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流年

第七百一十九章 流年

題記:似水流年,按部就班不會錯但太過平淡,肆意江湖又會惹來是非,這不是矛盾而是怎麼找這個結合點。章漂被免職,李鋒芒想到自己接河右晚報社的一把手,他知道接上就意味著艱難——對他這個想做事的人而言肯定是如此,但對集團太多人來說還是香餑餑,不說灰色收入,就是勉強完成集團任務,每年都有數十萬的合法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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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沒著急,本想睡會兒,可想起上午臨別章漂有些慌亂的眼神,隨即就出了門。下樓發現沒帶傘,但雨已經停了,懶得再上樓便想這傘明天再還吧。

進晚報樓,迎面碰到倆記者下樓,看到他就笑,李鋒芒禮貌點頭但覺著奇怪:這倆人是尷尬的笑,本在嘀咕什麼事情看到自己馬上停嘴。

不會在意這些,但似乎聽到「章漂」的名字,一把手被手下背後議論正常,可是判斷不是好話,就覺著不對勁——普通記者跟社長几乎不打交道,所以他覺著不對勁。

等敲開門發現章漂滿屋子都是煙,頓時就明白,章漂一上午在集團的談話,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基本肯定跟甄青梅有關。

皺了下眉頭沒關門,然後到開窗,李鋒芒看章漂委頓在座椅上,隨即就問:章總,你就沒吃午飯吧?

笑了笑坐起來,章漂說不餓,我給你倒杯茶吧。

擺手說我剛在家喝過,隨即拿出手機撥給老姚:食堂還有飯沒?沒了?那有啥能做點,好,弄一份送到章社長辦公室。

按道理這個事情直接吩咐辦公室主任趙晨陽便可以,但一上午沒見到他出現,也理解他現在的狀態與心情,所以直接就安排了。

再笑,章漂說謝謝李總,接下來一句話差點把李鋒芒嚇著:我完了。李總,晚報就靠你。

趕緊起身把門關上,李鋒芒盯著章漂的眼睛:怎麼了?這沒頭沒腦的,章總你被嚇唬我,什麼叫完了?

嘆口氣,再拿起煙點著一根,深深吸一口然後就是劇烈的咳嗽,真想上前把他手裡的煙奪走,只是不能,也許這樣他才能思考或者安定一些,李鋒芒坐到章漂對面的沙發上,只是說了句:咳嗽就別抽了。

終於止住咳,章漂把手裡的煙放到早已滿噹噹的煙灰缸上,伸手拿過杯子,不知冷熱就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魂不守舍到端杯子的手不停發抖。

靜靜坐著不再說話,章漂再次拿起煙:也沒啥隱瞞的,李總,你這剛回來就碰到這個事情,也許集團領導是知道你回來才今天談話。甄青梅這兩年前後給了我三十萬左右,說是個人贈予,只是這錢都不幹凈,我前幾天都上繳了集團紀委,但……

不用「但」了,李鋒芒搖頭說你休息一下,煙別抽了,等老姚送上了飯吃一口東西,這幾天肯定不好過,但生活總還是要繼續,該吃吃該喝喝,很多事情也許放下才發現,就那麼回事。

不會安慰人,這幾句話乾巴巴說出來,自己都覺彆扭。

「謝謝你」,章漂說我記得前年春節后咱們在臨江,青梅給你結算了房錢后,你還她車的時候如數都放車裡了,她當笑話給我講,說你讀書越多越死板……現在想那不是死板,而是態度——我抽這煙都是青梅給拿的,一個月五條,剛才我大致算了下一年三四萬啊。

「你說這個我用不用給紀委交代」,問完這個問題,章漂盯著李鋒芒像請教人生導師,失魂落魄的眼神里全是恐慌。

搖頭說我不知道,李鋒芒嘆口氣,我想這煙青梅也不會是掏錢買的,我說句不知深淺的話吧,你抽這煙是假的——沒戒煙前你散給我的煙都是抽兩口就掐滅了。

有些吃驚,伸手拿起煙盒,章漂說不可能吧?

實在看他惶恐,有意緩和氣氛也是經驗之談,李鋒芒起身說你拿出一盒沒有開包裝的,我來告訴你個鑒別這煙真假的簡單方法。

附身拉開辦公桌下抽屜,拿出一條整的打開,然後抽出一盒遞給李鋒芒,隨手就撕開:章總,你看下這煙的排列順序,漢字標識這面是里,真煙的排列會是7-7-6,也就是從外向里第一排7支香煙,第二排也是7支香煙,第三排是6支香煙。

低頭看,果然不是,章漂皺眉頭說就這麼簡單?

李鋒芒搖頭說真的假不了,我抽煙的時候也抽不起這個,雲總給過我,這方法也是他教我的。

正在這時候傳來敲門聲,李鋒芒知道是老姚扭頭說請進。

端著一個盤子,一碗蛋炒麵,還有兩個小菜,一頭蒜,老姚笑著進來:兩位老總好。

上前接過盤子放到茶几上,李鋒芒說辛苦你了啊老姚,來,抽一根章總的好煙,隨即把那盒剛拆開的煙抽出一根遞過去,老姚接過說好,我下去抽,謝謝李總。

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著吧,就在這裡抽」,不是讓章漂出醜,但這個事情需要證實,李鋒芒看老姚抽了一口微微皺了下眉頭,馬上就問:老姚,這煙是真是假?

看了眼李鋒芒又看章漂,老姚說假的,我估計就是用二十來塊的煙造的。

點頭說你可以啊,平常也抽這個煙?

