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想見

第七百一十一章 想見

題記:真想見,儘管從出生后再沒見過,但他已經確認這個女兒是自己的,從小自己沒有父親在跟前的落寞,頓時湧出來堆成了大山流成了大海。只是,見了后該如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無法預料,但他的個性不是躲事的,這事情也躲不開早晚要面對,那就等七天吧,等到這個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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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憐地看了眼李鋒芒,金媛媛展開雙臂上前抱住李鋒芒,在他耳邊說:就算走到天邊,我也是中國人,是河右人,是龍脊人,所以《河右晚報》我是天天看電子版的。

緩緩伸手出去拍了拍金媛媛肩膀,李鋒芒有些哽噎,四個月的寂寞孤獨尚在其次,對那個,那個,那個女兒的牽挂是魂牽夢縈,這是壓制不知的情感,只是必須裝作行若無事。

一句話也說不出,良久兩人分開,金媛媛嘆口氣:你瘦了,還是那樣的拚命嗎?

苦笑了下說沒辦法,時間緊任務緊……你坐,我給你倒杯水吧……

金媛媛看著李鋒芒的眼睛:你知道我在英國,為何來這麼久不聯繫。

「有時候想不起,有時候想起又覺著不便打擾」,逐步恢復正常,李鋒芒拿過個一次性杯子,金媛媛說不喝了,走吧,請你吃個飯,有時間吧?

彎腰伸手存檔關機,李鋒芒說晚上沒安排。

並肩出門,金媛媛一身得體長裙,而自己一周沒換衣服了,就是牛仔褲加夾克,於是笑著說:我是越來越配不上你了,過來還是干醫生嗎?

點頭說是啊,剛理順,金媛媛說男人不靠衣裝,但在倫敦,紳士用餐還是需要換件衣服——你住的遠嗎?

如果在龍脊,李鋒芒估計直接拂袖而去了,但這是英國,他知道金媛媛說的這是禮貌,不僅僅對一起用餐的同伴,對飯餐服務人員都是如此,於是笑了笑說很近,我騎車十分鐘左右。

「我開車跟著你吧」,金媛媛說你換了衣服放下自行車,今天我帶你吃中餐,異國他鄉過個小年吧。

想河右這會兒已經是深夜,也就是小年都過了,但說這些太煞風景,李鋒芒就笑笑說好,心說當年大學剛畢業就這樣,我騎個破自行車到處找工作,你已經驅車到處溜達了。

騎車在前,出學院門口下車跟門衛點頭示意推車出去,然後看金媛媛的車跟上才加快速度。搖開車窗,金媛媛說你來幾個月比我來幾年都適應啊……

整了整頭盔,李鋒芒沒有接話,只是指了指方向便加速。

沒有邀請金媛媛進老查理的家,只是說房東年紀大了麻煩,自己回去換了身西服出來,上車后,喘口氣說:在國內真沒這麼麻煩,入鄉隨俗,走吧,吃中餐?

扭頭仔細看了下他,金媛媛說你穿西服帥多了,如果頭髮再整理整理就更完美了。

苦笑,李鋒芒說我是來做訪問學者,不是做演藝明星……知道你的意思,但中國的君子很多不修邊幅,只注重內在修養,這邊的紳士卻是從內到外都要講究。

說完這話自己就覺不妥,且不說「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何必蓬頭垢面,然後為賢?」只說對對方的尊重,整理頭髮刮鬍須都是必須。

金媛媛沒想他那麼多,專心開著車說現在倫敦也不比以前,嬉皮士也隨處可見了,咱們去倫敦最好的中餐館吃湘菜吧。

接著她介紹說:在英國住久了,你會發現這是個沒有飲食文化的國度,但是卻是集各國美食於大成的地方。英國人早已經習慣了他國的食物,因為確實都比自家的好吃。中國菜、越南菜、泰國菜、印度菜、韓國、日本、走在倫敦街頭,你會發現經過的餐廳所賣食物的所屬國度可以組成一個聯合國了。

說到這裡正好過十字路口的紅燈,緩緩停車,她扭頭:我猜你來了四個月,天天吃飯都是對付吧?

靠在座椅背上,李鋒芒笑了下說你是了解我的,一介農夫,對吃穿都沒講究。

微微嘆口氣,金媛媛看紅燈變綠,啟動車說了句:你的學識與你的為人從來都不是平行發展。

不再開口,看窗外又起霧了,隨即想起一個單詞:LondonFog(倫敦霧)。

李鋒芒所在的學院就在倫敦市中心,車沒過兩個路口就拐進一個巷子,金媛媛說這裡是倫敦很多貴族來的地方,這裡有家中餐館的湘菜很正宗,今晚肯定送餃子——去年過年我帶孩子過來,每人都有一份免費的餃子。

心裡如刀割了下,扭頭就問:孩子呢?

這話很急迫,沒頭沒腦但金媛媛肯定明白,但沒明確說:在家,今天我不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所以沒帶。

「讀書了嗎」,他連續追問:在這邊習慣嗎?

前頭出現一個飯店的招牌,漢字比英文大,沒問題是個賣中國菜的地方,金媛媛兩邊掃視找停車位,只是應了聲:嗯。

停車進去,服務員多半是中國人,坐下過來個姑娘端著紙巾與甜點,開口就是:願二位小年快樂,幸福甜蜜。

笑了笑,金媛媛打開包掏出三英榜放到盤子上:點菜。請問今天有餃子嗎?

