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猶豫

105 猶豫

「你能不能別這麼陰陽怪氣的?」傅蘭溪歪了歪頭,讓自己的髮絲在傅采言指尖滑落,她冷冷看了傅采言一眼,面上帶着幾分譏諷之色,這份譏諷便讓傅蘭溪那張冷艷的臉龐上多了一絲不可一世的感覺,她微微抬起頭看着傅采言,輕笑道,「哥,不是你說的嗎?不管我對某個人感覺如何,我的感覺都不重要,因為我始終要跟隨者哥哥的感受走呀。所以……哥哥對於風瀲衣是什麼感覺,我就是什麼感覺啊。」

傅蘭溪輕描淡寫地說着,她語氣很平淡,甚至稱得上是有幾分隱隱的笑意,但是其中隱藏着的冷冷的譏諷,讓傅采言的臉色緩緩冷冽下來。

他冷冷注視着眼前的少女,明明也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天真少女,但是面對他的時候,她卻顯示出了不用於往常天真的神情。傅采言承認,也許這份變化單單是因為他,是他造就了現在一個傅蘭溪,但是每次傅蘭溪在他面前露出這種神色的時候,傅采言心底便會有很瘋狂的感覺湧現出來。

傅蘭溪不應該是這樣的。

在他印象里,傅蘭溪始終是一個喜歡跟在他身後甜甜喊著「哥哥」的天真少女,她什麼事情都會很依賴自己,同時對自己也有着無比的信任,但是很可惜,這樣的一份單純美好的感情並沒有維持多久,他們之間變得不再像是一對兄妹,而更像是仇人。

面對他,傅蘭溪依舊是喊著「哥哥」的,但是這樣的稱呼,顯然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傅采言淡淡盯着眼前的傅蘭溪,他默默看了她半晌,終歸也沒有再說什麼話。他將撐在她身邊的手放下來,而後微微勾起唇瓣,臉上露出一抹很寵溺很輕柔的淺笑來。

傅蘭溪沒有被他這樣的笑容有任何動容,甚至傅蘭溪看到他這樣的神色,如今只感覺到毛骨悚然了。

傅采言也不管傅蘭溪如今心下到底怎麼想自己,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自覺讓出身邊的位置道:「不是想出去嗎?」

傅蘭溪挑了挑眉,道:「我又不想出去了。」

「不出去也好。」傅采言沒什麼表情道,「像你這般年紀的晚上出去容易出事。若是你出了事,我可不想去救你。」

聽到傅采言說這種話,傅蘭溪絲毫沒覺得有什麼難過。她彎了彎眉眼,露出一抹很天真可愛的笑容來,這笑容看上去很美,但是卻同她那張極為冷艷的臉龐完全不配。她道:「哥你也真是的,雖然現在我們旁邊沒有別人,我們也不能這麼撕破臉皮啊。我們可是祖母眼中極為相親相愛的兄妹呢,萬一祖母看到我們現在這樣,說不準要發好大一通脾氣——哥你想伺候她,我可不想聽她在我耳朵邊上念經。」

「該演戲的時候自然可以演,現在的話就不必了。」傅采言輕嗤一聲,而後他輕飄飄地看了傅蘭溪一眼,從她身邊徑直走進了茶樓。

傅蘭溪倚在門邊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她冷冷一笑,一雙漂亮的眼瞳中儘是不屑。

這一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風鏡思和風瀲衣待了一下午,她身體里已經是被風瀲衣認定確確實實是蠱蟲,而且風瀲衣略一查看,便確認了這蠱蟲正是情蠱。

風鏡思心下又納悶是為什麼要對她下這種東西,又有些擔心另一半蠱蟲會放在誰身上。

因為風鏡思突然出的這件事,薛府今日的氣氛有些怪異,風瀲衣很明顯看起來心情不好,風鏡思倒是暫時覺得還沒有什麼太值得擔心的,一個勁的安慰著風瀲衣。

可惜風瀲衣絲毫不會吃風鏡思這一套,風鏡思這會身體出了問題,風瀲衣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鬆下心情來的。他想着法子想要將風鏡思體內的情蠱引出來,但是沒有另一半情蠱,她身體內的情蠱不會產生任何反應,因此風瀲衣現下連她身體里的蠱蟲到了哪裏都弄不清楚。

