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得救

99 得救

風鏡思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她緊緊咬住唇瓣,身上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這種感覺……倘若她不是醫者,或許她便只當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但是她既然是行醫多年,又曾經看過許多醫書,現下究竟發生了什麼風鏡思是再清楚不過了。

她似乎是……被他下了蠱蟲一類的東西。

北月人向來精通邪術,當然像蠱術之類的也是極為了解,更何況除了北月,不會有璟和人願意接觸這種東西。

風鏡思微微喘息著,她努力掙扎了幾下,想要甩開身後那人的手,許是那人只是為了給她下蠱,風鏡思這樣略一掙扎,那人便順勢放開了手。

風鏡思掙扎地太過用力,身後那人一放手,風鏡思便控制不住地趔趄了一下。她猛地回過頭,臉色依舊是蒼白著:「你——」

她只說出了一個字,而後聲音戛然而止。

那人靜靜站在她身後,一雙幽深邪惡的眸子緊緊盯着她,他穿着一件黑色斗篷,臉上用面具遮去了半張臉,露在外面的小半張臉是雪一般的慘白,風鏡思看着他,一時間愣了神,而後他勾唇一笑,那抹邪氣的笑容映襯著泛白的嘴唇,生生讓風鏡思腳底下升騰起一股子冷意來。

風鏡思後退了幾步,那人緊緊盯着風鏡思,風鏡思一動,他那雙眼也是一刻不停地盯着風鏡思,風鏡思顧不得手腕上有沒有什麼傷口,轉身就要跑。

但也不過是跑了兩步,身後那人似乎突然反應過來不應該就這樣讓風鏡思跑掉,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風鏡思,風鏡思神經本就是崩的極緊,他這麼一抓,風鏡思幾乎是瘋了一般地掙紮起來。

風鏡思柳眉緊緊蹙起,一張小臉蒼白著,她掙扎了許久未果,突然低聲道:「能不能……放開我?」

「血……」風鏡思聽到身後那人嗓音沙啞地吐出一個字,他沉重的呼吸聲噴灑在她的脖頸上,風鏡思只覺得自己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可以給你血,你先放開我,」風鏡思努力用一種冷靜的聲音道,「只要你放開我,我可以給你很多。」

這話風鏡思之前便已經同他說過,但是方才他並沒有應聲,如今他既然是想要血,風鏡思認為自己這一句話或許是可以打動他的。

與其莫名其妙地被他咬一口陷入昏睡,倒不如她乾脆一些,主動放一些血給他,若是這個交易做成了,風鏡思覺得一切還是有救的。

風鏡思這麼說完,身後那人似乎頓了一頓,氣氛漸漸沉寂下來,風鏡思一動也不敢動,等待着他的回應。

等了半晌,風鏡思突然聽到身後那人冷笑一聲,她渾身綳得很緊,聽到這道冷冷的笑聲,風鏡思心下突然有什麼驟然倒塌了。

束在腰后的長發被人撩起,風鏡思能感覺到他沉重的呼吸離自己後頸越來越近,風鏡思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危機就在眼前,風鏡思知道自己眼下恐怕是難以逃脫這一切了。

風鏡思感覺到自己的後頸涼颼颼的,狹窄濕冷的巷子裏,血腥氣越來越重,風鏡思越是想要冷靜,越是沒有辦法冷靜,她微微閉上眼,臉上的神色越來越絕望。

空落落的巷子裏,風鏡思被人壓在牆壁上,她渾身動彈不得,長發被一隻蒼白的手輕輕撩起,白皙如玉的脖頸裸露在外面,風鏡思能感受到巷子裏的微風吹拂過自己後頸的感覺,她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她沒辦法冷靜,尤其是知道自己將要發生什麼事,她便心下一片慌亂無措。

