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呈異象夜起波瀾

月呈異象夜起波瀾

這一日,金烏西墜,玉兔東升,那一輪月並非晶瑩透亮,少見的大而昏黃,隨著天色愈黑,那昏黃之色漸紅,讓人看了恍惚以為是落日,那紅色里隱約透著斑斑暗影,看的叫人心生懼意,暗黑的夜幕也不澄凈,瀰漫著結成不規則形狀雲團,厚重掛在天際,被那紅月一映,也暗暗發黃,透著一股詭魅的氣息。

袁梨晨立在蓬萊宮閣的浮廊上,看著那輪魅月,心裡越發沉悶和焦躁,扭頭回看,陪同的侍女們也在看著月亮交相竊竊私語,她忍不住說:「宮門都鎖好了嗎?」

侍女們此時卻覺得她此問正合自己所想,忙紛紛應聲肯定。袁梨晨吐了一口氣,悶聲說:「這月亮,看的真叫人心煩,你們都下去歇息,只留墨硯伺候著寫寫字。」

眾人都依命退下去,袁梨晨就在這原作觀景的閣里,看著墨硯鋪好筆墨,自己胡亂寫了幾個字,扭頭看窗外,窗戶是閉著的,可那輪月亮沉悶發紅的顏色透過窗紙卻依然可見。她心裡突然直跳了幾下,丟下筆,煩躁地跌坐在椅子上:「墨硯,宮門都鎖好了嗎?」

「都鎖好了,這些日子都吩咐他們夜裡鎖上平常備用的角門,我今日還特去留意過。」墨硯收拾著她丟下的紫霜毫。

袁梨晨直起身來,走了幾步,又坐回來。墨硯看她如此,便往熏籠里添香,邊說:「來則安之,靜觀其變就是,一會還是像往常那樣梳洗了歇著。」

袁梨晨聽了,靠在椅上不語,外面天色轉而濃黑,終跟了墨硯下去梳洗,之後又推脫要看書,她穿著便服歪在榻上,心不在焉地翻著,哪裡看得下去,外面偶爾傳來沙沙聲,她警覺:「什麼聲音?」

有陪侍的侍女側耳傾聽,回道:「是風吹樹葉的聲音。」

袁梨晨看著她喃喃道:「風吹樹葉?」她從榻上坐起,對眾侍道:「你們都去歇著,一會我自個睡下。墨硯,你來替我讀段書。」

眾人退出殿後不久,袁梨晨走到窗邊,開啟了窗戶,外面隱約的樹影,那月的紅色漸漸消退,變得昏黃,她對月舒了一口氣,回身關上,和衣卧在床上,墨硯在她床榻前,坐在那自己翻看著書。

袁梨晨看著墨硯,她一頁頁不急不慢地翻著書,夷然自若,彷彿今日只是普通月圓之夜,袁梨晨看著她幽幽想著,墨硯見她看自己,抬頭對她一笑,袁梨晨抿了一下唇,緩緩扭頭對著窗戶出神,恍惚間覺得那窗紙上的亮光似乎越來越淡,漸漸地被室內燈光蓋了過去,定睛一看,外面分明一團烏黑,她疑惑地起身,只見有侍女匆匆進來,促促跪下報:「娘娘,天狗食月了。」這是少見的天象,侍女心中懼怕,聯想許多災難預警的傳說。

袁梨晨起身,帶著一行人來到院內,果然天空黑漆漆一片,再見不到半點光明,這樣的日子又出現這樣的異象,讓她心情低沉,院子里草地上的蟋蟀似乎都不叫了,但遠處似乎有敲擊金鑼的聲音,是宮人在驅趕天狗嗎?她尋思著。

有內侍不安,出於對她安全的考慮,上前勸她回內里去。

袁梨晨回寢殿後,隔了一段時間,侍女來報月復正常,她看了窗紙一眼,明亮之色已現,她看著宮人滅了幾支燈火散去,墨硯卻因那樁心事還留在她身邊。

緊張了一天,又逢剛才驚乍,袁梨晨這一次躺下后,便覺得有點疲軟,就在她神思漸漸鬆弛之時,忽聞自己這宮室周圍似乎穿來沉悶急促的異響,她倏然起身,看著同樣警覺的墨硯。

不過片刻之後,有侍女急奔進來,神態動作比前次更加失措,她慌張驚恐稟報:「娘娘,不好了!蓬萊宮不知被一夥什麼人圍住了。」

袁梨晨遽然起身,急急往外走,到了院內,宮室正門依舊緊閉,並無異樣,那院內守門的內侍上來稟道:「奴才剛才聽得外面有異,不敢輕易開門,上看過,外面被一幫黑衣人圍得鐵桶一樣,只是到現在也不做其它聲響,只圍在那裡,不知究竟意欲何為。」

