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愛的囚籠

他進了屋，看了眼滿目蒼涼的空間，心拔涼拔涼的。

這個房子，原本將是他和彭瑤的愛巢。是他們生意最好的時候，籌措著買的。兩個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按揭的房，那時候生意雖然很好，但也沒有那麼多的錢去付首付的，貸款分期了。唐森的爸爸動了手術，不知道生死，雖然不認他們兩個人的事，但是，也出了一部分錢。唐森的哥哥唐凱和妹妹唐雅，也都出了一部分錢。他兩個算上有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窩。

彭瑤那時候的心，也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心情總說不上來的比往常好過百倍。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一爽，沒爽個一個月半個月的，她懷孕了。

她和唐森同居也有個幾年了，一直不懷孕。體質偏寒，不易受孕。人都常說，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可她卻因禍得福，苦盡甘來，現在都雙喜臨門了。她面色紅潤有光澤，氣質優雅而高貴，身體散發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力。總之，女人味十足。

房子買下來，唐森和彭瑤也沒有裝修，沒錢啊。他們也都在外地打工，一年也就像三文魚一樣，趕春節回來一次，沒個幾天，也就又回遊了。

本來說了再掙個一年的錢，好回來裝修的。因為彭瑤懷孕了，這個就沒有辦，準備把錢放在懷孕的彭瑤身上。這還不都是為了孩子嗎。隨著孩子的出生，精力都放在孩子的身上，也沒有想過要去裝修房子的事。

去年老兩口提議，現在家裡拆遷的比較多，租房的也比較多，乾脆簡單的裝修一下，租出去吧。空著也是空著，租出去，一年還能落個一萬多呢。

唐森他答應了。他和彭瑤商量，彭瑤不同意。彭瑤覺得這是她和唐森的愛巢，她們都沒有住進去，怎麼可以讓別人住進去呢。再怎麼說，別人一旦住進去了，到時候她們再住進去，不就成了二手房了嗎。怎麼說，心裡上都是比較犯擱眼兒的。畢竟，有人住過了么。就像一個完美的愛情故事，突然的被第三者插足了一樣，不管男方，還是女方，總之，心裡上肯定是特別的難受的。

唐森和兩老說，先裝吧，彭瑤這邊他做工作。

兩老叫來大兒子唐凱，叫他按著對外出租的標準，把老二家的房子裝裝。不要特別好，就刷刷膩子，鋪個瓷磚，通水通電通燃氣就行了。

既然兩老都說話了，唐凱這個孝子也不得不辦吧。辦就辦吧，雖然手上有點緊巴，但這點小錢就像平胸姑娘的胸，擠擠還是有的。

沒做吊頂，整個的都是刷的白膩子。沒用瓷磚，選擇了不污染不麻煩的木地板，不過是便宜的工程板。這樣沙子水泥就不用買了。定了幾個防盜窗，玻璃窗，裝上。

衛生間和廚房是大活兒。

衛生間鋪的是瓷磚，頂上用了扣板，但沒裝浴霸，也沒有裝暖燈。馬桶一裝，化妝鏡一掛，花灑一擱，OK，完活兒了。

廚房，燃氣是通的，和燃氣公司一通電話，OK了，人家把燃氣搞定了。唐凱想著有個老表是做油煙機的，油煙機以後還能用，乾脆，裝上吧。他打個電話給他那個老表，連哄帶騙的低價購入，還讓人家給裝上了，是的，關鍵是連著燃氣灶、熱水器、水槽和大理石的檯面櫃，都一起給裝上了。

那老表最後笑的嘎嘎叫。

一切搞定，掛網上貼，有人入住。看房后，簽了合同，交了錢，準備入住進來了。

可彭瑤不同意啊。唐森讓兩老先辦，他有能力把這事兒給擺平了。可沒想到的是，彭瑤在這件事上，她特別的固執，死活就是不同意。

兩老這收的錢，兩老又不要，給彭瑤，彭瑤不收。這不是，一頭插，一頭抹，中間撂挑子嗎？兩老頓時覺得，很難做。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這合同都簽了，總不能不讓人住吧？人家住了，這不是媳婦兒的媳婦兒，恐怕不會那麼容易的就善罷干休。鬧起來，小兩口的小日子也不好過。這都是有孩子了，總不能還讓他們分了不成？