對於北月的巫蠱之術,風瀲衣已經算是很了解了,若是能有另一半情蠱,風瀲衣可以大致找到她身體里情蠱的位置,然後再想法子引出來便是了。

所幸薛清晚回來時,手裏拿了另一個匣子,雖然他並沒有說什麼,但是有些擔憂的神色中已經顯示,這應當便是另一半的情蠱了。

風鏡思倒是有意問一問這另一半情蠱究竟是哪裏來的,但是想想,也東西也就只有譚知荷才會有,如今被薛清晚拿回來,無非是譚知荷又用什麼話忽悠了薛清晚。

薛清晚不是常人,他知道譚知荷沒那麼簡單,他對風鏡思是有些心思,但是這不代表他就會完全按照譚知荷說的話做,他自認自己向來不是什麼趁人之危的小人,因此把這匣子交給風瀲衣,這是對他來說最好的結局了。

風瀲衣拿着另一半情蠱試探了許久,出乎意料的事,風鏡思身體內的蠱蟲沒有任何回應,反倒是風鏡思被這一來二去的試探弄得心力交瘁,起初她還能強忍住那股子疼痛,但是再後來,風鏡思只覺得心口疼的厲害,而後整個身體都難掩疼痛,一直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脹脹的,頭暈目眩,很是難受。

如此一來,風瀲衣也知道怕是這情蠱上被譚知荷動了什麼手段,風鏡思如此痛苦,他也不敢再多加試探,而起天色也晚,便冷著臉住了手。

這對於風瀲衣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挫折,因為他自從離開了碧禧城,但凡是診治過的病沒有他弄不清楚的,如今這蠱蟲卻是讓他感受到了難得挫敗感。更何況,他是最不願意風鏡思受苦的,風鏡思被折磨成這樣,風瀲衣面上雖然是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心下卻也是疼的厲害。

風鏡思再強忍着疼痛勉強笑着安慰自己,風瀲衣也知道,風鏡思只是故作堅強而已。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風瀲衣並不想聽從薛清晚所說的等顧流端過來以後,將這枚蠱蟲扔給顧流端,但是倘若最後真的無路可走,這也許是最好的辦法了。

風鏡思在床上躺了一夜,這一夜過的還算是平靜,雖然起初是疼的厲害,但是後來平息下去之後,風鏡思身體的痛感也漸漸消失了,因此這一晚還算是勉勉強強睡了個好覺。

可沒想到第二日,真正疼的時候便來了。

風鏡思剛醒過來,心口處的腳痛便讓她整個人冒出了一身冷汗。她想撐著身體起床,但是整個人疼的厲害,怎麼也起不來,她蒼白著臉色半躺在床上,輕輕咳了幾聲。

青蕪一晚上沒睡,她怕晚上風鏡思身體出什麼狀況,便一直盡心守在外面,好不容易聽到風鏡思一晚上沒有出什麼事,大清早的聽到風鏡思的咳嗽聲,青蕪心下便浮現出了一股子不祥的預感。

她忙推開風鏡思卧房裏的門,風鏡思那張蒼白的臉便撞進了青蕪眼中。

青蕪匆匆走到風鏡思身邊,將她輕手輕腳地扶好,擔憂道:「殿下,您怎麼了?」

「去……去喊瀲衣過來。」風鏡思臉色蒼白的厲害,她現在渾身無力,除了疼痛還是疼痛,她能說出這一句話已經是極為難得了,青蕪看着她難受的模樣,忙點了點頭,轉頭匆匆出去喊風瀲衣了。

風鏡思從來沒感受到過這種疼痛。

就像是動用了醫術之後感受到的陽咒發作,風鏡思也不得不說,靈魂灼燒的痛苦固然是難以忍受,但若是從這兩種疼痛中選擇一樣,風鏡思倒是不知道究竟哪一種更疼了。

她勉勉強強靠在床頭上,沒一會風瀲衣便跟在青蕪身後趕了過來。

風鏡思看着風瀲衣那張冷冽的臉,半晌擠出一抹微笑:「瀲衣。」

「安安。」風瀲衣微微蹙起眉,他站在床邊,眼底儘是擔憂的神色,「疼的厲害嗎?」

風鏡思輕輕呵出口氣,她點了點頭,面上的神色儘是無奈。

風瀲衣又想起薛清晚單獨同他說的那些話來,若是沒有另一半蠱蟲的作用,風鏡思會忍受剜心般的疼痛,而這種疼痛是常人難以忍受的,甚至會生生疼死。

風瀲衣沒有辦法及時為她取出身體內的蠱蟲,但是要他隨意將蠱蟲交給其他人,他更是做不到。就算是顧流端在這裏,風瀲衣心下也是有着私心的,他希望風鏡思的感情可以是自願的,哪怕後來發生了什麼變故,也能依照風鏡思的本心去改變。而不是說依靠這種歪門邪道的東西讓風鏡思永遠出於顧流端的支配之下。

