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

第一百二十三

一百二十三

蒼茫夜空之下,一道人影劃過了夜空,落在一條小巷之中,跪在地上,他面前站着數個人影,其中領頭一個,白髮蒼老,臉面都皺成了老樹皮,正是獸不凡。那跪的人,正是獸不凡身下僅剩的金衣使者。

獸不凡道:「怎麼樣了,說動了沒有?」那金衣使者跪下道:「小的無能,小的與三位護法使者同去那王張老府上,一開始那王長老還客氣相待,後來說到奉獸長老為教主起兵之事時,當即翻臉了,那王長老召集了堂下人馬將我等合圍起來,其他三位使者奮力衝殺,都死了,只有小的一個逃回。」

曾不凡臉色拉了下來,這個王長老是與自己仇怨較小的一人,卻仍然如此對待自己的使者,那其他幾方消息就可知了,這裏畢竟是講經系的傳統地盤,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仍然內訌不已。

獸不凡道:「起來吧,等召集了其他人之後,我們便往兩湖而去,相助於譚正坤,他來信說近日小的成效,拉起了一支隊伍來。」

正當此時,街心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獸不凡身後的幾個使者都將兵器抽了出來,面色緊張看着巷口。

獸不凡驚道:「是什麼人?」卻不是何人跟着這金衣使者到了自己跟前。

十多個黑影從巷口沖將進來,當先一人使大斧,步伐極快,帶着不凡的聲勢沖將過來,這些人都身着夜行衣,似是江湖幫派爭地盤一般,一上來就砍架,話也不多說。

獸不凡大聲道:「是那一路的朋友,還請告知?」話說間,那使斧的雙斧一扔,兩斧化為兩團光,一上一下,如同一個太極一般飛繞過來,又從房頂跳下一個,手一揮動,一條長鞭猛然劃破空氣抽了下來,同時一個使劍的突然踢破左面的窗戶,手揮雙劍,殺向獸不凡。

獸不凡身後的幾個金衣使者都揮動兵器迎將上去,獸不凡揮動雙掌,緩緩推出,一道氣牆將那飛過來的雙斧擋住,發出尖銳的刺耳的聲音,不想一個使槍的,一個翻身,就跳到獸不凡身邊,雙槍刺向獸不凡。

獸不凡後退幾步,格擋幾下,突然大吼道:「王近寶,是你,是你這個投降了正道的叛徒。」那使槍的正是王近寶。

那使斧的舍了跟自己斗的使者,和使雙劍的,使長鞭的一齊來圍攻,加上王近寶,四人齊齊來攻,獸不凡一時連退數步,手忙腳亂,又退了幾步,大罵道:「開山勇士趙不平、五月梨花劍王自在,還有烏龍繞柱葛長沖,你們都叛教了么?」這幾個原來都是金衣使者中武功高強之輩,現下卻一起圍攻獸不凡。

那使斧的趙不平吼道:「媽啦個巴子,老子就是叛教了,你又能怎麼樣,老子叛了就叛了,現下還要取你狗命。」說話間,一斧一斧砍下來,他的雙斧力大勢沉,正合破內家罡氣,那使雙劍的王自在道:「獸長老,怪不得我們啦,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放你不得。」

獸不凡退了幾步,此時他已然受了傷,身手大不如前,這些人個個都是好手,他一時擋將不住了,叫道:「巴山派給你們什麼好處,要投敵。」王近寶道:「無他,家人都在巴山派手上,你若不死,我們就受罪了。」

獸不凡退了幾步,怒道:「你們找死,我也不得不拼了。」猛吸一口氣,雙掌猛然推出,巷子兩邊的瓦片亂飛,一陣罡風刮將過來,四人齊齊退步,跌將開去,落在地上,卻是獸不凡內力佔優,將四人都推將開去。

獸不凡剛剛喘一口氣,要上前結果這些人,便又看到又是幾個圍上來,這次卻是換了人,獸不凡數了數,道:「段青城、破甲錐王破冰、蝕骨腐心手章樹、刨丁解骨刀牛青峰,你們也投了巴山派。」段青城嘆道:「王長老,得罪啦,剛才一下已經是你最後的內力了,這些天我看你大大小小數十戰,從正道人物中逃走,身受重傷,真是一條好漢,但是今天我們不講規矩,也要將你拿下了。」段青城長劍使得霍霍作響,颳得獸不凡臉皮生疼,獸不凡勉強應得幾下,雙臂已然開始無力了,後背受的內傷開始跳起來,似是扯著心肺一般。

