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㈤ 春寒峭

卷㈤ 春寒峭

東方不敗聞言,提筆在牡丹邊上落下一句詩: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與池清所料想的娟秀字跡迥然不同,東方不敗的字跡清新飄逸,剛柔並濟,仿若行雲流水般一般。不過寥寥十餘字,卻已然透出底蘊不薄之意。

池清瞧著躍然紙上的丹青牡丹,再瞧瞧邊上的那飄逸字跡,眉心隱隱有些作痛。這會,他總算知曉冬芳的學識究竟如何了,怪不得他教自己無須理會,自己就算是想理會也著實無從理會吶。且不論那字跡如何,光論那朵牡丹,池清也早已自嘆不如。

池清禁不住問道:「冬芳,你究竟為何上私塾?」以冬芳的學識,比起自己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他竟還上私塾求學,這教他這做先生的情何以堪吶!!

東方不敗聞言,風輕雲淡道:「恰逢經過。」

他本是在私塾外觀望,此人多事地打著傘尋了過來,自己這才打了暫留的主意。歸根究底,自己這學生是他自己招來的,怎的還問他為何要上私塾?

池清聞后哀默,這學生他不正是他自個招來的?可這學生他也是委實教不起,只得採取散養的法子,由得他去了。「那你,接著畫。」畫牡丹,畫山水,畫物件,他再也不多言半句……

東方不敗瞧著池清一臉吃癟的模樣,心情竟莫名好了些。

池清回到案前,待孩童睡了大半個時辰,將他們一個個喚醒繼續上課。孩童經過方才一覺補眠,這會各個精神十足,鬧騰起來也格外帶勁。池清手中的書卷敲了這個敲那個,最後只得發了話:「若誰再不安分,到前頭來扎馬步!」

扎馬步這東西,尋常孩童蹲上一盞茶的功夫,便能酸得雙腿直打顫,那眸中神色可憐得像讓人丟棄了的小狗似地,淚眼汪汪的。池清不忍目睹,故而不常搬出這招。可常言道,兔子急了還咬人,他們這般鬧騰,池清又豈會縱容?

此言一出,私塾中原本還鬧騰個不休的孩童頃刻間全安靜了下來,就連平日里最為鬧騰的葉輝也不敢再吭半句。扎馬步向來是葉輝的噩夢,他讓池清罰過站,抄過課本,甚至打過手心,可相較於扎馬步,這些統統是小菜一碟。只要紮上一盞茶的功夫,腿保准能顫上一整日,哪兒也不能去。

池清滿意地看著私塾中的孩童老實了下來,正準備繼續授課,餘光卻瞟見仍有一人身子微傾地支在桌上,當真膽識過人。笑著將視線落到了那人身上,正欲發作,卻見那人是東方不敗。

雙眸微闔,單手支額,面朝窗外傾側,已然入睡。

池清搖頭嗟嘆一聲,當真挫敗得很。暗自寬慰道,反正冬芳上私塾也並非真心想要求學,只要他不同其他孩童一般鬧騰,愛睡便睡吧。只是此時正值初春,春寒料峭地,他衣著單薄怕是得著涼。思忖一番,從側屋取過一件乾淨長衫,俯身打算替他蓋上。誰知方一傾身,方才還沉睡著的東方不敗豁然轉醒,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擒住了池清脈門,力道之大,腕處生疼。可最另池清愕然的是東方不敗的眼神,滿目厲色,冰冷寒極……

池清讓東方不敗擒住了脈門,額間已然沁出冷汗,卻只是緊盯著東方不敗,未作聲。

東方不敗神智逐漸清明,望見池清,鬆了手。

池清竭力忽視腕處生疼,笑著朝著東方不敗叮囑道:「春捂秋凍,還是多留些心為好。」說罷,回到案前,執起卷書繼續授課。

東方不敗這才瞧見掉落在地的清衫,微一愣,望向池清。

池清口中授課,心中卻是思緒繁複,再未朝東方不敗瞥去。

池清雖未真正涉入過江湖,可俗話說未吃過豬肉還未見過豬跑?冬芳方才的舉動,純粹是本能使然,能如此本能地擒住他人脈門,定是久經江湖之人。而在這偏僻的村莊豁然出現江湖中人,是否有些出乎尋常?

