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驚變孤燈搖影

陳宮驚變孤燈搖影

袁梨晨聞言,與墨硯隨侍女下,宮門沒開,卻聽外面不停有人拍門呼喊,正是陳瑾近侍紀公公的聲音,守門的內侍都看著自己,等待命令,袁梨晨嘆了口氣,揮手示意開門。

宮門再次打開,紀公公連哭帶跪地奔了過來,伏在袁梨晨身邊哭天抹淚:「娘娘,去看看皇上,那幫腌臢賊奴不知怎麼趁著剛才天昏地暗,混到這宮裡來……」紀公公是陳瑾自小身邊的內侍官,對陳瑾感情非同一般,此刻踣地呼天,捶胸跌腳,十分悲切,袁梨晨看著倒地痛哭的他直發獃,待到回過神來又不忍回絕他,只說一句:「怎麼不去永華宮找華儀夫人?」

紀公公抹淚起身:「皇上要見的是娘娘,再說那邊如今也進不去人。」

袁梨晨獃獃地看著他,終於默默點了點頭,墨硯見她如此,只喚人送上黑紗,與袁梨晨系好,又給她細細扣好風帽,魏嘉國此刻卻走進門來:「我跟著你們去。」

紀公公憤憤又不甘地看了魏嘉國一眼,沒出聲,拭著眼淚看向袁梨晨,說著:「娘娘,跟老奴這邊請。」說完只和自己同來的兩個內侍在前面引路。

幾人各有立場,各懷心思,卻是誰也不說話,紀公公在前的腳步疾快不穩,時而踉蹌,袁梨晨在後看著,他時而舉袍袖拭淚,身形時因激憤悲傷而顫抖,一絲潛在的惆悵從袁梨晨自心靈深處泛起,今日之事與自己脫不了干係,她忽然想起了一個詞「通敵」,多麼可羞,可是放在自己身上似乎又是恰當的,她在恍惚間的轉動目光,身旁的墨硯比自己鎮靜,她微微抿著唇,在思索,目光有些迷濛,卻比自己堅定,她看了自己一眼,沒有說話,只伸出手來挽住自己的胳膊,在衣袖下握住自己的手。袁梨晨無聲地嘆了口氣,瞥向魏嘉國,他時刻拿目光警惕地看向周圍,其它人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他,他只是在小心認真地警戒。

一路沉寂,到了儀麟殿前,袁梨晨只見這裡平日的侍衛此刻皆無,立著的全是些黑衣勁裝大漢,各個身材十分高大魁梧,與蓬萊宮的黑衣人又不一樣。他們看見紀公公帶著幾個女子過來,也未阻攔。

袁梨晨進了殿去,發現這一路周圍還殘留打鬥過的痕迹,殿內院中依舊密密地環立這樣的黑衣男子,儀麟殿寢宮之內燈火最盛,一個十分壯實的大漢正立在門口,紀公公卻是往他面前走去,那大漢伸手攔住:「帶的誰?」他的口音濃重,袁梨晨皺眉,這是北方人的口音,難怪這裡的人身形如此高大。

紀公公跟他解釋著,那大漢走下階來,對袁梨晨卻施了一禮:「阿地里將軍給陳國娘娘見禮了。」

阿地里,這是狄國人的名字,這名字似乎以前自己還聽過,似乎和崔長風的征戰有關,袁梨晨一時腳步緩慢下來,看著阿地里將軍尋思著。

她一停頓,阿地里將軍就抬起來頭,只見這被黑色大斗篷裹的嚴嚴實實的女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她不過淡淡瞧著自己,卻攝住自己的心神,阿地里大驚,低下頭不敢看她,自己並非好色之人,又經千軍萬馬,可這驚鴻一瞥,這雙眼睛便是烙進自己腦海里去了,此女果然名不虛傳,阿地里暗自吸氣。

袁梨晨見他低頭,轉過目光,跟著紀公公往裡去,寢宮內室之門緊閉,她看著紀公公叩門進去,須臾出來,請自己進去。

門被合上,墨硯和其它侍從們都未進來,偌大的室內,只有陳瑾獃獃坐在案前,無語對著燈台上流淌的燭淚,袁梨晨立在門口,心彷彿就像那凝固成奇形怪狀燭蠟,混亂沉墜,又時而有熱烘烘的燭蟲燙燙的滾過,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她低了頭。