段青城看準時機,一劍猛然刺下,血光一閃,將獸不凡的大拇指切下來,獸不凡擋不住,退了幾步,還來不及喘氣,長於掌力的蝕骨腐心手章樹滾到了他面前,雙掌齊出,獸不凡內力還沒有提起來,勉強去擋,罡氣相交,兩人身旁的兩隻夜香筒爆裂開來,糞水激得滿天都是。

獸不凡身體向後撞飛,將一面女牆轟然撞倒,磚石灰塵頓時佈滿了老臉。

畢竟已經很久沒有在江湖上親自拼殺了。

這時先前被打翻的王近寶等人也回過神來,調息完畢,一齊衝上來,獸不凡現下卻是站都沒有站穩。

最後的幾個忠於獸不凡的金衣使者大罵聲中,舍了各自纏鬥的敵人,寧願挨上一刀,也轉過身來,與王近寶等人斗在一起,一個金衣使者將手中的單刀扔向使雙劍的王自在,然後合身一撲,雙劍穿了過那使者的身子,那金衣使者雖然被穿透,卻抱住了對手的身子,大聲叫道:「大長老,快走。」本來他的武功不差,用這種招數,只為了纏住對方,為獸不凡爭取一點時間。

獸不凡掙紮起來,提起最後一口氣,提氣飛將起來,他畢竟功力高深,跑還是跑得了的。

站在房頂的薜穿石看着下面混亂的巷口,又看了看獸不凡逃起的方向,冷笑起來。

胡一達、岳懷讓、天音子、霍亂冰、張志達等正道人物皆負手立在城外和一處土丘上,岳懷讓道:「胡盟主,你說薜大俠已然去抓獸不凡,可為何現下還未見到?」胡一達道:「想必就要到了,我們守在這裏,是因為現下城中魔教勢大,袁可玉幾乎將剩下的魔教妖人都調到了城中,我等入城,卻是置自身的安危於不顧了。」下首的方家三兄弟大叫道:「為江湖正義,何惜此身,盟主,我兄弟願為前驅,殺入城中,擒拿那魔教妖人。」後面的胡學傳、吳子興、玉柱子等人也紛紛表態。

胡一達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各位便到官道上去等待罷。」方家三兄弟臉露詭笑,持刀奔將了官道上,一群俠少皆抽出兵器,奔到官道上。

已然到了夜間,城門已閉,只有城頭的燈籠發出一些暗紅的燈光來。

一道人影倉皇奔下城頭,施展輕功而來,一邊跑一邊向後回頭,看得出是受了內傷。

徐聞泰大叫道:「正是獸不凡那妖人。」胡一達笑道:「若不是徐老劈了他一掌,想必獸不凡也不容易受傷,徐老的武功在華山上可算得上是頂尖了。」此言一出,徐聞泰看了一眼前面的岳懷讓,急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武功只是一般般,一般般。」岳懷謙就是因為武功太高,才讓岳懷讓排擠,最後投了齊卓一,做了綠林強盜。

獸不凡身上還滴著血,一路從官道上平治,此時只有快快逃離此間,避開那一群被巴山派招收的殺手,以他現在狀況,那是肯定拼不過的。

正經過時,方家三兄弟齊齊冷笑着跳將出來,方世明叫道:「老狗,今天我們要將你剁成肉沫了,你的死期到了。」說話中,數十個江湖俠少、胡學傳、吳良儒、玉凈子等人紛紛跳出來,個個不懷好意,圍住獸不凡,發出冷笑之聲。

獸不凡停下腳步,便看到這些江湖俠少將自己圍個一個圈子,個個面色猙獰,手中玩著兵器,不住發出怪笑之聲。

若是平時,獸不凡自然不用怕這一群膿包,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按死他們,現下卻是不行了,章樹的腐心掌力正猛朝他心脈中鑽,徐聞泰打下內傷也疼得更厲害,段青城割下他手指的地方猛然作疼,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剩下的內力。

