲好生孤寂……皎兒姐姐又在想那個人了么?」她喃喃自問。

「這麼想知道的話,何不自己上去一問?」

唐詩回過頭,卻見陸停雙手抱臂,正皺眉看着她。她便寒了臉道:「你怎地還不走?」

「唐姑娘就這麼不待見陸某么?」陸停聳了聳肩:「只可惜陸某現在還走不得。」

「以你的功夫若是要走,又有誰能攔下你?」

「我現在走,不過徒增變數,惹人懷疑,還不如老老實實在這紫月待着,看歌舞,看美人,倒也逍遙快活。」

唐詩輕哼一聲,沒有接話。

陸停道:「唐姑娘,陸某看你心事重重,皆是因上那人而起。你何不上前去與她說過明白,也好過在此暗自神傷。」

「你知道什麼!她……她已有了喜歡的人,不會想要我的關心的。」唐詩略垂下眼。

陸停暗嘆一聲,道:「聽她琴音孤寂凄涼,怕是喜歡的人未必喜歡她罷?」

「你倒也是個知音,」唐詩瞥他一眼:「世事本就如此,你一心喜歡的,未必會喜歡你,她喜歡的,也未必會喜歡她……」

「女兒家的心思陸某是不大明白,不過有時候自以為喜歡的,卻未必是心底深處真正想要的。」他揮手拋出一個瓷瓶,唐詩接住了,拔開瓶塞一聞,頓時面露驚愕之色。

「這是……」

「這是你上回提到的葯,總算是幫你尋到了。至於用是不用,就全在你一念之間了。」陸停神色輕鬆。

「當真……要這麼做么?」唐詩喃喃地道。

「這並非什麼好葯,卻能收到意想不到的結果。」陸停聳肩笑道:「人為了喜歡的人,總會做些傻事的。若她當真一心戀着旁人,便是吃下藥去,也是無妨,不是么?」

「你說得對……」唐詩喃喃低語,慢慢轉身,一步一步走遠。

待她離遠,陸停身子突然晃了晃,他捂著胸口,苦笑一下:「苗疆五毒教的毒功果然厲害……」他每說一個字,口鼻之中便湧出黑血來。

他伸手抹去了黑血,靠着闌干,嘆了口氣。

「看來我說的那個傻子,便是自己了。」

只希望那葯,當真能如苗人所傳那般如此神妙。

作者有話要說:唉,真是抱歉,難得斷了更~

最近實在是太累,又太沒有狀態了,感覺整個人都很煩躁,私事又特別多~

今天又是寫到凌晨四點才把這一章給寫完,偏生龍三就要結尾了,竹子不希望結尾是在這種狀態下寫出來的,最後導致爛尾

所以竹子申請隔一天更一章,這樣或許寫和思考的時間會更多一些,不至於草草收場

當然,其實離結局也不超過五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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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秀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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