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禮小財迷 王至人驚疑

收禮小財迷 王至人驚疑

()經馮老將軍這一鬧,大家見他送了這麼貴重的表禮,也不好意思干站著,都紛紛上前給孩子送禮物。

賈政身旁的小廝見禮物多了,忙下去取了托盤來,這些金鎖、玉錠等物放於托盤上煞是好看。不過也有些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東西。這孩子滿月送些個打造精緻的黃白之物倒是應景,但卻有人也不知是來做什麼的,竟有送山水字畫、硯台筆洗的,一股腦也全放托盤上了!真不知這禮物是送給他的還是送給他爹的!

小雀兒前幾日和奶娘說話時還問起滿月酒是怎麼辦的,是不是還得請吉祥姥姥來主持,末了還能收一堆金銀吃食去,說著拿一張小臉羨慕又期待地看向我。

當時,奶姆就給她逗笑了,忍著笑告訴她,再有好東西都是給少爺的了,哪裡還能讓別人給拾了去!說得雀兒失望,環兒心花怒放!

當時他還高興呢,現在看來奶娘說得話還真是靠不住。照這勢頭,今天收禮物的指不住是誰!要說都會給他留著,那是用屁股想他都不信的。保不住他爹覺得他人小,有些東西用不上,半途將筆硯字畫收了。太太覺得今天有什麼東西入得了她的眼,也扣下點子東西。至於他娘就更不必說了,沒有的還能刮出三層皮來呢!

小孩子就是這點不好,得了什麼好的,最終還有大人把關到底要不要給你,到了不給你了,你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你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

再有這些送東西的大家長們本身就是看著賈府的面子才送好東西的,也就借著他滿月這個名頭,要是真想給他的才有鬼咧!

唯一靠譜的就只有馮老將軍送給他的玉老虎的,環兒知道,那才是指名送給他的,心裡想著:「一定得守好了,敢搶我就哭死給你們看!」

這理由有夠冠冕堂皇的,不過也只有環兒一人知道,真正的理由其實是:他是個財迷來著!

這個結論是他經過了一個月堅守陣地,辛苦卓絕地思考,外加丫鬟婆子們大嘴八卦的信息中,歷經重重艱辛,反覆驗證,最後理論聯繫實際才得出的。

大家聊天時都不避著他,這讓他充分了解到「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的正確性。

丫鬟們沒錢日子便不好過了,跟在哪位主子身邊,每月銀錢多少就能分出個三流九等來。家裡有錢的,疏通疏通關係便能跟上好主子,一年的吃穿用度不說,三節兩壽的還能拿到主子的賞賜。若是跟了不好的主子,如周姨娘等姨娘一流的,那真是生不如死了。有好的輪不上,壞事第一個想到你!

他娘這兒還算是好的,本就是個愛挑事的性子,別人輕易也不會去惹她,要想在吃穿用度上刁難她還真是不容易。聽說一月有十天半月,他老爹都是呆在他娘那兒的,誰想找事,等他娘給老爹吹吹耳旁風,那就成了找死了!

不僅是丫鬟,這主子手裡若沒有幾個錢,那也是丟份兒。沒賞錢,做奴才的第一個不愛給你辦事兒。遇上個性子綿軟的,又沒個大靠山,那就慘了!那就不是給不給辦事的事兒了,這府里個個踩高捧低的,還不得往死里作踐你!

有時候環兒也會想,也許不是這府里的人有什麼不對,可能不對的是他!畢竟錢就是再好用,也沒短到他身上。搞不好他上輩子也就是個財迷,不然現在他也不至於對著一些還不知道價值,只知道看著好看值錢的東西,心裡口水橫流!

這時候,大管家林之孝急慌慌地從外頭跑了進來,對著賈赦、賈政道:「大老爺,二老爺!北靜王來了!車駕正在外面!」

大廳里一下子吵鬧前來,眾人都驚異北靜王怎會這時候來,又都三三兩兩的湊到一塊,紛紛猜測北靜王的來意。

賈政聽了大管家的回報,一下子慌了神,忙把賈環交給管家,自己和他大哥給眾人告了罪,便匆匆忙忙地出大門迎接去了!

