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留下

第二十一章 留下

凈生腰板挺得倍兒直,硬氣地站在下首,景寧站在邊上一臉不忿的瞪著她,站在她邊上的還有三男一女。水新涼被夏傷扶著站在凈生身前。

「門主。」水新涼說道,「這位姑娘曾救過我,我也答應報答她,如今她無家可歸,不知可否將她留下。」

坐在上首的門主竟是位豪放的女子,只見那女子一腳踩在椅凳上,一個胳膊搭在桌邊,歪著頭正認真的從一堆焦漆漆的瓜子里挑揀著,邊嗑邊埋怨道,「這瓜子真是不好炒啊,一整就火大。誒,水新涼你說啥?」

景寧搶話道,「門主,她雖然救過新涼哥,可是她來歷不明,斷不可被收入門中,不若就給她些銀錢算了。」

水新涼淡淡道,「她並非來歷不明。」一句話落,景寧張了張嘴沒再說話,門主卻抬起了頭,玩味的眼神繞著兩人打轉。

門主看向凈生,問道,「你會做些什麼?我這裡可不收沒用的人。」

凈生想了想,說道,「我會端茶倒水,會一點點樂器,會跳舞,以前勾欄院里的客人都誇過我呢。」說到這凈生驕傲的一仰頭。

一聽到勾欄院,水新涼神色微變。在場的另幾人神色也變了變,有一點驚奇,有一點探究,有一點鄙夷。景寧先叫了起來,「勾欄院,原來你從那裡出來的。」看向凈生的眼神帶著輕藐。

「怎麼了?」凈生看向她,完全沒有羞怯的意思,反而問的理直氣壯。

景寧被凈生的氣勢弄的一愣,反擊道,「不乾不淨。」

「你這什麼意思?」

景寧解下腰間的錢袋仍在凈生的腳邊,厭惡的說道,「我們這裡不歡迎青樓里的人。」

凈生知道景寧討厭自己,但是就連初次見到她的人因為聽了她來自青樓,看她的眼神都變的不那麼友善了,她不明所以,但是很討厭景寧的態度,一腳把錢袋踢了回去。凈生掃了一眼四周的人反問道,「出身勾欄不好嗎?若是不好,為什麼去的人那麼多,他們都很開心啊,開心不對嗎?」

景寧冷啐一口,「不知羞恥。」

「開心沒有不對。」坐在上首的門主,手拄著下巴,淺笑盈盈,「你留下吧。」后又看向水新涼,「就留在水大夫的園內吧。」

「門主!」景寧跳了出來。水新涼卻打斷她,向著門主頷首,說道,「多謝門主。」景寧也只能不甘的閉上了嘴。

「那多謝門主。」凈生笑得面若桃花開。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門主喝了口茶問道。

「凈生。」

「你這個姓還挺特別的。」門主專註的挑著瓜子,應付的回了一句。

說到她的名字,凈生驕傲又是一仰脖,驕傲的說,「這可是大士親自賜名的。」

「大士?」

「額,我,我師傅。」大士莫怪莫怪,凈生在心裡默念。

門主嘴裡的瓜子一直沒有停歇的磕著,凈生看著有點饞,便問道,「門主,嗯,你吃的什麼啊,好像挺好吃的樣子?」

門主抬頭看向凈生,指了指黑漆漆的瓜子問道,「炒瓜子沒吃過嗎?」

凈生搖搖頭,門主向凈生招招手示意她走向前,邊把桌上的瓜子劃到掌心內邊說著,「都給你嘗嘗。」

凈生手捧著瓜子,笑著說道,「謝謝,門主。」

門主頗為欣賞的看著凈生,「我叫GGG,你也可以叫我。瓜子可不能浪費的都吃掉啊,這是我親手炒的。」說罷又看向下首的幾人,說道,「都下去吧,水新涼留下,我這老腰啊。」說著坐直身體,又捶了捶腰。