方世明笑道:「這老傢伙不行了,老東西,我們現在要好好玩一玩你。」當先提刀就上,方世經與方世傑兩人亦提刀撲上,獸不凡揮掌抵擋兩下,格開了兩刀,卻沒有力氣拿下方家兄弟,其他人一見,知道獸不凡果然力氣枯竭了,胡學傳當即撥劍砍向獸不凡,十多個俠少一涌而上。

獸不凡擋住兩下,便氣喘吁呈,方世明笑道:「你不是武功高強么?你不是把我大哥吸成人幹麼?今天我就讓你看一看你是怎麼死的。」說話間又砍下了幾刀,獸不凡一雙肉掌幾乎擋不下來。

胡學傳抽冷子一劍割在獸不凡大腿上,獸不凡一聲慘叫,胡學傳興奮叫道:「原來你是也肉做的。」更加興奮,吳良儒飛身上前,猛然與獸不凡對了一掌,若是獸不凡沒有受傷時給吳良儒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但現下卻感到十分興奮,獸不凡退了幾步,十多個俠少個個爭相前進。

獸不凡看了看路邊另一則,正是胡一達等人,獸不凡知道今天定然沒有生還的機會,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子凄烈之情,叫道:「老子今天就是死在這裏,也不讓你們一群蛆來拱。「叫罷,雙手一抖,毛髮全都豎立起來,雙眼突然變得血紅。雙掌推出,一股子罡風突然湧現出來,十多個俠少一齊飛將出去,摔在地上,個個哎喲叫起來。

胡學傳叫道:「焚身入滅。」老魔要拚命了。

這焚身入滅是魔教的一種功法,用於激發身體活力,只是用過之後,重則性命不保,輕則功力大減,使了這法子,獸不凡永遠無法再恢復武功。

胡學傳不管倒在一邊的方家兄弟等人,轉身就跑,不想獸不凡催發此功之後,神智便有些不清,看到倒在一邊的方家兄弟等人不去追,披着毛髮,便來追砍了他一劍的胡學傳,胡學傳跑不過功力催發后的獸不凡,幾步就被追上,胡學傳只感到身後的風緊起來,心道:「且拼了。」猛然揮劍回頭砍下,這一劍胡學傳將全部功力都運了上去,砍出一道劍罡出來。

不想獸不凡鬚髮皆張,滿臉怒容,雙掌一伸,將胡學傳的劍夾住,胡學傳心膽皆裂,那劍罡將獸不凡臉上「啵」的一聲劃開一條口,血流出來,獸不凡更怒,一聲怒吼,手一推,精鋼打的寶劍「嘩」一聲成了碎片,胡學傳驚得一聲冷汗,獸不凡雙掌推來,胡學傳只得提起全力雙掌迎上,心中已是一片驚恐。

轟然對掌中,胡學傳只感到一股子浪潮打過來,身子便向後飛去,口中已噴出鮮血,身子撞進一堆土裏,將一堆枯枝敗葉掃出老遠來,焚身入滅后的獸不凡武功恢復到了一半,打胡學傳小菜一碟。

獸不凡便要衝過來,提腳要將胡學傳踏死。

一邊幾個俠少從地上掙紮起來,不是來救胡學傳,轉身就跑。

此時胡一達等尚在百丈之外。

便聽到一個聲響叫道:「胡兄莫慌,吾來也。「一道劍光閃過,便有一人跳將出來,劍光閃動,敵住了獸不凡,獸不凡幾掌過去,此人竟然接下來了。胡學傳睜開眼看,卻是巴山派的劉正一,此人深得胡一達寵信,算得上一號人物,不想武功也過得去。

又過了片刻,黃得功、邱承風、解飛等巴山派弟子也沖將過來,剛才跑的正道俠少眼見獸不凡被擋住了,似早又落了下風,便又沖將回來,片刻之間,便又是十多人圍攻一人,還來了幾個使暗器的,朝獸不凡身上射了十多支冷箭,獸不凡連連怒吼,卻再也沖不出去了。

劉正一瀟灑日揮動長劍,在獸不凡身上開了一個又一個口子,獸不凡數聲怒吼,無濟於事。

劉正一等皆知這焚身大法只能只持片刻,這片刻之間,胡一達等正道人物已然奔來,站於一邊,這下獸不凡再也走不了。

獸不凡一聲吼叫,奮起最後力度,雙掌擊出,四周罡風四起,劉正一等運劍護住身體,四周枯枝敗葉紛飛,罡風四起,沙塵亂揚,四周俠少們齊齊後退,等到沙塵落下時,功力退去的獸不凡已然不支,開始搖搖欲墜。