姑娘微微鞠躬說有的,上完菜每個客人送一份。

李鋒芒知道這樣檔次的餐廳給小費一般是百分之十五左右,心裡划算了下,也就是說這頓飯金媛媛計劃要點的菜大約是二十英鎊左右,在國內這個檔次的飯店,就是三菜一湯,於是拿起菜單說今天我請。

點了腊味合蒸、提鍋土菜、干蒸雞,想了想遞過去菜單,你加個湯吧,沒接菜單,金媛媛笑了笑說那就蓮藕排骨湯吧,這裡做的很好。

很快菜上來,儘管用餐的客人很多,但都很安靜,均是低聲耳語一般,這是國內很少見的。李鋒芒覺著這個跟修養無關,中國人好客喜歡熱鬧,覺著氣氛好就是吆五喝六顯得有人氣。

下車的時候金媛媛便從車裡拿下來一瓶白酒:國內帶過來就沒動過,一直想找個機會喝掉,來吧。

服務員打開倒了兩杯,李鋒芒看著聞著熟悉的閃亮河味道,不覺有些恍惚,來了一百多天,就喝了幾次啤酒也不多,每天忙得都想不起,覺著有些心酸,這個年紀這樣拼,隨即看了看窗外掩飾了下將要湧出的淚水:你喝了酒怎麼開車?聽說這裡查酒駕比國內嚴格。

沒有分酒器,白酒也是用高腳杯,金媛媛端起自己面前的白酒:歐文一會兒過來接我,噢,我幾年年初結婚了——歐文跟我同一個醫院,跟你一樣是外科大夫。

不知什麼滋味,隨即端起酒杯,發自內心的說:恭喜,祝福你。

喝一口,似乎比在國內喝辛辣太多,李鋒芒放下杯子還是很直接問了句:孩子如何?我想見見?

神筷子給他夾了一筷子菜,金媛媛抬頭問:相認嗎?

頓時呆住,良久才回答:你考慮,你定。

其實從拿到這個學院的邀請,李鋒芒第一時間就想到金媛媛在這裡,但來后確實忙,另外還是沒有勇氣去面對。

生活是事情疊著事情,人活著就是逐一解決這沒完沒了的事情,只是這個事情太複雜也太大了,就像現在金媛媛的問題「相認嗎」,認了后怎麼辦?不認心裡就像灌了鉛,總是沉甸甸……

這事情如果妻子張文秀得知,真不知會發生什麼,正常判斷她該是無法接受,離婚?那樣的話,倆孩子都會受到巨大影響。如果自己默不作聲,女兒無辜,此生憾事。

看著李鋒芒迷茫的眼神,金媛媛苦笑了下:咱能好好吃頓飯嗎?這個事情飯後談吧,轉眼都奔四的人了,總是能相處辦法的,你李鋒芒不是見了問題躲的人。

端起酒杯碰了下,隨即一飲而盡,這兩年的關於這個事情盡量不想,但夜深人靜總是冒出來,腦子裡關於這個女兒好似都成了一片森林,隨處都是陰影,無法掙脫。

「你慢點喝」,金媛媛伸手拿酒瓶給他倒了小半杯:歐文來了,你醉醺醺可不好啊。

點頭,夾了幾口菜,食不知味,辣沒吃出酸也沒吃出,只是壓制酒氣不上涌,隨即抬頭說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你對孩子都是如此。當年我跟我父親相認,那一幕到今天都在眼前……

「不用說對不起」,金媛媛看著手裡的酒杯,傾斜再直起來,然後緩緩轉動著看白酒從杯壁滑落:沒有對錯,發生了的事情無需後悔,其實我該感謝你,你讓我知道了做母親的幸福。

其實從一開始就是我的強求,越得不到越想得到……說不提這個吃飯的嘛,咱們龍脊的湘菜館好像比這個辣,說起來這裡這麼潮,該多吃點辣椒祛濕。

強扭話頭,很是彆扭,這時候有個光頭男人走過來:金大夫好,這位是?

金媛媛說張老闆好,這是我大學同學,李鋒芒李博士,在這邊做訪問學者呢,來,拿把椅子坐下聊聊。

張老闆說那多打擾啊。

站起來跟張老闆握手,李鋒芒說不打擾不打擾,一起喝一杯,這可是我們河右省的好酒,全國聞名。

招手,服務員輕手輕腳端過來一把椅子,張老闆坐下后說李博士在河右省的醫院供職嗎?

金媛媛笑著說你出來太久了,如果在國內你肯定知道李鋒芒的,他可是個傳奇:醫學院畢業到報社工作,短短十年從記者干到總編輯,他寫的特稿全國聞名,諸多大新聞事件的揭秘者。中間讀了歷史學的碩士研究生,現在是新聞傳播的博士。

「啊」,張老闆馬上站起來再次伸出手:我知道我知道,您就是李鋒芒李記者啊,久聞大名,我沒事上網都是看國內新聞,您寫的非典日記我一篇不落都讀了,還有打擊黑社會,假酒案,黑磚窯等等。

確定這不是恭維,李鋒芒也趕緊站起來再一次握手:張老闆謬讚了,只是幹了一個記者的本分而已。

「這頓飯我請了」,張老闆說兩位不要推辭,我從小習武,也是嫉惡如仇的人,李總編可是用筆為老百姓說話的高人啊!我得敬一杯。

喝了酒,金媛媛說那今天我們不客氣了,這樣吧,年夜飯給我們訂一桌,十多人吧,屆時咱們一起過中國農曆春節。

「好,我給你打折」,張老闆很是激動,平復了下語氣才接著說:歐文跟你的女兒都來吧?

看了眼李鋒芒,金媛媛說來,李總編你也要來,可以叫上你在這邊的導師,我們過中國年。

心裡咯噔一下,李鋒芒聽到她說女兒來,隨即點頭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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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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