身後那人在漸漸靠近,風鏡思緊緊咬住唇瓣,眼角有晶瑩的淚水淺淺滑落下來。

不要……

風鏡思心下這樣吶喊著,她想要再掙扎幾下,但是不知但怎麼的,渾身上下突然沒有力氣使出來,她大口大口喘息著,眼底一片絕望。

風鏡思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怎麼樣,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如果她真的被咬下去,她會像那些女孩子一樣陷入昏迷,然後身體或許會被拋棄在這裏,如果薛清晚和風瀲衣回來的早,也許能夠早早察覺到她會出事,但若是他們兩個人都出了事,風鏡思覺得自己大概就要躺在這狹窄陰冷的巷子躺着了。

風鏡思不是一個柔弱的人,遇到事情的時候她也會怕,也會緊張,但是她會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麼慌亂無措,這樣的話能夠保證自己即使是遇到危險,也能用冷靜的頭腦想辦法。

可是這一次不同,風鏡思是明確感受到了冷風吹拂在身上的感覺,她能感覺到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應對現下的一切,這對於她來說是一件無解的事,就算她冷靜下來,她也沒有任何辦法擺脫現在的處境。

這種感覺,便是絕望。

風鏡思哪怕是在被人刺殺而死的時候,都沒有感受到任何絕望,那時候的她甚至是有種解脫的感受,哪怕是死,她也沒有任何無力的感覺。

這與現在完全不同。

也許是因為風鏡思現在得到的一切,讓她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出事後的後果,她也不能放棄現在得到的一切,因為在她現在的生活中,有她最親的人,同時,也有她最喜歡的人。

風鏡思恍然想着,算算日子,顧流端應當也沒有幾日便會到了吧。

可是這一次,是她先食言了,說好要等顧流端來這邊的,但是現在她沒有辦法繼續等他了。

風鏡思微微閉上眼,她靜靜等待着接下來發生的事,但後頸處沒有傳來任何刺痛,風鏡思腦海中空白了一瞬,她像是從幻境中似的,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殿下!」

風鏡思被這冰冷的嗓音弄得渾身一顫,而後她猛然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朝聲源處看去。

一身紫羅蘭色衣衫的薛清晚從巷子盡頭走過來,風鏡思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張了張口,眼淚便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風鏡思從來沒感覺到,薛清晚這個人竟是如此順眼。

非但是順眼,也許如果自己不是喜歡上了顧流端,說不準那顆還沒有感受到愛情的心便會微微跳動了。

風鏡思這麼想着,薛清晚微微蹙著眉看向控制住風鏡思的那人,他突然過來,身後那人便像是受了驚一般猛地將風鏡思一推,而後向後退了幾步。

風鏡思被他一推,她這會渾身無力,整個人軟趴趴的,腿腳也是軟的很,風鏡思猛地向前撲過去,薛清晚本是離她還有些遠,風鏡思這麼一撲,他連忙上前跑了幾步,而後穩穩接住了風鏡思。

風鏡思被他接住,而後她腳底徹底一軟,整個人便癱在了地上。

「殿下?」薛清晚嗓音冷清,風鏡思一時還說不出話,她緊緊抓住薛清晚的衣角,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薛清晚微微垂眸看着風鏡思,眼前的女子臉色蒼白,她眼角還隱隱掛着點點淚珠,看向自己時一雙清湛的眼瞳似乎閃爍著光芒。

她渾身上下抖得厲害,但是薛清晚能感受到,她在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薛清晚從來沒有安慰過別的女孩子,也沒有這麼近距離接觸過一個女孩。風鏡思是第一個,也許會是最後一個,他向來是對異性沒有那麼多耐心的,但是風鏡思不同,從在瀟雨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薛清晚心下便有一種很獨特感受,那便是風鏡思是不一樣的,她和尋常女子不一樣,他看到她的時候沒有厭惡,沒有不耐,相反他覺得風鏡思是個很有趣的女子。

這種感覺,薛清晚很少可以感受得到,看着這樣脆弱的風鏡思,薛清晚完全沒有想去追方才匆匆逃走的黑衣人,他甚至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而是很執着地看着風鏡思,平日裏冷清的嗓音也放輕了一些:「殿下,好些了嗎?」

