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相見

第七百一十二章 相見

題記:該來的終究會來,該見的也一定會見,這個大年三十晚上,李鋒芒喝醉了,但什麼話也沒亂說一句,只是情緒上波動較大。曾經想過無數個見面的場景,但就這麼隨意一眼便滿足,接著跟孩子溝通無障礙,這就是血緣關係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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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但不能表現出來,那種急迫感反而讓李鋒芒鬆弛下來,隨即跟張老闆聊了他在英國開飯店的經歷,回去還以這個湖南漢子為主角寫了兩篇系列遊記。

發出來后,張老闆從網上截圖列印裝了框子就掛在飯店醒目處,有人問起他就很自豪的說:這是我們中國最著名記者寫的我。

隨即李鋒芒對金媛媛說,這個年夜飯我想把我的房東老兩口也帶上,可以嗎?我來后對我很是照顧。今天這飯張老闆請了,年夜飯我來,帶我導師理查茲,我這邊四個人,不知道能不能坐下?

金媛媛說這得問張老闆有沒有這麼大的桌子了,我這邊三家人十個左右,至於誰請付錢這個不爭了,你是客人,不管是中國還是英國,沒有讓客人埋單的習慣。

張老闆說這樣吧,我安排拼三張長條桌到樓上我的辦公室,提前收拾下,也自由點喝酒聊天,二位覺著如何?

「那太打擾了」,李鋒芒端起酒杯說我原本想自己會孤孤單單過這個年,謝謝張總,來,共飲此杯。

吃完飯,張老闆親自送出來,一出門一個瘦高個子的英國男人迎上來,金媛媛落落大方地介紹說這是我丈夫歐文,這位是我大學同學李鋒芒博士。

握手后,李鋒芒用流利的英語與歐文聊了幾句,歐文說聽金媛媛講過你的很多故事,曾在荒原給犯罪的人取子彈,你是英雄。

笑著說那是被逼無奈,putsbonthespot,這話翻譯成中文就是趕鴨子上架。

看著倆人聊的熱火朝天,金媛媛心裡一動,臨別對李鋒芒說雪兒現在跟不上這裡的學校課程,我想就是語言關沒有過,你這厲害了,到這裡三四個月比我這來兩三年的都流利。

「這樣吧,你想想,能不能每天抽點時間教教雪兒,讓她儘快過了這個語言關」。

第一次知道這個姑娘名字叫雪兒,李鋒芒心想跟兒子一起就是「瑞雪」,不是刻意為之的吧,嘴上說沒問題,我見了看看她的水平到什麼程度,然後每天擠出兩個小時給她。

「你們不用送我了,這裡此前我散步路過,離我住的地方不遠」。

歐文只會簡單的漢語,看金媛媛跟李鋒芒聊,就開車過來,隨即金媛媛跟李鋒芒簡單抱了抱就上車了:年三十見,晚七點吧。

返回住所的路上,李鋒芒的高興大於困惑,能給這個女兒做點事情心能安很多,至於父子相認還是不相認,看金媛媛的意思吧,儘可能不要打亂彼此的生活——如果有什麼後果自己接著就是,事情是自己做的,那就不能退縮。

很是期盼這個春節,有時候覺著很不堪,只是當年跟張文秀已經鬧得水火不容,加上非典時候的生死由命,所以跟追了自己多年的金媛媛在一起一段時間。

後來得知兒子瑞瑞出生,也不知道金媛媛懷了自己的孩子,於是很決絕斷了一切念頭回歸家庭,自此再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妻子的事情。

在感情上,他一直覺著自己不成熟,到如今說這些什麼用都沒有,不管是什麼滋味都是咽下去,儘可能彌補無辜的孩子是最該做的事情。

提前約了理查茲與老查理夫婦,他們都很愉快地接受了邀請,到了年三十,李鋒芒上午給國內家裡打了電話,那邊已經是下午,因為他不在今年父親決定,哪兒也不去了就在龍脊過年,正在剁餡子準備包餃子。

