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禮京都世家齊聚首 見鬧劇王府掌舵看風潮

()這時候賈政掀開帘子走了進來。看到趙姨娘懷抱環兒微觸眉頭一臉無奈的模樣，又見環兒在他娘懷裏笑的開心，不由的揮手讓下人們出去，自己加快腳步走過去抱起環兒。

賈政抱着環兒輕輕的來回搖著，對他道：「環兒在笑什麼？瞧著那麼高興！難道知道今天是自個兒的滿月禮，所以止不住的樂呵？」

老爹你說對了，我還真是知道今日是我的滿月禮，不過比起為這種事情高興，我更好奇滿月禮上我該做什麼，上次是拔光了衣服當眾洗了個澡，這次難道要我舉起小嫩手用鳥語和大家打個招呼？真是令人期待！

趙姨娘嬌嗔著斜了他一眼，撇過臉去露出雪白的脖頸道：「老爺還說呢！明知道環兒的滿月禮不在今日，還提起這事兒來寒磣兒子！」

賈政見她口內抱怨著，面上卻一臉嬌態，心內早已火熱，對她所說的不以為意，走過去拉着她的手到：「滿月禮早一天辦，晚一天辦，不都是要辦的，何必在乎這一天兩天的。雖是早了一日，但排場也是大的，今天但凡和咱們家交好的人家都來了，你是因為沒出去所以沒見着。等到蘭兒滿月了，說不定還沒有今兒個這麼多人來呢！你若覺得不高興，咱們等環兒抓周時再給他好好辦便是了！」

趙姨娘聽他如此說才緩緩轉過臉來，上前整了整賈政的衣服，對賈政道：「我就說呢！環兒到底是老爺的兒子，老爺豈會不在意的！都是妾身今日見了這排場嚇到了，還以為都是給大奶奶的蘭兒準備的！妾身心裏頭泛酸，以為老爺忘了妾身與環兒了！」說着紅了眼眶。

賈政見那一雙嫩白香軟的柔荑在眼前晃來晃去，不由的一把抓住，又見趙氏眼眶微紅，雙眸帶水的，魂兒都快飛走了：「偏你愛多想！我幾時忘了你和兒子，這一月以來因為事物繁多我才未過來，我是早幾日就在為環兒準備滿月禮的了，不然哪會有今天的排場。等今兒這場辦完了，晚上我便過來，可好？」

趙氏聽了抽出手，往賈政身上輕輕一槌，微紅了臉轉過身道：「老爺說什麼呢！既是客人們都來了，還不快抱了孩子出去！」

這趙氏也算是得上天眷顧的了！剛生完孩子不久，也不見如何保養，身子便恢復成了原樣。不僅沒有一般婦人生產後的臃腫肥胖，反而還更多了一種成熟韻味。生完孩子之後不用親自餵乳，因此現在**飽滿翹挺，幾欲破衣而出。她又生的好，如今粉面含春，眼角帶俏，更是增了一股子勾人攝魄的嬌媚味道。

賈政瞧得嘴裏發乾，不敢再多呆，抱穩了環兒，走出房門，落荒而逃，剩下趙姨娘在屋裏勾起嘴角微微地笑了！

賈政帶着下人出了儀門直外院行去。廳內坐椅早已安下，各處垂掛着各色彩條，把這一片銀妝素裹的世界打扮的活潑有趣，透露生機。

堂屋內客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或是打聲招呼，或是聊聊家長里短，或是談談民生經濟，場面一片噪雜！

賈政從裏面抱了環兒出來，見他大哥賈赦正幫着在廳里招呼眾人，便站到了廳上主位清了清嗓子。眾人聽見也都停下了交談，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賈政對眾來客說到：「今日是小兒的滿月禮，也是我榮國府長孫的洗三禮！眾位都是京里的世家豪貴，又是我賈家的至交好友，多謝諸位今日賞光前來觀禮！」

神恩將軍馮唐是個急脾氣，賈政話音剛落，他就不住插嘴道：「賈家小子也忒婆媽了點！我們知道今兒個是來幹嘛的！既是來了，就該讓我們這些叔叔伯伯並爺爺們先見見孩子，讓大夥都瞧瞧你這個兒子是不是也像上一個一樣也生而帶玉！啊！」

