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花榮離山
花榮燕青扭打在一起，從這邊撞到那邊，茶盞被撞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碎了。
「花榮，你冷靜點，你這樣讓姐姐九泉之下怎麼安心？」我沖花榮道。
「她已經走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放手！」最後一句是沖燕青喊的。
花榮騰出一隻手，猝不及防得沖着燕青的胸口拍去。
兩人基本上是貼在一起的，距離太近，花榮的動作又太快了，燕青躲閃不急，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掌，倒退出去四五步，花榮舉手便要將劍架在自己頸間。
在我看到花榮抬手的那一刻就覺得不妙，不由自主的靠近他們幾步，看花榮舉劍，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沖了過去，我都被自己的反應速度驚到了，不過那時可沒想那麼多，衝上去便從他背後箍着他手臂。
不知花榮是被激怒了還是怎的，雙臂一震，直接把我掀飛了出去，還沒來得及叫，身後便被人接住了。
正是燕青，沒等我站穩便聽他嘖了一聲，一個箭步從我身側沖了出去，又和花榮交上了手。
這次交手不似剛剛，是真正意義上的打了起來，雖說以前也見過燕青和人打架，不過那是與功夫比他低很多的人，比如杏花村的街頭混混，根本不在一個等級，自然威脅不到他。可這次不一樣，這次的對手是花榮，而且還是拿着劍的花榮，燕青赤手空拳對上他，很快便落了下風，大多時間都是在閃躲和阻止。
每次看着劍鋒貼著燕青的衣擺掃過，我的心就揪一下，隱隱有冷汗從額角滲出，看起來比燕青還緊張，一心只嫌翠雲的動作慢。
當翠雲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的時候，我幾乎是一把將信奪過來的，舉著通道：「花榮，這是崔月姐姐之前交給我的親筆信，你就不想知道寫了什麼？」
當我說到「信」的時候，花榮便幕地停手，聽我說完，他的手好似脫力似的，劍「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近乎於以蹣跚的腳步衝到我面前，伸手將信奪了去，雙眼通紅，好似要滴出血來，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寸一寸地輕撫過信的每一個角落，好像手裏捧得不是一封信，而是崔月病態的臉。
燕青來到我身邊，與我並排站着，看着花榮狀若癲狂，我從沒見過他如此失禮。
隨後他好像想起來什麼似的，急切又小心的拆開了信封，從裏面拿出三張紙。
裏面寫了什麼我不知道，不過只有三張紙可想而知，內容並不多，可花榮整整看了十分鐘，不知道的還以為裏面是什麼需要解碼的加密信。
花榮許是終於忍不住了，一聲悲鳴：「啊！！！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怎麼可以？你明知道...明知道的啊...」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不顧形象的在你面前嚎啕大哭你會是什麼心情，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哭的那麼凶，真真聞者落淚，我覺得自己的嗓子快要噎出血來了。
低低的說道：「走吧，讓他一個人靜靜。」話一出口才察覺聲音啞的不像一個女人，更像是一個花甲老者。
翠雲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我們就這樣走了，花將軍不會有什麼事吧？」
我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他已經看了那封信，雖然我不知道寫的是什麼，但想來崔月應該有辦法阻止他，而且從我來到這裏的情形看，歷史不會輕易被改變，花榮不會現在死。
我不知道如果我不在這裏會是誰阻止花榮尋短見，但他一定不會死就是了。
華榮家搭起了棚子，裏面停著棺，周圍支著招魂幡，花榮穿着一身孝服，跪在崔月棺前。
不知道消息是怎麼傳播的，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去祭奠崔月，包括宋江、吳用等人。
我換上一件素色的衣服，也過去了，和周圍的人寒暄幾句，便半跪在花榮身邊，從旁邊拿了紙錢放入了火盆。轉頭去看花榮，只見花榮一臉漠然，好似失了魂一般，再不見平日裏的自信。
我心中嘆了口氣：「將軍保重身體。」
花榮也不答話，木雕一樣，眼睛直盯着眼前的長明燈。
「軍師快請起。」一隻手過來攙我。
我聞聲抬頭去看，順勢站了起來，攙我的那女子儘管眼睛紅腫，卻依然能看出是一位少有的美人，不過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這人是誰，不過很快就從她的話中得知了她的身份。
「嫂嫂病逝，兄長心中悲涼，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軍師見諒。」她尚且還帶着點鼻音。
原來這位是花榮的妹妹，嫁於秦明之後便一直與秦明住在稍下面，我平時不怎麼串門，她又極少出門，自然是不曾見過：「無妨。」
她向我道了個萬福：「軍師請自便，奴家不便久陪。」
我沖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她便去招待其他過來祭奠的人了。
......
棺一直停了兩天，花榮就這麼跪坐在棺前，任誰勸都不願離開，黑眼圈已經非常重了。
第三天一早，花榮便向宋江請辭，要帶崔月回清風寨。
「清風寨早有他人看守，賢弟如何回的去？」宋江雙手握住花榮的手，語氣簡直感人淚下。
花榮不為所動，只是淡淡道：「兄長有所不知，我當知寨那些年，曾偶然發現過一處地方，極其隱蔽，無人踏足。那裏風景秀麗，內人非常喜歡，我想帶她回那兒。」
宋江見花榮去意已決，知道再勸無用，只好准許，只反覆叮囑早去早回。
又與他備了幾百兩黃金，衣物、馬車一應俱全，挑了一百悍將，沿路護送花榮。不過被他拒絕了，花榮想隻身駕車前往，且不說宋江反對，花老爺子和花榮妹妹就首先不同意，所以最後取了個折中的法子：帶了兩個趕車的車夫，到時興土也有人幫着，帶上了那個小丫鬟，這丫鬟是打從清風寨起就跟着崔月的，路上也能照料花榮一二。
花榮不肯耽擱，即刻便要動身，眾人去送他。
雖說天已經涼了，但畢竟也是有一段路要趕，安道全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只是比女孩子家佩戴的那種丑太多，遞與花榮道：「將此物置於棺內，可延長屍身腐朽時間。」
花榮道了聲謝，出發了。
望着花榮的背影，宋江長長出了口氣：「花賢弟真是重情重義之人。」
我心道可不咋滴，不然能自縊於你墳前？
吳用：「哥哥不必難過，將軍不是一個活在過去的人，過些時日他自然會回來的。」
宋江點頭，轉身往回走，眾人都跟着他回去了。
我在後面盯着吳用的背影，心中一聲冷笑，你怎麼能知道花榮是不是活在過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