跟姥爺說了幾句話,隨即孫繼全說你妹妹今年我沒讓回來,去重慶公婆家過吧,小丁說明年過年咱們都去。

李鋒芒說我跟妹妹經常通話,小丁給我寄了些東西,他們好著呢,我跟瑞瑞說幾句。

兒子開口就是爸我想你了,眼淚馬上就流下來,他輕輕擦拭后說爸也想你,聽爺爺說你學著包餃子呢,厲害啊。

兒子說這就是熟練工,像爸爸這樣學一行精一行才厲害呢,你跟媽媽說吧。

張文秀第一句是:越洋電話太貴了,少說兩句吧;第二句是:你吃餃子了嗎?附近有中餐館去吃點喝點,過年呢;第三句是我爸媽在南江呢,你打個電話問候一聲即可。

夫妻就是這樣,過著過著就沒了彼此,好像成另一個自己,如左手右手的協調互助默契,一個眼神就知道目的。經營著小家維持著大家,老的逐漸老去,小的逐漸長大,慢慢夫妻就成了榫卯,不用任何釘子與粘合劑,已經密不可分撐起一片堅不可摧的天空。

洗了澡颳了鬍子換了衣服,準備了紅包,晚六多他打了個計程車拉著老查理夫妻趕到那家飯館。

張老闆在門口迎接,見面就是拱手:李總編,過年好!你把我寫得太好了,看,我都列印了出來當了廣告,今晚送一道剁椒魚頭算報酬。

哈哈笑,李鋒芒拱手說過年好,張總客氣,稿費我們報社給我呢,這個受之有愧,我得謝謝您啊。

老查理遞過去兩瓶蘇格蘭威士忌,也學著拱手,張老闆接過酒遞過去紅包:謝謝您照顧我兄弟,請,請二樓。

這個原本的辦公室布置得很紅火,張老闆還拉個彩帶,貼了福字,原本的吊燈上掛了紅燈籠——這個店本來就諸多中國元素,現在更是覺著就在國內。

金媛媛一家早已到了,見李鋒芒跟老查理夫婦進去都起身,也是滿嘴的過年好,李鋒芒的目光直接落在她旁邊一個小女孩臉上,恍惚看到自己兒子瑞瑞,眉眼兒活脫脫就是自己小時候模樣,不覺就想掉淚。

忍著趕緊抬起目光跟歐文打招呼,金媛媛看著李鋒芒的臉,女人家忍不住直接就淚蛋蛋滑落臉頰,隨即抽了張紙巾掩飾著說:每逢佳節倍思親,我想我父親了。來,李鋒芒,你挨著雪兒坐。雪兒,叫人。

小丫頭抬頭馬尾巴晃動:叔叔過年好。

從兜里掏出個紅包遞過去:雪兒過年好,來,拿著,壓歲錢。

扭頭見母親點頭,雪兒才伸手接過:謝謝叔叔。

心如刀割,但面如花開:雪兒乖,不謝不謝,這是咱們中國的傳統,拿了壓歲錢辟邪歲、保平安。

扶著老查理夫婦坐下,李鋒芒隨即跟雪兒挨著坐,看牆上的掛鐘晚六點半剛過,他知道英國人的時間觀念很強,幾乎沒有遲到的人,所以就扭頭問金媛媛:菜安排了嗎?冷盤可以上了。

張老闆說都安排好了,再過十分鐘上冷盤,七點整開始上熱菜,李總編這桌您主持吧,我們員工年夜飯晚九點開始,勞煩您得下去敬一杯酒。

看了眼老查理夫婦還沒說話,張老闆察言觀色說這個您放心,倆老人吃好喝好我就安排人送回,您今晚就在這裡守歲吧,咱倆一醉方休。

毫不猶豫,李鋒芒說好,就這麼定了。

隨即起身說我到門口等下我導師,這是咱中國人的禮貌,張老闆說好,我陪你去,諸位先吃點餐前水果。

雪兒突然說媽媽,我能跟李叔叔一起下去嗎?

