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怎麼可以吃兔兔？

整個做菜的過程，一直是馬曉歡在旁邊協助拍攝。

她很崇拜殷小月。

嘗了一口做好的「腌篤鮮」，馬曉歡認為，比縣城裡正宗的江浙菜館，好吃十倍。

奶白的濃湯，帶蓋一股淡淡的腌肉味道，喝起來非常爽口。喝完碗里最後一口湯，馬曉歡對殷小月豎起大拇指：

「表姐，太棒了，你一定會成功的！」

殷小月笑了一笑：「成功？你是指粗茶淡飯，還是……？」

「不管是什麼，都會成功！」

「行，借你吉言！」殷小月議一揚眉，又給表妹碗里夾了一塊鮮筍：「再吃點兒吧，還有這麼多。」

「不行了，我都喝兩碗湯了，吃不下了。」

「吃得了，你這麼小，還得長身體。」

「我這麼胖，不能再長了。」

「你別拉仇恨……」

……

晚上十一點，老屋天井裡的水池裡，印著天上一輪圓月。

洗漱好的馬曉歡已經睡下了。

院落的另一間屋子裡，還有亮光。

殷小月坐在電腦跟前，她像以前一樣，將拍攝好的「腌篤鮮」的素材，一條條導入軟體里后，開始剪輯。

5G時代就要來臨，殷小月覺得，小視頻拍攝是一個風口行業。

她很看好它，並立志要它作為自己廚師行業之外的第二職業。

可到今天為止，拍攝了三個月了。

幾個網站的粉絲加起來，才幾萬人而已。

做了這麼長時間，除了一條「香辣干鍋大蝦」的視頻點擊過了十萬，別的視頻，數據是非常的可憐。

彈幕點贊什麼的，更是冷冷清清。

就在前兩天，那條「鮮鍋仔姜兔」的視頻，居然得罪了一批愛兔人士。

「兔兔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

殷小月有點兒心酸。

心酸的原因是，Up主「美食達人小月月」雖然經歷了一場網路暴力，可如此一翻弄下來，她的粉絲量，居然沒太大的變化。

但殷小月，不會輕易放棄。

她堅信，只要一直做下去，堅持每周更新，說不定就守得雲開了。

量變才能質變。

先這麼著吧。

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

殷小月決定休息，明天一大早，還得去農貿市場購買店裡要用的食材。

拍攝不難，剪輯卻很費功夫。

一條視頻的上傳，除了前期拍攝，後期可得耗費不少時間。

慢工才能出細活。

保存好沒弄完的項目后，殷小月正要合上電腦，一時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打開一個文件夾，她把裡面的照片清理了一遍。

在那些被刪除的照片里，都有同樣一個叫「董綠陽」的男人，這是殷小月的前男友。

半年前，董綠陽對她說：

「殷小月，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為什麼？」

「因為……你做的飯實在是太好吃了！」

「……啊？」

「我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天天吃，頓頓大魚大肉，我從140斤直接飆到了180，再這樣下去，我就胖成肥宅了！」

面對這樣操蛋的分手理由，殷小月無言以對。

既然，我已不在你心裡，那麼，你也沒必要佔著我的電腦內存了。

合上電腦，殷小月瞟見宋坤的名片，就放在電腦滑鼠旁邊。

臨睡前，殷小月又拿起來看了一眼。

她嘴裡嘟囔了幾聲：「這人，這麼大的來頭，怎麼一個人跑我店裡來吃飯？而且，他居然還認識我爸？我都沒聽我爸提起過他。」

環遊世界的父母，似乎心無旁騖。

偶爾發點兒照片給殷小月，每次都是花枝招展，帶著墨鏡、帽子，揮舞著圍巾站在各種地標性建築物前，各種姿態。

看得她是眼花繚亂。

把飯店交給自己，他們就徹底放飛了，也不打個電話問問經營情況。

真是夠可以的。

躺下來后，殷小月心裡亂糟糟的。

馮老五說得沒錯，這麼多年來，關於桂花街要拆遷的消息，確實層出不窮。

每一次，都是空穴來風。

下午姜芳跑過來，說的那一番話，雖然被馮老五駁回了。

但是，隱隱的。

她感覺這一次，好像沒那麼簡單。

就在一天前，殷小月在網上看到一條新聞說，要進行全國性的舊城改造，動靜好像還挺大的，其中就包含了像桂花街這樣的老建築。

這「粗茶淡飯」，是殷小月目前全部的收入來源。

小視頻沒幾個粉絲，靠它生活，不現實。

頭靠著枕頭，殷小月輾轉了好長時間才睡著。

第二天一早，殷小月剛從農貿市場回來。

就發現，這條橫貫在洛川縣城上原本安安靜靜的百年老街，大清早的，居然分內外的熱鬧。

街上，停著很多車子。

車牌都是外地的。

從裡面走下來的人，西裝筆挺，他們正聚在一起手裡拿著圖紙，對著老街上的青磚綠瓦指指點點。

殷小月回到店裡，問馬曉歡這是怎麼回事。

表妹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開門就看見他們了。」

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幹嘛的，他們在街上來來回回走著，持續了大概一個來鐘頭，才上車離開了。

殷小月站在店門口，伸長脖子目送著那些人。

許多街坊們，也跟她一樣，在看了那些人的舉動后，非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