風鏡思聽着他的聲音,她搖了搖頭,渾身還是抖得厲害。

而後她像是撐不住似的往薛清晚身上一靠,她把頭埋到薛清晚肩頭,而後輕輕舒了口氣。

薛清晚沒有料到風鏡思會突然這般動作,風鏡思整個人朝自己靠過來的時候,薛清晚只感覺到自己鼻翼間有淡淡的花香撲來,那抹花香很淡,若是沒有仔細聞,或者說若是不靠近她,旁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那抹花香。

薛清晚身體漸漸僵硬下來,風鏡思趴在他肩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很快便將薛清晚肩頭上那塊布料打濕了一片。薛清晚能感覺到自己肩膀處有溫熱的觸感傳來,薛清晚有些茫然地半跪在地上,竟然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了。

風鏡思哭了。

若是算起來,薛清晚這是第二次看到風鏡思哭,第一次的時候,是他為了強行帶她回來給薛翎雪治病對她用了手段,那時候的她不知道是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既委屈又難受,看到顧流端來救她的那一瞬間,她哭的很傷心。

第二次,便是這一次,他順着痕迹追過去,半路上突然覺得這情況似乎不對便原路返回,沒想到一走到這裏便看到本應該離開的風鏡思竟然被人拿捏的牢牢的,那一瞬間薛清晚不知道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說憤怒,倒也不是憤怒,但是慌亂是有的,薛清晚承認自己看到那一幕時很有些慌亂,他是單純的怕風鏡思出事。

只是他沒有想到,風鏡思竟然就這樣趴在自己肩膀上哭了。

薛清晚不知道風鏡思這一生中究竟哭了幾次,但是他很清楚,像風鏡思這樣的女子,應當是很少會哭的,因為她向來是個很堅強的人,哪怕是真的想要釋放情緒,她也會努力讓自己的眼淚收回去。

可如今,風鏡思便毫不掩飾這種情緒,就在他面前忍不住哭了。

薛清晚渾身僵硬的很,他的手不知道該放在那裏,只得是手腳無措地低頭看着風鏡思。

風鏡思哭夠了,她吸了吸鼻子,也沒有把頭抬起來,依舊是埋在他肩頭。薛清晚問完那句話過了許久,風鏡思才悶悶回了一句:「你怎麼回來了?」

聽到風鏡思總算是說了話,薛清晚微微放下心來,他輕輕嘆了口氣,道:「被騙了。那個痕迹,應當是故意留下來的。」

風鏡思沒做聲,她在薛清晚肩上的布料上面拭了拭眼淚,而後才抬起頭看了薛清晚一眼。

風鏡思在薛清晚肩膀上趴的久,這麼一起來眼前還有些發黑,她揉了揉眼睛,撅了撅嘴道:「幸好你回來了。」

薛清晚垂眸看着風鏡思那張因為哭泣而憋得通紅的臉,那張小臉上還帶着幾條淺淺的印子,似乎是在他肩膀上趴出來的,這麼一看倒是有些滑稽。

她臉上還掛着淺淺的淚水,薛清晚微微嘆了口氣,他將視線轉移到一旁,卻隨手掏出一枚帕子遞到風鏡思面前,嗓音也是恢復了往常的冷涼:「殿下,請用。」

風鏡思抽了抽鼻子,也不客氣,抓過來擦了擦眼淚,聲音還是委屈地緊:「這好像是我用的你第二條帕子了。」

薛清晚微微一愣。

而後他反應過來,眼角有淡淡的笑意輕輕挑開:「那麼殿下不若一併還給我。」

風鏡思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之前那條帕子差點忘記了……等我回去洗乾淨還你。」

薛清晚笑了笑,半晌不語。

風鏡思在地上癱了一會,她揉了揉腳踝,而後撐著自己的身子想要站起來。薛清晚見她想站起來,連忙起身,而後伸手。

風鏡思拉住他的手順勢起身,她長長舒了口氣,整個人有種突然新生的感覺。

薛清晚看着風鏡思,輕聲道:「殿下沒有受傷吧?」

風鏡思搖了搖頭,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沒有任何痕迹,似乎當時自己感覺到的刺痛只是錯覺。

風鏡思輕輕拂了拂手腕,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口中仿若是說着與自己毫不相干的話:「我好像是……被他下了蠱蟲一類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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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天定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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