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萬人可夫

唐森他沒有回撥過去，重試，也沒有去懷疑黃俊雅的電話號碼是不是錯的，他只覺得，結束了。

對，結束了。

一件事情的結束，就是另一件事情的開始。人是沒有辦法同時花精力去做兩件事的，即便她是小龍女，她也不行。她做的也是一件事，那就是同時畫圓畫方。

唐森他不顧父母的反對，逃到了韓施凌呆的S大都市。

他的父母堅決的要他從醫，他的哥哥唐凱說，可以隨便上個大學，混個本科學歷。說，現在民辦大學不少，上一個也是無所謂。唐森卻不想再學下去了，他不知道為什麼而學，還學它做什麼呢？

不過，這事兒要是撂到現在，唐森應該屁顛屁顛的滾去上大學了吧。管你民辦不民辦，混個本科畢業證，就可以去混職場了。也就不會像他剛去S大都市那樣，只能出力氣了。出力氣的是傻吊，但，為了生活，傻吊活的都比較滋潤。不滋潤的就是那些出著力氣，卻偏偏想動腦子的傻瓜蛋子。

出力氣，嫌累，動腦子，沒有根基，混職場，還沒有學歷。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中間還污染空氣。這可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唐森去到S大都市，沒有像韓施凌一樣去做什麼銷售員。一無所有的他，只能先進了工廠做操作工，一個月一兩千塊錢的工資吧。他沒有像韓施凌一樣，去到S大附近住地下室，而是在找到活的工廠里住了員工宿舍。

他住員工宿舍，韓施凌住地下室。他可不像韓施凌那樣有目標，人家是為了追白馬，他為了什麼去住地下室呢？沒有理由。他除了工作，就是在休息的時候，去網吧里上個網，追個劇看個電影什麼的，當然包括動漫。

韓施凌已經做了一年的銷售員，業績也有了一定的基礎。他除了做業務，就是應酬各種各樣的酒場，閑下來的時候就看書學習。唐森都不知道韓施凌那是什麼腦子，喝了酒回來，都有點醉醺醺的了，還能靜下來看書。

韓施凌告訴唐森，他這是「看書醒酒法」，基本上一看書，他就沒有出過酒。

韓施凌除了做業務，應酬，看書，還有一個不可缺少的事情，那就是去追那個讓他可以弔死在一顆樹上的白馬——洛鳴燕。他像一匹狼一樣的靠近她，接近她，熟悉她，就是不告訴她，他喜歡她。

唐森說韓施凌是個傻叉，在這方面還不如他。他至少都跟女孩子說過，他喜歡人家。可韓施凌就是憋著一個屁字都不說。

唐森對韓施凌說：「你不告訴她，她會知道你喜歡她。別傻了，現在女孩子都是需要告白的。你不給她鮮花和掌聲，她是看不到你的。」

韓施凌對唐森說：「告白，會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能呆在她身邊，看到她笑，就可以了。燕子嗎，不管在外面多麼的鳳舞九天，最終還是要歸巢的嘛。」

韓施凌總是對唐森說，男人嘛，要對自己狠一點。你不狠，別人要你的命，慢慢玩死你。

唐森不懂，或是理解不了。男人該怎麼對自己狠一點呢，咋狠呢？

別人要你的命，是慢慢玩死的，是什麼意思？

他理解不了，不過，這些話，對現在待在店裡的唐森來說，他知道了，感同身受的痛。

唐森提著個小包，拿著個手機，關掉了店裡的電源，出門坐上了他那輛兩三萬大洋的五菱神車。他的這個五菱神車是個麵包型的，連個遮擋的玻璃膜都沒有貼，裡面還塞滿了鞋子。不好放，把座椅拆了，碼在一起，把箱子和鞋盒子也都碼齊正了，才堪堪的夠使。

下班了，又是好死賴活的挨了一天時間。痛。

他坐在他的五菱神車裡，搖下兩面的車窗玻璃，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盒香煙，扒開煙盒蓋，抽出一支幸運兒叼在嘴裡，用牙齒咬著。右手習慣性的摸口袋，找出打火機，「啪」一下打著火，給叼在嘴裡，被牙齒咬著的那個選中的幸運兒點上。

他深吸一口，降妖除魔般擒獲了不少的尼古丁大神，像藍鯨浮出水面呼吸一樣，吐出一陣煙霧，比藍鯨噴水還好看。隨即，他調整呼吸，狠狠的吸了一口，直吸到那個香煙幸運兒「嘶嘶嘶」的瞪大火紅的獨眼。

他張開嘴巴，同鼻子一起吸氣，把那些擒獲的尼古丁大神，送進肺里。尼古丁大神在他的肺里浪漫了一會兒，就被他給無情的拋棄了。尼古丁大神迫不及待的從他的嘴巴里奔出來，而不是，優哉游哉的從他的鼻子里溜出來。

他右手夾著煙，腦子裡想著回去吃什麼。彭瑤離開以後，家裡就他一個人了。一個單身漢吧。一個人也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他開著他的五菱神車，經過春樹村綜合農貿市場的時候，靠邊停了下來。這個春樹村綜合農貿市場是一個臨時的露天菜場。一圈高牆圍起來的一個地方，被允許經營。基本上，什麼都有吧，也基本什麼都沒有吧。

他進了露天菜場，在麵攤上，買了兩塊錢的麵條，給了老闆娘兩個硬幣。他不是沒有看到老闆娘麵攤上貼的二維碼，只是他口袋裡剛好有兩個硬幣，索性，就給了。在賣菜的小商販那裡，買了一塊錢一把，已經被摘好了的小青菜，不過，不是四季青的那種厚幫的。他拿出手機，在小商販掛著的二維碼上，掃了掃，付賬一元。

回去就下個麵條吧。青菜面，簡單，有湯，能管飽。

菜市場里人群攢動的忙碌與喧囂，與他無關。他像一個躲避球一樣，東走西走的，就從菜場里出來了。他手裡提著麵條和小青菜，打開車門，一甩手，就丟到了副駕駛座上了。

唐森開著他的五菱神車，在自家的小區門口被攔住了。門衛室里的保安看到他的五菱神車，沒抬杠。

小區保安從門衛室里走出來，對唐森說道：「裝修的要登記。」

唐森臉色不是很好看的說道：「大哥，我是咱小區的。我回自己家。」

保安老頭看了看唐森的五菱神車，再看了看唐森，說道：「你是哪個樓的啊。」

唐森報了樓號層數，保安老頭抬杠放行了。

唐森對保安老頭說道：「大哥，我這個車這麼好記，進進出出幾個月了，你們也該記住了。下次就不要攔了。」

保安老頭連忙笑著說道：「我們輪班，沒記住，還以為你是裝修的呢。下次就記住了。」

五菱神車到了唐森樓下，停了下來。唐森從神車裡，拎出麵條和小青菜，掛拉著小包，拿著手機，攥著鑰匙，就上樓了。

他下了電梯，小心翼翼的走到自己家的門口，用鑰匙打開了封鎖著一個特定空間的鐵門。他有點害怕的用力拉開鐵門，因為他知道，鐵門後面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已經不在這了，而鐵門後面的也僅僅只是一個房子。

是的，一個房子，一個房子而已。它就像一個萬人可夫的賤貨一樣，誰拿著鑰匙，她都可以讓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