賈家大門外,一輛馬車橫在外面,兩旁跟著十來個侍衛,皆是搞頭大馬的。這大路都給他們堵死了,也虧得天冷,路上沒甚行人!賈政忙讓人把馬車引了進來。

馬車停下后,早有車后的小廝走上前來放下矮凳,撩起帘子。只見車內伸出一隻潔白如玉的手,食指輕輕抵住帘子,骨節分明,纖細修長,陽光一照,顯得晶瑩似雪,透亮如霜,端得美麗!車內走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一身黑色常服,外罩黑雁羽裘,頭戴黑紗翼善冠,冠上加著二龍戲珠,身上未有多加綴飾,只在盤領、窄袖、前後及兩肩綉有暗銀色五爪蛟龍紋,玉帶皮靴,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麗人物!

賈赦兄弟知這就是北靜王了,二人忙跪下行禮。

北靜王下了車,回身又從車內扶出一個人來。年紀看起來比之北靜王略小,一身淡色勁裝,外頭披著上好的銀灰貂鼠大毛氈,眉目清冷,身量看起來稍顯稚嫩,但配上那秀美清麗的容貌,卻顯得若秋日白菊,清雅高潔,姿態無雙。此刻那少年看著賈赦兩兄弟大雪天的跪在地上,雙眉微微皺起,頃刻間又放下了,好似沒有看到般,任由北靜王伸出的手扶了。

北靜王看著那少年站定,轉回頭見到賈赦兩兄弟還跪著,忙過去扶了起來,道:「你我兩家世代交好,世伯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聽說今日賈府有喜事,世伯喜得一子一孫。小王特來道喜,卻不想做了回不速之客,勞煩兩位世伯外出迎接了!」

賈赦、賈政見如此說,方放下心來,站起身,賈政回到:「王爺言重了!今日是小兒的滿月,王爺能賞面前來是小兒的福氣,更是賈府的榮光,怎會有勞煩一說!」

賈赦在一旁心思都被北靜王身後的少年吸引了。瞧著少年清俊眉目,那被勁裝勾勒出的纖細腰身。心內暗道,好個漂亮的小東西。這京里盛傳新繼任的小北靜王賢名,喜好招攬天下奇人名士。這俊俏少年也不知是何身份,京城之內也沒見過這號人物。看他與王爺如此親密,也不知是何關係。莫非這北靜王打著賢名,招的都是這種人?我就說一個半大的小子,就算是個王爺能賢良到哪裡去?也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罷了!這招也實是高明,花點銀子,既博了賢名兒,又能名目張膽的收羅到如此美人,這可真是天下再也沒有的好事了!

眼光隱晦地在北靜王和那少年之間來回巡視。心想這等容貌,也難怪這風流雅緻的王爺時時帶在身邊,連公侯人家的喜宴也帶著參加。可轉念一想,王爺與賈家交好,這種時候斷不會帶個男寵來!再說北靜王身邊要有個如此俊秀的人物,那早傳開了,也不會等到今日才帶出來!這樣想著,倒把那些胡思亂想拋開了!

賈赦上前,一臉疑惑地看著那少年,對王爺詢問到:「不知這位是誰家公子,還煩王爺引見。今日到我賈府來,連名字都不知曉,下官擔心怠慢了貴客!」

賈政聽他大哥問得不大中聽,卻也不好多嘴開口。況他也好奇這少年身份,到底是何等人物,能夠與王爺共乘一車!