哪怕感情不會受到影響,可身體的反應也不是可以忽視的。

風瀲衣一時有些煩躁,他很少會有這種煩躁的時候,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是一種很陌生的感受,但如今看到這樣的風鏡思,偏偏他又無能為力,這讓他無法忍受。

「沒關係,」都這種時候了,風鏡思依舊是笑着安慰風瀲衣,「醫術……本就是永無止境的東西。這不怪你啊。」

風瀲衣心裏在想什麼,風鏡思很清楚,她知道風瀲衣自責,知道他也煩躁,可是對於風鏡思來說,這完全沒有必要。

「安安,我會想辦法。」風瀲衣冷聲說着,他輕輕摸了摸風鏡思的髮絲,而後掌心輕輕拂過風鏡思的眼瞳。

風鏡思纖長的睫毛在他掌心閃爍了幾下,一股子強烈的睡意侵襲而來,風鏡思受不住突如其來的睡意,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青蕪看着風鏡思蒼白的臉,半晌才道:「……這樣,便會有用了嗎?」

「不知道。」風瀲衣早她床邊站了一會,睡夢中的風鏡思也是極不安穩,她柳眉緊緊蹙起,額前的冷汗緩緩滲透出來,一向殷紅柔軟的唇瓣也泛著淡淡蒼白的色澤。

她似乎在極力想要醒過來,但是被一股力量壓制住,風鏡思怎麼都醒不過來,可在夢中又疼的厲害,她身體緊緊蜷縮起來,像是在極力擺脫著噩夢。

風瀲衣靜靜站了一會,半晌才淡淡道:「看樣子……並沒有什麼用。」

青蕪輕輕嘆了口氣,而後她咬了咬唇瓣,毫不猶豫地便要往外走。

風瀲衣眼角瞥到她的動作,冷冷道:「你做什麼?」

「我去找國師。」青蕪轉頭,「按照行程,國師大人應當不出這幾日便會到了,如今殿下已經等不了太久,我不希望她忍受這種痛苦。」

「你知道他到哪裏了?」風瀲衣淡淡道,「顧流端該到的時候自然會到。」

青蕪抿了抿唇瓣,默然不語。

她確實不知道顧流端究竟到了哪裏,但是如今實在沒有別的辦法,青蕪也是關心則亂,一向冷靜的她遇到這種事便也有些兜不住了。

風瀲衣越過她,道:「你在這裏照顧她,我去找找方子,看有沒有什麼適合安安止疼的辦法。」

青蕪看着他的身影,臉上的神色儘是不甘。而後她無奈點了點頭,也只得應下了風瀲衣的話。

她回身走到風鏡思床邊,臉上的神色依舊是隱隱含着擔憂。

風鏡思柳眉緊緊蹙著,沒一會臉上便有汗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她輕輕嘆了口氣,起身出去想先打一盆熱水來。

青蕪剛出去沒多久,屋子裏便悄無聲息地多出了一個人。

薛清晚靜靜看了風鏡思一會,臉上的神色冷冷清清,他看着在夢裏的風鏡思,微微垂下眼眸,像是在考慮什麼事情。

半晌,他緩緩走到風鏡思身邊,他看着風鏡思頰邊的冷汗,而後拿出一枚帕子輕輕為她拭了拭頰邊的汗珠。

薛清晚淡淡嘆了口氣,他有些無奈道:「若是沒什麼法子……我倒是可以暫時幫你脫離一下痛苦。」

他頓了頓,神色複雜道:「可事後他能不能帶你出來呢?」

薛清晚向來是以幻夢之術聞名於世,他的幻夢之術出神入化,已經死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無論是有關於幻夢之術的任何,他都一清二楚,也懂得怎麼運用。

他的確是有法子讓風鏡思的意識從這具身體里暫時脫離出來,但是方法很危險,薛清晚也是很猶豫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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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天定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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