玉凈子眼最尖,手中長劍一個脫手,飛將出去,長劍卟的一聲從獸不凡背後刺入,帶動獸不凡向前撲動幾步,還沒有站直,方世明怪叫一聲,滾到他身下,長刀砍出,血光之中,獸不凡一聲悲慘呼叫,雙腿飛將起來,方世經方世傑兩人看準機會。滾到獸不凡身前,又是兩刀,獸不凡此時已然沒有一絲內力,只用肉掌去擋長刀,便聽得卟卟,便見獸不凡兩隻手飛上了天空。

此時獸不凡只剩一下身子,在地上衰叫。

方世明在獸不凡身子後面猛踢一腳,獸不凡的身子便向前猛飛,撞到一塊石頭上,此時獸不凡只想早一些死去,免得那麼疼。

便見到要撞死在巨石上時,早已等在一邊的吳子興一把揪住他的頭髮,生生將他拖住,笑道:「我還沒有砍你,你怎麼就能死。」然後猛然揪住獸不凡的頭,狠狠往地上撞,狂笑道:「什麼魔教大長老,今天還不是落在我手上。」

撞得數下,沒有聲息了,吳子興提起來,又一腳踢回去,獸不凡身子飛將出去,落在方世明眼前,方世明揚起長刀,一刀砍下,從胸腹間將獸不凡僅剩的軀體砍成了肉糜狀。

俠少們圍過來,圍成一個圈,獸不凡的意識模糊起來,彷彿間,周圍的正道俠少一個一個都變作了厲鬼,一個個牛頭馬面,個個面帶詭笑,手中拿着追命之物,獸不凡心道:「終於死了么?終於死了,要是我這輩子能做了好人多好……」

方世明看到獸不凡臉上竟然有一絲解脫的微笑,心頭火起,提起腳,運足力氣,一腳踏下去,將獸不凡的身子踩進土裏,只剩一個帶着解脫的人臉在地上。

袁可玉換了一身淡色女裝,在銅鏡面前轉了轉身,那銅鏡中映出一個絕代佳人來,面若桃花,眼若秋水,心道張存仁看了一定喜歡,便拿出一個脂胭盒來,輕輕往唇上擦了擦。

窗處傳來一聲不成器的嘆息,袁可玉心中一驚,自己竟然沒有發現,揚手便將手中的盒子扔出,紅色有胭指盒子化作一道流光飛出,窗子外的人手一揚,卻輕輕接住了。

袁可玉大為吃驚,現下他的武功恢復,能這麼接下這盒子的人,天下兩隻手都數得過來,便轉身,打開窗,便看到一個紅紗人影立在假山下,袁可玉驚道:「紅奴,你怎的在這裏?」那人正是李紅奴。

兩人進了房間,倒似是一對姐妹一般,李紅奴拉住袁可玉的手道:「你以前從來不用胭指的,你現下便是入了情劫之中了,練這門功夫的人,終歸要動心,終歸要被人算計。」袁可玉臉上帶笑,竟然有一絲羞色,李紅奴道:「當年我與蘭心那賤婢相爭,起因也是因為我兩人所挑的功法不同,她不是說這他化自在大法非大心胸,大毅力之人不可成就,而女子較之於男子,在心胸器量上多為不如,我不服氣,但這一次上三際峰,確實沒有爭過他。」袁可玉道:「我卻是心甘情願。」李紅奴道:「這一次三際峰被正道攻破,只怕下一個便是你了,你且快快想一些法子才行,我與李群山一同趕往這邊時,便看到吳元濟帶兵已在百里之內,數萬軍隊兵營連了數里,只怕不時將要殺到,你也最好快快離開。」袁可玉道:「我若是走了,這裏的聚起來教眾如何?再說我又能走到哪裏去,難道兩湖尋譚正坤么?」李紅奴道:「這一次一同逃下三際峰的還有丁原山和杜洛華,他兩人逃下山後在山下會合,丁原山說蘭心雅去了大雪山聖教起源之地,那裏也是一處可以去的地方,至少保著聖教一絲火種,你最好去那裏,估計色明空便是躲在那裏了。」袁可玉驚道:「那便好,我一真擔心聖教火種滅亡,若是他們在,聖教火種在,便不用太擔心,我便放下心了,我是不想去大雪山的。」李紅奴看了一眼,怒道:「你是捨不得張存仁么?你知不知道,他勾結了胡一達、吳元濟,就等著鎮壓你等,你現下不走,當即有大禍臨頭,要麼現下就起兵拼一把,要麼立時遠走高飛。」袁可玉道:「他和胡一達通信,我是知道的,他說只是想勸解一番,讓聖教和正道聯盟不再拼殺,所以他才和胡一達通信,他只是想作個和事佬,勸和而已,如此聖教數萬教眾也可保存。」