北靜王水溶見問,微微一笑,指著身後的少年道:「這是小王的師弟,姓秦單名一個『泌』字。只因他自幼頑劣,不服管束,成日里惹是生非。而小王少時喪父,一應事物全由自己主持。他家裡見小王沉穩,又顧及他家與我家親近,兩人年紀也相仿,怕是能聽進我的話,兼小王那兒奇人異士頗多,便將他放於小王處,每日里同小王一同讀書習武,交際應酬,也是讓他學著修身養性的意思。他一直記掛著賈府那位銜玉而誕的二公子,平日多有仰慕。恰好今日你賈府宴客,京里大半世家貴族皆聚與你家,左右今日小王又無事,便帶他來見識見識往日交好的人家,順帶看看世伯的貴子金孫,也是一樁美事兒!」

賈赦兄弟倆看王爺如此說,都忍不住讚歎北靜王年少英才。少年承爵,獨自一人將偌大的王府打理的緊緊有條,一絲不亂。至誠至孝,賢明卓著,凡此種種,皆為世家楷模。直把北靜王塑造成一個面對困難積極向上,勇敢攀登,努力進取,最終功成名就,光宗耀祖,永垂不朽地少年英雄形象。

禮尚往來,北靜王也不住的誇耀賈氏一門兩公,世代忠烈。自先祖以來,忠君愛國,功在社稷江山。如今賈家才人輩出,早有銜玉佳兒,近日又喜得一子一孫,已成家族繁茂之勢。說得賈家好似鳳凰涅槃,一飛衝天,從此子孫萬代,富貴千秋,綿綿不絕。

那清冷少年走在後頭,聽著前面走著的人把對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眉頭一挑,不可置否的撇撇嘴,目光隱蔽地將四周狀況盡收眼底。

轉眼到了廳堂,大家見北靜王進來了,齊齊過來見禮。

北靜王見這架勢,突然後悔今日不請自來了!

眾人廝見畢,北靜王開口道:「今日小王是來做客的,並非主人家,賈家的小壽星才是主角兒。既然來了,也得讓小王見上一見才行!」

賈政忙從管家那兒把孩子接過來,走上前去讓北靜王能夠看到孩子。

這北靜王是家中獨子,自小父親早亡,也沒留下個兄弟姐妹與他相互扶持。很少有機會能夠見到這麼小的孩子,一時間頗覺稀罕。乾脆從賈政那兒把孩子接了過來,認真地看了一回。

被個半大的孩子抱著,還是個毫無經驗的半大孩子,那感覺可真是有夠渾地。賈環現在就是這麼一副不上不下,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好的尷尬模樣。在他眼裡,此刻抱著他的男人,不,應該是男孩,完全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抱著他的姿勢一定無比怪異!如果換算成一個十五六歲漂亮的大姑娘,那一定會是個完美的公主抱!可惜現在是他的五短身材,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托著肩不是,托著腿也不是。毛毯包裹著,被他胡亂這麼一抱,天知道這王爺分不分得清哪兒是肩,哪兒是腿!

還好賈環也是有點腦子的,知道這種時候就是再難受,也得忍著,死都不能哭出來!那是當眾讓王爺沒面子!雖然他也不懂這王爺算是個什麼身份,但那不妨礙他從大人們恭敬地言語態度中察覺出這是個絕對不能惹惱的人物!只得眼淚汪汪地忍了!

北靜王抱了一會兒,覺得滿足了,才把環兒還給賈政,口內胡謅到:「此子乖巧沉靜,雙眼有神,看著甚是有靈氣。也不知叫何名字」

北靜王這一問,眾人才想起來,剛才給馮老頭一打岔,大伙兒連孩子叫什麼都不知道,就給了表禮了!

賈政這會兒也反應過來,剛才光想著北靜王要見寶玉該如何對應,又和北靜王應付了一陣,倒把環兒給忘了個一乾二淨,如今見問,忙答道:「回王爺,犬子單名一個『環』字,取自《楚辭》中的『環則九重,孰營度之』中的環字。」

北靜王一拍手,笑道:「果然好名字,真真是大氣,世伯得此佳兒,實乃幸事!小王今日來得匆忙,也無甚珍寶可贈。只有這顆香珠是前幾日琉璃國國主上貢的貢品,名為七寶香環珠,倒是與這孩子有緣。小王有幸得之,如今借花獻佛,便轉贈這孩子!」說著從袖內掏出一顆拿黑色描金絲絡穿起的晶透珠子親自掛在環兒脖子上。

賈政見如此也不好推辭,只得連連道謝!