話才說完，廳里眾人都笑了。

鎮國公牛清之孫現世襲一等伯的牛繼宗忍着笑開口到：「老將軍越老越沒個正經了，人家孩子如今滿月，你不惦記着給孩子送個好物件，倒記掛着孩子身上的東西，就是有也不能搶了去不是！別滿眼裏只見那金珠寶玉，在小輩面前也不嫌臊得慌！」

馮唐也就那麼一說，心裏也沒別的意思。他是武人出身，心裏沒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很是受不了賈政那一套虛了唧的文人客氣。才想出說一番非常具有他個人特色的話來活泛活泛氣氛，沒曾想牛家的小輩居然敢接着開他的玩笑來！

有意想耍耍他，便走了過去照他肩膀上輕輕一拍，說：「牛家小子，行啊！合著今兒個，你也不是來參加滿月酒，是專程來拆你叔叔我的台的！啊！」

看起來只是輕輕一拍，卻把個牛繼宗拍了個踉蹌，下盤不穩，差點栽了出去。

心裏罵道：「老棒槌，你往哪拍呢！」面上還不能表示出來，只得乾笑幾聲，摸摸膀子應了聲「不敢」，也就不說話了。

忠靖侯史鼎見賈政話未說完，這邊先鬧上了，怕他不自在，忙開口圓場：「馮老將軍，您老是來觀禮的，別把精力都放在和小輩玩鬧上了，趁早拿出個稱手的物件來，不然別說是襁褓中的孩子，我都要笑話你了！」

馮唐聽了他的話，朝賈政那兒走去，向他懷裏看了環兒一眼。

環兒這會兒正對馮唐十分好奇，見他靠過來，便也眼巴巴地看着他。這神恩將軍的五官倒也齊全，膽子雖比別人大，但也沒多比別人長出一隻眼或是一隻耳朵，只是左臉上自眼角到唇邊有一條彎彎曲曲的疤，瞧著挺怕人地！

馮唐瞧著這小娃娃安安靜靜地拿雙眼瞅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道：「這孩子倒乖覺，看到我老馮這張臉倒是不哭不鬧的，比牛家小子你要好多了！」

這話說得大傢伙兒都笑上了。這個棒槌，哪有拿個不會說話的小娃娃跟個大人比好歹的！

馮唐又不是文弱書生，平日裏也都不愛在身上披披掛掛的弄一堆物件。要擱平時他還真沒什麼好送的，一般賞人也是從荷包里淘幾個金銀裸子，正經送人東西也都是夫人早給預備好了的！恰巧今日出門時見到他夫人捧來的玉器看起來不錯，就隨手帶了一件翠綠宮絛繩系的玉老虎出來，也辛虧他給帶出來了！要不然今天要送的禮物都在他夫人那兒，他夫人又帶着女兒在賈府內院裏參加賈府長孫的洗三禮，遠水解不了近渴！他今天還真可能得丟一回人。

想到這裏又覺得賈府不厚道，榮府的兩兄弟辦事實在不靠譜。史老太君怕也是老了不管事兒了，竟由着他們胡鬧。再怎麼糊塗賈府也是世家豪族，好好的居然把叔侄倆的洗三禮和滿月禮合在一塊辦，雖說這其中一個是庶出，但也不是這樣辦事的！也不知他們怎麼想的，又不差那幾個錢，倒把他老馮給弄混了！

如今他也不知這玉到底是好是歹，直接扯下來放到環兒身上，對賈政說：「我今兒個也沒帶什麼好的，這玉我看着不錯，就權當給孩子的見面禮了！」

賈政一看，那玉老虎渾身虎紋自然，線條流暢，通體碧綠如翠，晶瑩如冰，濃郁如凍，鮮明透澈，用想來是用整塊的南玉精心雕琢而成的。玉雕之品賈政平日裏也見過不少，但如此恰好地雕出一隻半個巴掌大的南石玉虎實是難得。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這孩子年幼,那擔得起老將軍如此重禮！」

馮唐大手一揮，說到：「行了！別磨磨嘰嘰地，我瞧著這孩子投緣！這是送給孩子的，又不是送給你的！要是不想要，你讓這孩子自己跟我說！」

大夥兒聽了，哄然大笑。

王夫人之兄世襲二等子爵的王家家主王子騰在一旁邊搖頭邊低聲笑到：「這馮老頭可真是應了這棒槌之名！」

他在一邊默默地看着這一場鬧劇已經有一會兒了。心裏想着，這一場滿月酒的舉辦本身就是在胡鬧，恐怕是賈府里這些個大小主子們明爭暗鬥下的產物！只是不知他那傻妹妹參與了沒有，不過即使沒直接參與，在聰明人眼裏，怕也是脫不了干係的。