李鋒芒跟金媛媛都發了下愣,血緣是個很奇妙的東西,這個丫頭看到李鋒芒就覺著親熱,幾分鐘就沒了陌生感,這是無法阻止的。

忍著淚說可以,去吧,金媛媛扭頭對歐文用英語說:我今天很高興。

歐文抽出一張餐巾紙給妻子擦去淚水說能理解,你們的春節是闔家團圓時刻,感謝李博士給我妻子這個氛圍。

點頭微笑說我該謝謝你們,雪兒到跟前很自然拉住他的手,李鋒芒瞬間覺著心跳加快,隨即跟著張老闆下樓到門口,然後蹲下跟孩子聊了幾句。他是用簡單的英語,看雪兒皺眉頭,便笑著說孩子啊,入鄉隨俗,落地生根,你如果討厭這個語言,那是永遠無法融入這個地方的。

雪兒說我想回國,但媽媽說回去也是英國人了……

心裡諸多不忍,他只能勸慰:雪兒啊,回國就沒壓力沒競爭了嗎?我覺著國內學校比這裡要求更多。其實英語比漢語簡單多了,這樣吧,等人本來就煩,我用英語給你講個咱們國家的故事,就講「年的故事」,你覺著聽不懂就馬上問。

隨即他聲情並茂用英語講了個這個耳熟能詳的中國故事,畢竟來了兩年,雪兒居然沒有發問,還隨著故事緊張、發笑。

講完李鋒芒伸出大拇指,然後說這個故事不長,一會兒大家吃飯肯定會要表演節目,你就講這個好不好?叔叔明天休息,如果你完成的好,徵得你媽媽同意,明天我帶你去ThorpePark玩。

馬上說好,拉鉤,隨即雪兒模仿了一遍,本就是個不長的故事,有幾句不順隨即糾正,幾分鐘時間就學會了——說起來李鋒芒最厲害的就是過目不忘,他兒子小學跳兩級靠努力也靠記憶力好,雪兒看來也有這個遺傳。

理查茲幾乎是踩著點兒來的,到跟前也是遞過兩瓶酒,此前來了兩家人均是中國面孔,李鋒芒不認識,但對方都跟雪兒打招呼,估計金媛媛來后結識的。

晚宴準時開場,跟雪兒這短暫相處,李鋒芒心情好了很多,在場的人只有他精通漢語與英語,所以理所當然當了「主持人」。

都也開心,老查理跟理查茲也能喝幾杯,很快這個房間就有了過年的感覺,充滿歡聲笑語。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鋒芒端起一杯酒提議雪兒給大家講講「年的故事」,當然這主要給在場的英國人講。

在他鼓勵下,雪兒口齒清晰的講了故事,理查茲聽完直接豎起大拇指,金媛媛更是驚呆了:這短短十幾分鐘,李鋒芒是怎麼做到的,要知道自己這個女兒來后很少說英語,在學校都是默不作聲,為此她很頭疼。

鼓掌,李鋒芒眼裡閃著淚花,孩子成長的過程父母陪伴是多麼重要啊,但,他在此地只有七八月時間了……

中國白酒兩種,威士忌兩種,還有紅酒、啤酒,儘管沒調配但喝到肚裡都變成雞尾酒,在座的都有了微微酒意,金媛媛喝得快已經有了醉態。

只見她從身後的架子上拿下一個箱子:李鋒芒,這個我是從國內帶過來的,買了有十多年了,送給你吧,也希望你能助興。

看是嗩吶的箱子,有些疑惑接過去打開看,果然是個嗩吶,趕緊說這個可不行,這是把D調高音小嗩吶,擾民了。

正好張老闆端著酒進來,聞言馬上說不會,我這窗戶都是雙層隔音,附近也都是飯店沒有居民,咱這裡經常有民樂表演呢——那麼就先聽您來一曲然後我再敬酒吧。

雪兒上前說李叔,我媽媽說您吹嗩吶是大師級別,就不要推辭了,您鼓勵我講了「年的故事」,我就鼓勵您吹一曲「百鳥朝鳳」吧——我母親的車裡經常放的就是嗩吶曲。

不敢看金媛媛,只是點頭說好,那就吹一曲給大家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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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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