趕緊說李總開玩笑,我哪抽得起這個,但肯定抽過,這煙比我平常抽得好點,我基本抽十塊的煙。

伸手把這盒煙遞過去,李鋒芒圓場說:我跟章總鑒別煙呢,這是記者拿回來的,能抽這盒給你。

「能抽,能抽」,老姚接過這盒煙往外走,章漂突然喊了聲:等下,姚師傅,來,這條都給你,抽著玩吧。

扭頭看李鋒芒,見他點頭,才上前拿過:謝謝章總,謝謝章總。

老姚出去關門,章漂突然就泣不成聲:李總啊,你說我跟個傻子有啥區別?

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李鋒芒從茶几上抽出一張面巾紙遞過去:吃飯吧,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應對發生的事情……

話音未落,手機在兜里響,掏出來趕緊接起來:社長您好。

這是集團黨委書記、社長,他很客氣:李鋒芒啊,你在哪兒?時差倒過來沒啊?

「我在晚報呢」,李鋒芒看了眼章漂,見他一臉緊張,趕緊笑了下說謝謝您關心,問題不大,我在看近期的晚報呢。

「好啊」,繼續是客客氣氣:哪你來下我辦公室吧。

答應著說現在就過去,您稍等。

掛了電話,再看章漂已經面如死灰,話不成聲:這是,這是要宣布了……

明白是說要宣布給他的處分,李鋒芒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只能安慰說了句「廢話」:事已至此,你要堅強。

進集團大樓,上電梯,他覺著腦子空白一片,章漂肯定幹不成了,這是讓自己接這個社長嗎?

到了集團一把手門口,李鋒芒已經下定決心:讓我干我就干,不管多難,帶兄弟姐妹們趟出一條路,一條生路,可持久的活路。

正準備敲門,旁邊辦公室出來一個人:李總編,你來了?

見是集團辦主任,馬上擠出笑容說是,主任你好。

點頭說你好,社長在等你,進去吧。

一把手跟他談了十多分鐘,剛開始就是聊英國訪問學者的情況,然後就是恭喜,「你是咱們報社第一個擁有國外學歷的博士」,好好乾啊,把「中西方新聞理念結合起來,繼續晚報『內容為王』的特色」。

隨即就談到章漂,說他犯了錯誤,沒辦法只能接受處理,「你明天代表晚報去臨江全權處理下『甄青梅事件』的後續」,李鋒芒點頭說好的,我會處理好,隨後我就聯繫法律顧問,一起過去。

沒提讓李鋒芒接任社長的話,但也沒說要派新的社長過去,一把手隨後又繞回英國,說他去過一次,跟大本鐘合影了。

笑了笑說我遠遠看了下,李鋒芒說那是倫敦乃至英國的標誌性建築,然後很直接就問了句:章總離開,誰接河右晚報社的社長,非常時期,不可一日無主,現在已經是人心惶惶了。

耐人尋味的看了眼李鋒芒,一把手說黨委會還沒研究,放心吧,不可能空著,你安心先去臨江市,回來咱們再定。

心說章漂離開我也去臨江,最近這幾天晚報會亂成一團,但不沒明說,只是說了句好的,我回去召集個編委會,安排下近期工作。

「就不要開啥會了」,一把手靠在椅背上,頓了頓說:兩個副總編一個抓採訪一個管編輯,其餘按部就班——這個我跟他們談,你放心吧,畢竟現在臨江那邊的事情是重點,只有徹底拋開才能繼續輕裝前進。

似乎明白了,這個河右晚報社社長不會讓自己干,沒有失望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李鋒芒起身說那我就準備下,明天一早去臨江,說是後天開庭。

點頭說好,你對麗江市也熟悉,咱們大報的記者站站長我也聯繫過了,你去有事情可以找他商量。

出來,李鋒芒心情有些複雜,但不管怎麼說自己現在還是河右日報報業集團的人,還是河右晚報社的總編輯,還有甄青梅,就算她十惡不赦也不能像扔垃圾一樣拋出去……

正等電梯,集團辦的主任又出來:李總編,說完了?

再次擠出笑說是的,主任再見。

他知道這個人跟黃長河有私交,也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不知道這是接替章漂的社長人選,集團一把手之所以沒有挑明出於兩個考慮,一是怕李鋒芒馬上撂挑子不幹,畢竟社長總編都離開,對晚報的影響會很大;二呢,臨江市那邊的事情確實棘手,李鋒芒去處理是最佳選擇。

之所以不稱呼該主任的名字,是因為當年晚報競聘,黨委會剛研究沒下文呢,該主任就通知了黃長河。那時候倆人就是利益關係,黃長河說給他免費安排過幾個廣告,而這廣告費到底是人情還是私裝腰包不重要,重要是這個人沒有原則。

返回晚報,其實來回不到一個小時,但像過了一個世紀,有些步履沉重,似水流年,該淹沒的還是該潮頭的又有多少意思。

他想自己沒想當官發財,這麼努力,不管採訪還是學習,無非是想帶著《河右晚報》朝著光明行進,怎麼就這麼難啊。

有壯志未酬的感覺,但不想就此放棄,但該如何接下來的路……思緒萬千進晚報樓,抬眼看迎面布告欄圍著一堆人,見他進來馬上都散去。

上前看,就是對章漂的處理意見,措辭很嚴厲,處理很嚴重,草草掃過,不覺想掉淚,隨即轉身沒上樓就出來了。

雨又開始下了,李鋒芒走出報社大門左右看了看,雨水很快淋濕眼帘,他木然站在風雨里,不知道該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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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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