李紅奴站起來,現了怒色道:「你怎麼不醒過來,張存仁和胡一達勾結是出賣了你,胡一達接受了張存仁的條件,當即暗殺了萬歸流的兒子,這件事我看得清清楚楚,當時李群山救了我之後,我一邊調息一邊跟着李群山,看着胡一達派出殺手殺死萬三,然後又派出殺手截殺不願歸順的唐正義,這事絕對錯不了。」

袁可玉道:「應當不是,定然是你對張大哥有成見,再說紅奴,李群山為什麼會救你?這話我可不信。」

李紅奴怒道:「大概是看上了老娘的美色,男人就是那麼個東西,哼,看了老娘,老娘正好從他嘴裏套東西。」話語間斷定了李群山的企圖。

袁可玉笑道:「我卻是不信的。」

李紅奴怒道:「我再說你就是我多事是不是?你若不信,有你後悔之時。」說到此處略有怒氣,一揮手,門自然打開,李紅奴身化紅影,片刻之間就消失在庭院之中。

袁可玉看了看李紅奴消失的背影,心中不定,在房中轉幾轉,最終還是出了門,向鐵拳會的方向去了。

到了鐵拳會門口,便看到大隊人馬在抬着箱子,藉著火把下的光芒,看到都是金銀,黃步獨正在一邊監視,看到袁可玉過來,知道是張存仁的熟人,道:「袁長老,幫主就在裏間,已然忙了一天了,現下還沒有休息。」袁可玉謝了一禮,便向裏間而行,便看到鐵拳會的總壇到處都是火把,無數人在忙。

轉了幾個彎,便看到張存仁偉岸的身形正在書房中,點着數支蠟燭,袁可玉悄悄進去,幾個弟子見了,也不做聲,悄悄的退開了。

張存仁正在宣紙是寫着一些東西,上面寫着:「吳元濟十萬兩、高一虎五萬兩、張若冰五萬兩……」袁可玉認得這些都是吳元濟及手下的大將,還在開封本地的一些官面上的人物,都是可以說得上話的人物,便悄悄走到張存仁身後,直到影子映在宣紙上,張存仁才轉過身,疲憊的臉上帶着笑道:「你來了,這算帳的事情,我真不想做,可是這事情重大,交給帳房我又不放心,只得親力親為了。」

袁可玉看着一串人名道:「這是做什麼?」

張存仁道:「打發這些人,要平息這裏的事情,還是要銀子,我和胡一達談了幾次,他獅子大開口,要一百萬兩銀子,我滿打滿算,也只能湊出八十多萬兩,他說是替吳元濟和他手下的將官們要的,當然還有本地官場上的人物,要我送過去,送將過去,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當是民變而已,若是不送過去,便是造反,我就些湊了湊,勉強足了,虧得這些年積了不少,要不然真的對付不了。」

袁可玉現下才明白門口的那些鐵拳會的弟子為何會如此不甘,這些積蓄都是鐵拳會數十多年來積下的,要送人,這些弟子們當然心情不好。當下對於張存仁的懷疑立時淡了,道:「我倒是可以湊一些,不用你們全出。」張存仁道:「我都搞好了,好了,這裏事情一了,我們就逃走高飛,我們是江南呢?還是去塞北,我們還是去塞北吧,那裏沒有人認識我們,也不會有人說你的閑話……」

袁可玉對於張存仁的懷疑自然消散了,心中暗暗愧疚,心道:「他以真情對我,我卻聽信讒言,當真對不起他,這些都是鐵拳會歷年的積蓄,他卻絲毫不在意,可見情意。」臉上越發溫柔。

張存仁道:「我有些擔心你壓不住你手下的人,要是你壓不住,他們又鬧起來,把事情鬧大了,我們好不容易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造反化為一個民變,我們這邊剛剛把事情平息下去,他們又鬧起來,那我們就白費力氣了,你回去以後要好好勸說一下幾個長老,現下事情馬上就快結了,做個良民,安度一生又什麼不好,你回去以後再說一次,讓他們千萬不要衝動和意氣用事。」

袁可玉心中感動,道:「你放心,我保證鬧不起來,保證不讓你的心血白費的。」

張存仁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臉上露出喜色來.