可任憑池清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東方不拜究竟會為何出現在這村莊中,最後,只得作罷,不再庸人自擾。指不定人家只是厭倦了江湖的是是非非,在這偏僻小鎮悠閑上一段時日呢?再者,人不正是他想留下的?冬芳雖非真心求學,卻比學堂中任何學生都來得讓池清省輕,若是池清不主動開口詢問,怕他都能一言不發地在角落坐上一日。

這般想著,池清也不再糾結於此事。只是瞥了眼自己被東方不敗扣得生疼的腕處,苦笑一聲。這力道當真是……

不可小窺……

下午放課較早,孩童們收拾好后一個個離了私塾回家去了,學堂很快便清凈了起來。

池清望著仍坐在原地不動的東方不敗,尋問道:「冬芳,不回去么?」中午留在這兒他還能管飯,這會仍是坐這不動,難不成是想自己管了他晚膳?讓他管晚膳倒也並非不可,只是他方才讓東方不敗扣住的腕處此時仍是有些僵硬,這般情況作出的晚膳,怕更是入不了他的口罷?

東方不敗望了眼已然空了的屋子,道:「回去。」說罷,起身離席朝私塾外走去,很快便消失在私塾外。

池清望著東方不敗離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視野這才收回了視線。將自己的手腕細細打量了一番,手腕處已然淤青,微微一動便能清晰感覺到疼痛。

方才讓東方不敗那般扣住脈門,若不是只施了幾分力道,怕是池清早已斷命。會淤青,已是慶幸。池清從屋中取過一瓶跌打酒,將自己的手腕細細揉了揉,也不知這般淤青究竟要幾日才能褪去,塗些藥酒聊勝於無。

擦過藥酒,池清瞧著亂成一團的私塾,蒲團已讓孩童們給踢得到處都是,桌子有些歪扭,地上也落了不少紙屑。頗為艱辛地單手打掃了起來,在桌底下見著東方不敗今日所作的丹青墨寶。皺巴巴地落在桌腳邊,讓孩童給踩了幾腳,一副暴殄天物的凄慘模樣。池清笑著將畫撿起,撣走畫上的塵灰,細心地收入了書卷中。

收拾好私塾,池清去菜地採摘了些新鮮蔬菜,草草地將自己晚膳準備用過,回房取過幾個銅板上了鄰居家。

鄰居是個忠厚老實的莊稼漢,家中有個瞎了的老母,村裡的姑娘嫌他家窮,還有個拖油瓶的娘,都未肯嫁。直到去年才討到了媳婦,是個啞巴。雖不能言,卻是賢惠樸實,做得一手好菜,且對婆婆極為孝順。

池清暗忖著自己這手藝,若再讓東方不敗在私塾中用上兩頓,怕是得餓得皮包骨頭了,只得想其他法子。

池清去時張家媳婦正在熟飯,屋頂炊煙渺渺。張力開門見是池清,熱情地迎了進去,道:「池先生今天怎麼來了,吃過晚飯了么?若是還沒吃過。就在我家吃吧,我媳婦正在做。」張力提到自家媳婦,又是一陣憨笑。

池清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已經用過,就不叨擾了。」

張力抱怨道:「池先生您這句話就生分了,甚麼叨擾不叨擾的,鄰里之間串門吃個飯還能算是叨擾了不成?」

池清笑了笑,道:「那你一見著我就池先生池先生地喚,就不生分了?」

張力憨笑兩聲,辯解了幾句。池清又同他聊了幾句,問道:「張力,我記得你家去年冬時腌制了些臘肉,現在還有存余么?」他記得去年冬季之時,張家腌制了些臘肉,該不會這麼快便用完了。他不擅廚藝,腌制好的臘肉切成薄片煮飯之時蒸一蒸便能食用,既方便又不像自己做出的菜一般難以下咽。

「有啊,還剩下好多。池先生要麼,我現在就給你去拿?」張力立即熱情道。

池清笑著點了點頭,道:「取一些便好。」臘肉雖好也不能多用,今日天色已晚,等過幾日學堂放假,他去鎮上買些新鮮的回來,只是買回來后怕還得麻煩張家媳婦。

張力聽池清這般說,二話不說去取過了一塊臘肉與池清。池清本想付些銀子給張力,可他死活不肯收,說著甚麼生分了之類的。池清無奈,只得道了聲謝,拎著臘肉回了私塾。

將臘肉放在庖廚中保存好,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池清燒了些熱水梳洗過後,回屋正欲睡下,腦中豁然想起東方不敗那張矮了些的桌子。做張桌子怕是要花上不少功夫,既然桌子完好未損,不如在桌角下釘上幾塊木塊,墊高不就得了?

池清這般想著,便起身穿上了青衣,毫不顧及此時已是戌時,天色已暗,做甚麼事也不方便。其實這種事留到明日再做也非不遲,可池清偏就這性子,今日事今日畢,既然今日能完成,定不肯拖到明日。

取過桌上燭火朝教室走去,推開門,將燭火擺在案上,正欲上前取過東方不敗的桌子。卻見那本該是空著的位置,赫然坐著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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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不敗之君已成受我且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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