「你來了。」陳瑾聲音嘶啞。

袁梨晨抬頭看他,緩緩向前,立在他的身側沉默。陳瑾突然轉身抱住她,他的臂力極緊,他的聲音顫抖而嘶啞:「你說,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總是要這樣對我?自幼我就不曾有多少快樂過,長大了子嗣又這麼單薄,好不容易有個皇子,偏偏又是……,國中亦不太平,若說喜事,好不容易祖宗基業在我手裡略略擴大了疆土,可如今狄國進到了我這宮裡,我這一點功績又灰飛煙滅。」

袁梨晨覺得陳瑾埋頭之處,自己的衣裳有些溫濕,而他的雙肩在顫抖,他的眼淚和話語讓自己沉悶,也讓自己不安,而她此刻還系著面紗和風帽,天氣本來就有些熱,而此刻的氛圍和事情使她憋悶,她不自然地動了一下身子。

陳瑾很敏銳地感覺到她的掙扎,她的動作讓他煩躁,繼而勃然大怒,他突然一把推開她,這一下用力極重,袁梨晨遽然撞在旁邊的器具上,繼而撞翻上面和旁邊的陳設,器皿墜地的聲響中雜有她呼痛的聲音,陳瑾似乎被這聲音刺激,他似吼地叫著:「你叫什麼!難道朕就這麼讓人討厭?」

她被他驚住,歪在地上看他,他在盛怒中突然掀翻桌案,那長紫檀雕龍大案嵌金鑲寶,分量極重,加之與地面做過榫合,他一推不動,行動上的阻礙讓他更加暴怒,他一把揮去案上的陳設,那些筆墨紙煙,杯碗缽盂紛紛滾落在地,嗡嗡滾動作響,他在呼喊:「為什麼他崔長風造的孽,要我來承受?為什麼都來跟我作對?」他突然抱住自己的頭,頹喪地跌坐回椅上,彷彿失去全身的力氣,蜷縮著嗚咽。

外面的人被驚動,紀公公率先進來,看見一地狼藉,和依舊跌身在地的袁梨晨,小心對陳瑾喚了聲:「皇上?」陳瑾沒有理他。

跟著進來的墨硯忙去扶起袁梨晨,袁梨晨踉蹌著起身,看著陳瑾,不知如何應對,任由墨硯幫她解去斗篷和紗巾,半晌,她默默開口對紀公公說:「去請賢妃。」

紀公公看了一眼皇帝,匆匆而去,並不太久,甄蘭馨就趕到了,她的穿著和髮型十分隨意,明顯是匆忙中趕來。她一進來,無暇看袁梨晨,吸引她目光的只有蜷縮著的陳瑾,她看著頹唐的皇帝,只覺心如刀絞,叫了一聲:「陛下!」跌跌撞撞地奔過去抱住陳瑾。

陳瑾似小孩嗚咽一般叫了聲:「蘭馨。」埋首在她懷裡。

袁梨晨獃獃地看著相擁而泣的兩人,心中百感交集。她身旁墨硯低低嘆了一口氣。

紀公公指揮著侍從收拾器皿,重新擺上茶水。須臾,甄蘭馨取絹帕替陳瑾拭淚,軟語溫存地安慰著他。袁梨晨遠遠地坐在一旁,看著各自忙碌的眾人,有一種尷尬多餘的感覺。

她默默地坐在那,突聽外面一陣喧嘩。

「阿地里,我就進去看看。」

「王爺,此次來原為國事,莫做其它餘事。」

「阿地里,你怎麼這麼啰嗦,我不會妨礙大事的,要不叫她出來看看。」

「王爺,不可!」

「……」

在燈光照射下的門上映著兩個身影,一人緊貼著門,舉著雙臂攔著他面前的人,兩人在爭執著,一時扭扯起來。

「阿地里,你還不快讓開!」

「王爺,陳國的皇帝在裡面,豈可如此!」門外的阿地里奮力阻攔著,眼前這人身份在自己之上,是狄國的皇室成員,驍勇好戰,只一件事極端要命,即是好色如命,若不是皇命難違,自己才不敢帶這人進陳宮來,如今裡面剛進去兩位陳國的嬌妃,尤其先前那位,雖未瞧見面貌,卻已讓自己驚心動魄,若讓自己這位好色王爺瞧見,萬一節外生枝,攪壞大事豈不前功盡棄。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肯讓開。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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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劍江山(原名梨花落盡空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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