兩老雖嘴上不認，但為了孩子，這心裡多多少少的還是默認了他們兩人的關係。這要是鬧個不愉快，鬧掰了，苦了皮了的還不是孩子。受苦受難的，誰瞧見了不都淚眼汪汪的，揪心。

兩老正捉難呢，租房的人家來了。說什麼，他們那暫時還沒拆到，要個一年半載的，能不能商量商量把房給退了。說一萬多，對他們來說不算多，但退回來一點，買個啥不好，也都是辛苦錢。我嘞個去也，一萬多的錢，對他們來說不算多。果然是拆遷出來的爆發富，有錢，任性。

（），一個拆字，拆出了多少拆二代。兩老都有點感慨，奮鬥一輩子了，不如人家牆頭上寫個「拆」字，白活了。

兩老說，好吧，就留個違約金一千塊吧。人家打死不依，好說歹說，留了三千。再加上人家上門來，又提了兩瓶好酒，一盒好茶，一些時新的水果，值個一千多吧？也就四千多吧，一頭插，一頭抹，撂挑子了，撿便宜撿了這麼多吧。

兩老把這事兒，給彭瑤說了。要把錢給彭瑤匯過去，彭瑤不要。兩老說，給孩子買點奶粉也是好的。彭瑤還是沒要，說，唐森這麼多年都沒給過家裡一分錢，還老是要兩老幫襯，這錢收不得。兩老看在彭瑤說的情真意切的份上，這錢沒給，留著了。

可沒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唐森在轉行做網店的時候，生意急轉直下，金農貸又是農E貸都用上了，沒起色，還搭上了。再加上，吃掉的老本，算是正兒八經的虧掉了。這就真是「光腳踩釘不穿鞋，沒有裝備你別來。辛辛苦苦好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嗯，好似不對，是還不如解放前，解放前他是沒坑的，現在他有坑了，而且，還是大坑。

大家在一起，吃了個散夥飯。唐森就帶著彭瑤回來了。世界發展的太快了，跟不上的，都被未來的發展形勢趕回老家了。唐森帶著彭瑤算是一撥吧。真要想想，鬼城也該陸陸續續出現了吧！機械城也該陸陸續續出現了吧！天空之城也該陸陸續續出現了吧！地下城也該陸陸續續出現了吧！海底城也該陸陸續續出現了吧！或許，有很多想不到的，例如，另一個移民星球的誕生事實。

現在農村一片大好，或許，小縣城也能冠全球呢？時代的流向，已經不是單點暴擊先富一批，而是隨著萬能眼的擴展，智慧的更演，新智體的滲透，終將是高歌猛進處處長安。身在哪個地方，或許已不再重要，重要的總都是脖子上面的頭腦。頭腦有光，世界全亮。頭腦無光，全亮世界。

唐森或許也是這樣想的，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個跌倒者，他只想先找個地方療傷罷了。或者可以說他是逃離了失敗的地方。也可以說，他被那個地方淘汰了。他回到了生他養他的那個小縣城N縣。

回到N縣，這房子沒租出去，他和彭瑤就住進去了。買了彭瑤喜歡的窗帘，還有些垃圾桶，熟料凳子，拖把，新的菜刀等等等等，日常生活所需。也叫來了電信公司，把網線給裝上了。

空蕩蕩的房間里，沒有沙發也沒有壁櫃，也沒有餐桌，只有一個小小的矮矮的漆漆的老式八仙桌，放兩個學生用的木凳子。還有的就是，兩個卧室里各有一張大床。卧室空間小，床大，床放進去，卧室一點多餘的空間都沒有。

但唐森感覺，有彭瑤的房間，不管它怎麼個空蕩法，都感覺特別的溫暖溫馨。溫馨的心都被愛填的滿滿當當的。兩個人，在這個房間里完全的釋然了。不管在外地的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牽牽絆絆流流連連了，只管現在。

現在，他們終於在現實意義上，有了自己的家。他們終於可以，把他們的愛放進愛窠里。

家在溫馨的氛圍中慢慢變得曖昧起來。兩個人在自已的家裡，肆無忌憚的，敞開心扉的，無所顧忌的，全心全意的，把心交融在了一起。家是愛的港灣，心的避難所，人的棲息地。

可是，沒有了彭瑤的家，在唐森眼裡，它就是一個愛的囚籠，滿目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