袁梨晨看著院內,眾侍幾乎全已起身聚在這裡,如今三五成群,神態各異,都望著她這一宮主位,眾人都透著需要安撫的神情,袁梨晨強摁住心神,看了墨硯一眼,墨硯給了她一個鎮定的眼神,她垂眼,須臾端正身姿,開口:「慌什麼,別怕,開門看看。」

「娘娘,這……」內侍有些惶恐地看著她遲疑。

「怕什麼,要有事人家早進來了,宮門的鑰匙在哪?給我,我去開。」墨硯出聲。

那守門的執匙內侍打量著袁梨晨,見她並未出言阻止墨硯,顫顫地交出鑰匙。墨硯接過,回首鎮靜地對著袁梨晨的雙目看了一眼。

侍女都圍在袁梨晨身後圍觀,幾個膽大的內侍,跟著墨硯,卸下門閂,鎖鏈嘩嘩作響,宮門緩緩開啟,外面黑漆的夜色,昏暗的燈光和月光,在門扇開啟的縫隙中一點一點呈現,外面很安靜,只有巨大宮門開啟發出沉悶的隆隆聲,在緊張的宮人心上一點點碾過,門戶大開了,傳說中的黑衣人並沒有蜂擁而入,遠處卻隱隱傳來金戈之聲。

墨硯立在門內,回首看著袁梨晨,在她的注視下,袁梨晨率人向前,門外果然有一圈黑衣人沿著宮牆圍開,各個謹慎警惕,見自己一干人出來,亦未有圍觀之狀,次序井然,宮門正前方不遠又有一個黑衣人,立在那正朝這邊觀望,稍時步伐矯健地走了過來,雙方近了,那人立住,看著袁梨晨的目光閃過一絲驚喜,頷首示禮,開口:「貴人請回宮去,莫慌。」

袁梨晨看著這個英挺的陌生男子,正要問話,卻覺有人微微拽著自己的衣袖,她側目一看卻是墨硯,墨硯給了她一個眼神,頭微微點著,她心裡悟然,頓了一頓,收回話語,又退回宮門內。

內侍們忙重新鎖門,黑衣人沒有進犯的舉動,讓侍從們安心了不少,隨之而來是驚訝的私語,袁梨晨皺眉看著眾人:「你們都小心點,各自收拾東西防衛,墨硯,隨我上,其餘人都仔細守護。」

她說著徑自離去,墨硯卻對侍女道:「去取深色帶風帽的斗篷來,我陪娘娘上去。」待到侍女取來衣物,墨硯方才上。

蓬萊宮的閣因為觀景所用,修得極高,四牆皆有窗,且外有環廊,可觀四圍,墨硯見袁梨晨停在那梯處,並未上廊去,趕步上前給她繫上斗篷:「雖然天熱,但此處極高,上去容易被人看見,仔細些好。」給她戴上帽子的時候又對她說:「那人就是魏嘉國。」

袁梨晨點了點頭,墨硯看了看她的衣著,方才拉著她走了出去。

「你看。」墨硯指著遠方,那是儀麟殿的方向,燈光明亮,在黑夜裡異常醒目,甚至那裡似有火炬熊熊,袁梨晨心中一動,想起墨硯那日所說魏嘉國刻意詢問幾處殿宇的話,她又往永華宮方向看去,果然那邊也燈火通明,她在欄上走動,發現雍寧宮的情形也差不多,其它宮室倒是平靜得多,她站在高處,四方打量宮苑,突然發現,相形之下自己所在的蓬萊宮最為燈光黯淡,似乎最不醒目。

空氣里還偶爾傳來兵械聲和呼叫聲,她不禁開口:「他是要做什麼?」

墨硯搖了搖頭,卻見一行燈火從遠處行來,速度極快,那火光勾勒出來蜿蜒行進的路線,竟是往蓬萊宮來,警惕之心立起,她不由拉過袁梨晨,兩人往黑暗中避去。

不多時,只見自家宮門前燈光大亮,夾雜著呼叫爭斥之聲,牆外的黑衣人一部分集結上前,雙方似在對峙,飄來斷斷續續的話語聲,似乎是「……讓我進去,只是看看而已」,「這是我們要的地方……還請離開」等話。

一時門前火光又暗下去,腳步嘈雜,不多久又安靜下來。究竟是什麼人,究竟是什麼事?為何來了又去?袁梨晨與沉默的墨硯對望無言,各自沉思。

安靜很快又被打斷,宮門前又傳來吵嚷聲,她倆尚不及細聽,只聽梯處腳步響動,有侍女上來:「娘娘,外面是紀公公,說是皇上要見娘娘。」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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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劍江山(原名梨花落盡空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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