初冬的寒氣似是化作霧狀,不願讓人出房間,但李群山還是早早在開封摸起來,此時一些小商販們也早早起來,開始搶點,巷子中各家各戶也開始打開門,不少有人提着掃帚出現在街上。

李群山幾個閃身,到了昨天獸不凡逃離之前的那個巷子中,鐵拳會的幾個幫眾正拖了一輛大車,上面扔上一張破席子,李群山仔細一看,那席子下面的一隻人的腳,不住隨着大車晃動。

李群山閃身到了巷子左邊牆上,牆上還有血跡,看來不久前有人在這裏拚鬥,而且從現場來看,留下了罡氣破壞的痕迹。

李群山在路上將杜洛華送走,杜洛華現下已然跟着丁原山去了大雪山了,大雪山南詔邊境,卻不再是朝庭能管到的地方,李群山再見到丁原山,卻熄了和他做對的想法,這些年來,丁原山也沒有什麼惡跡,李群山自然也不再為難於他。

只是獸不凡、色公子、譚正坤這些人,李群山卻沒有想過要放過,這些人,能拿下就拿下,他與解雨追擊獸不凡,數次追擊,獸不凡身邊原有幾十名高手,都被李群山一一抓住,視過往之劣跡,或廢武功,或送之於官府,或一掌震斃。

最後一次追擊時獸不凡身邊已然不剩幾個人,追到這裏,卻再也沒有看到了,昨天晚上他看看到薜穿石帶着招收的殺手們最終找到了獸不凡,李群山不願再與薜穿石打照面,打了照面薜穿石來找他拚命怎麼辦?只得避讓了開,便跟丟了獸不凡。

只是這些收屍的卻是鐵拳會的弟子,這些弟子將地上的血掃乾淨,還用水來擦,同時將打壞的地方儘力做掩飾。

李群山心道:「難道獸不凡讓張存仁抓了不成?」心中打定主意,打算跟上去看一看。

便悄悄跟着鐵拳會的隊伍,跟出城來,一路上小心翼翼,出了城,繞了幾個彎,順着洛水到了走了一個時辰,路上不時有人觀察有沒有跟蹤之人,李群山想要不讓對方發現還是很容易的。

便到了一處莊園之中,李群山悄悄跟上去,那莊園打開了大門,幾輛大車都跟了進去,然後極快的將大門關上,李群山貼上去,便聽到裏面來講:「這幾個魔教妖人都有名有姓,割了人頭保存好,人頭是要送給吳大人的,不可弄壞了,屍體燒了……」李群山心中奇怪,現下城中魔教教徒幾乎白天都可以出沒,官府都不敢怎麼管了,鐵拳會的幫眾在城中也很少看見,怎麼這裏卻如此之多。

便輕輕跳上牆頭,便看到駭人的一幕。

無數身着鐵拳會服色的幫眾靜靜的坐在地上,手中拿着各自的兵器,一隊一隊的排好,在這院中的練武場上,滿院看過去,人數只怕近千。

那前面的一人正是張存仁手下的張洪膜,張洪膜遠遠的數着下面的人手,下面一個鐵拳會的幫眾上前道:「張堂主,現下本院已聚集足了人手,另處幾個分院之中也差不多到齊了,只等張堂主前去點名?」張洪膜道:「給我聽好了,誰也不許出庄,幫主所謀事大,誰要是走漏了風聲,張幫主仁慈,可我張洪膜卻是不客氣的,今天晚是便是發動之時,到時一舉攻入魔教分壇之內,配合吳大人平定叛亂。」下面齊齊應了,聲音整齊,顯然都是精銳。

張洪膜道:「我還要檢查其他幾處莊子,你等等候命令。」便隨着鐵拳會的幾個香主一齊出去,李群山嘆息一聲,心道果然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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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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