眾人見北靜王出手就送了件貢品,皆驚疑不定。倒不是眾人沒見過市面,只是這顆香珠確有幾分來歷。傳說琉璃國盛場寶珠,每年也有進貢大量的珠寶,但這種香珠卻實在少有,至少二十年才得一顆。琉璃國王室也只有三顆,向來是奉若珍寶的。若不是此次戰敗,斷不會拿出這香珠來上貢。

此珠系屬珠玉當中聖品,香味淡雅,經久不散!是取天然極品葯玉,加入特定的方子熬煮后,立即拿凍過的花釀浸泡,不同的花釀能浸出不同的味道。花釀的用量、用水、用什麼花兒也都是有講究的,差一點兒,那就不是香珠,成魚目了!

此等葯玉經反覆熬煮冷卻十年之久,一個不好便會炸裂。故最終能成玉的皆是玉中堅石,萬中無一!

熬煮冷卻之後,在拿香料浸泡提味,每月一換,換好香料后裝於壇中,將罈子埋在花根下,如此循環,也要十年之久!

整個程序只能由未經人事的十六歲貴族少女一手操辦,別人不能染指一星半點!往往上一個少女嫁人了,又有下一個少女接上。

傳聞這香珠長年配在身上,能滋養肌膚,使其不敷而香。長此以往,人就像那泡了幾十年的紫砂茶壺,不用茶葉只加清水都是香的。

如此稀罕之物,聽說早讓後宮的娘娘們搶瘋了,今日卻被一個襁褓當中的嬰兒得了。即使賈家勢大,一個庶出的孩子又何德何能,能得北靜王爺如此厚禮!

眾人猜不透王爺這一手所謂何來,一時間廳中目光紛紛聚於孩子身上。

環兒在賈政懷裡聞著香珠的氣味,正覺得飄飄然,不想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他人雖小,但並不是傻的不具備人類天生的敏感。即使看不到,對加諸在他身上的強烈視線還是能感應到的。環兒不舒服的往賈政懷裡拱了拱。

賈政感到環兒在動,低下頭看他怎麼了。見他沒什麼事兒,只一味地向他懷裡靠,便以為是珠子咯著他了,忙幫他把珠子往外挪了挪,又整了整環兒的衣帽,把他抱緊了。

賈政正注意著環兒,不想北靜王突然開口道:「聞聽世伯家有個銜玉而誕的公子,生而不凡,聰敏異常。小王時常惦念一見,今日恰好前來,不知可有幸見上一見?」

賈政抱著環兒的手不自覺的一陣收縮,把環兒勒得差點兒沒叫出來,只聽賈政到:「蒙王爺抬愛,本應立叫小兒出來相見,以沾王爺福澤。只前幾日起了風,天氣驟冷,小兒不幸感染了風寒,還未好全。如今歇在內院,不敢讓他出來,怠慢了王爺實在惶恐!」

北靜王聞言,不禁說到:「世伯為人公謹廉正,小王佩服。只兩家既然交好,又怎會因二公子有病在身不得相見而有怠慢一說!同在京城總有相見之日,何必執著於今日。世伯若是在意這些小事,可見咱們兩家交好只是面上情分兒,當不得真了!如今正值寒季,二公子感染風寒正該好生調養,世伯不必介懷!」

賈政聽了鬆了口氣,忙道:「王爺心性開闊,常人之所不及。只賈政不過是憑祖宗餘蔭才有今日之位,所得一切著實惶恐,萬不敢因王爺看重而擅自越僭,辜負王爺一片心思!」

北靜王聽其所言只得嘆息,忙道:「世伯太過小心了!」

在場的都是賈府故交,相互之間開開玩笑還行,又都是一個圈子裡的,自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賈政與北靜王應為見不見一個孩子這種小事弄得氣氛尷尬。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和個稀泥,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

不多時管家來回說席面都備好了。賈政讓人把環兒抱過去,親自請了眾人到花廳上安席。大家分主次做了,方才開席。

北靜王剛坐下沒多久,酒水還沒怎麼用,就有他府里的長吏尋了來,在他身邊耳語了幾句,北靜王面色微變,起身對眾人告罪,自罰了幾杯酒,便向賈赦兄弟告辭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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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紅樓之環於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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