王夫人剛出嫁那會兒，他們老子還健在。他也曾聽他母親提起過，他妹妹回娘家時說她婆婆對她只是面上情分，並不是真心親熱。

當初看兩家親近，又都是知根知底地人家，賈政雖非長子，但確得賈氏太爺太夫人的寵愛，自己又是個頗有才學的人物，遂定下這一樁婚事。這一段婚姻不僅是要結兩性之好，更是他老子娘考慮到大丫頭將來能過的舒心才定下。大丫頭本人也是很滿意的。

不過即使是這樣精挑細選地婚事，也逃不出這婆媳是天敵的怪圈。賈母經營賈府幾十年了，斷沒有交與旁人的道理，媳婦又不是女兒，她一門心思想讓賈母全心相待，那是絕無可能的。看賈母選得原配大兒媳婦就知道了，書香門第，清貴人家，家族無甚權勢，至少不能與她本人相抗，為的是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可笑他這妹妹實在太過天真！

剛知道這件事時，他覺得這大妹妹一定是上花轎前把從前學的那套立世之道給忘在家裏了。不過那次之後，似乎又從家裏把這套學問帶了回去。自此安安定定地在賈家做了十幾年賢良淑德的好媳婦。順風順水的過了十幾年穩妥日子，也沒個庶子庶女來添亂，如今怕是好日子過久了，沒個大的糟心事難她一難，心漸漸散了，腦子又開始不好用了！

王夫人他是知道的，心機手段都不甚高明，唯一的優點就是那顆如草原上的狼一般耐得住寂寞的心，忍耐的功夫非比尋常，不驕不躁，一擊致命，不過這也是王家子孫共同的特點！

一直以來她就扮演着沒甚頭腦，萬事皆看婆婆行事的標準兒媳婦，如果珠兒還活着她有理由也有那實力跟賈母叫板。如今珠兒去了，寶玉還小，又是養在賈母身邊的，沒個過硬的依仗她絕不會親易出手。

不過是個姨娘生出了兒子，大丫頭自持身份，若不是這孩子大有威脅，她定不會多加在意。但一個才滿月的孩子又會有什麼威脅，逼得她要提前滿月禮給個還不會說話的孩子難堪！

這事做得，明面上佔了便宜，認真想想不過是爭一口閑氣，又有什麼便宜可占。誰家庶子的滿月禮不是嫡母承辦的，這麼明晃晃地讓人看到為嫡母的捧著嫡孫壓着庶子。有些事可能的確是事實，也可能真是不止一家，大有人為，但這種事從來都是私底下的，誰又會明著做出來，讓人家來戳脊梁骨。

他妹妹是個愛惜羽毛的，斷不肯做出這種事來，讓平日裏結交的夫人太太在她背後看笑話。如今想來她是又被賈母罷了一道了！

賈母雖喜歡鳳丫頭，但恐怕也不是作為孫媳婦喜歡的。心裏是介意我王家對賈家影響過大的啊！二房已有了個王家太太，大房又要來個王家奶奶。今兒個的事是給我王家一個下馬威么？

以前常聽長輩說賈母雖為女流，卻是個頂厲害的人物。如今看來也真是人老糊塗了！我妹妹雖是王家女兒卻已做了多年賈府的媳婦，如今就算丟了臉，丟的也是賈家的臉，又有什麼益處不成。

四大家族同氣連枝，又向來以賈家為首。如今四大家族先輩已仙逝多年，子孫後代中又後繼無人，眼見着要日漸衰微。到我在一代，放眼望去也就只有我一人可拿的出手，實是獨木難支！

若是四大家族能連成一氣，又有我在朝堂之上給予支持，那誰也動不了咱們，如若不然，像如今為着點小事相互算計，將來總有一天會被人一鍋端了！

先父故去時已料到今日情形，才定下計策讓兩個妹妹聯姻賈薛兩家，又讓我娶了史家上一代的長珠，為將來執掌四大家族做準備。

賈府如今沒一個頭腦清醒的，算計來算計去，竟算計出今日這麼一場笑話來。看來還得快點將鳳丫頭嫁過來，加重對賈家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