門外,景寧氣呼呼的走了,另外幾人也沒有理會凈生。夏傷站在門外等著水新涼,看向凈生說道,「凈生你先回到遠離去吧。」

凈生伸脖朝屋內使勁看著,但是大殿之上已然不見兩人,不免有些失望的說道,「我在這裡等不行嗎?」

「你為什麼一定要留在公子身邊?」

「因為我欠他的情。」

夏傷皺起眉頭,不解的問道,「若說虧欠,應該是我們,凈生你何出此言?」

凈生看向夏傷,欲言又止,只能煩躁的揮揮手,「你不知道。」見水新涼還沒有出來的跡象,凈生想到他房間里那荒涼的景象,心思一轉,又對夏傷說道,「那我先回去,嗯,打掃一下房間。」說完也不等夏傷回答便跑出了老遠。

室內,水新涼一手捻銀針,一手按壓著穴位,慢條斯理的施針,趴在床上的GGG愜意得很是享受。

大約一刻鐘后,水新涼額頭微微沁出汗珠,終是收回了所有的銀針,GGG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側躺著支著頭一臉壞笑的看著忙活的水新涼,「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留下他,我還以為你會好奇。」

「門主寬仁。。。。。。」

GGG翻身坐起,打斷水新涼,「得得得,別整那些虛的。我會把她留下也是因為你,這麼多年,除了你姐,你可未曾替別人出過頭。怎得她這麼特別?」

水新涼低著頭,沉默了許久,說道,「她也沒了姐姐。」

夏傷扶著水新涼回到了住宿,再看到一屋子琳琅滿目的花海時,夏傷停了下來沒有再動,水新涼疑惑,「怎麼了?夏傷。」雖然眼盲,但是水新涼的其他感官卻異常敏銳,濃烈的花香熏的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時,凈生從屋裡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束剛摘的玉蘭,邊向水新涼走邊興高采烈的說道,「天,水大夫你回來了。」

夏傷臉色難看,不悅的說道,「誰讓你弄成這樣的!」

凈生被夏傷的話潑了一盆冷水,剛才的興奮勁已然不在,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

「公子花粉過敏,你快把這些收起來。我先扶公子去前面的小亭,你收拾完了過來找我們。」夏傷扶著水新涼要走。

聽到花粉過敏,凈生連忙把手中的玉蘭放到了身後,本來走近的身體又向後退了退,小聲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現在知道了,就快點把東西收拾好。」夏傷語氣不善。

石砌的涼亭被茂密的樹林包圍,水新涼坐在石椅上,夏傷在一旁奉茶,微風拂過樹林發出沙沙的響動,帶來絲絲青草的香氣。

水新涼鼻尖微動,慢慢說道,「你去幫我採摘些棕毛,晾曬好,我過些時日要入葯。」

夏傷轉頭看向一旁長得粗壯的棕樹,上面密密麻麻的黃綠色棕毛已然成熟,他看向水新涼,覆手抱拳說道,「公子在這裡休息,若有事便用笛聲喚屬下。」

水新涼點了一下頭,夏傷把一直系在腰間的摺疊竹棍放在他的手中,然後便轉身離開。

把屋子整理好的凈生站在中央,雙手叉腰用鼻子使勁嗅了嗅,自覺是聞不到什麼花香了,便往夏傷所說的涼亭走去。到了涼亭那裡,沒有見到守在一旁的夏傷,卻只有水新涼獨自一人坐在那裡。還沒等凈生走進,水新涼轉頭但是眼睛沒有看向凈生,而是耳朵沖向了她的方向,問道,「誰?」

凈生停住了腳,趕忙說道,「是我,凈生,水大夫。」

水新涼聽到凈生的聲音,便扶著石桌站了起來,轉身向著凈生,語氣溫和,「凈生,過來坐。」

凈生大步走了過去,毫不客氣的坐在水新涼身邊的椅凳上,端起茶水就喝。喝完水,凈生搖頭晃腦的四處尋找夏傷的影子,「水大夫,夏傷呢?」

水新涼摸索著石凳也坐了下來,「他在樹上採藥。」

凈生好奇的朝四周的樹上看去,果然在身後的一個壯大的古樹上看到一個黑影,仔細一看,夏傷身背著竹簍掛在樹枝上摘著棕毛,一臉的狼狽相。

凈生轉頭問水新涼,「幹嘛這麼麻煩,直接把樹砍了不就行了嗎?」

水新涼搖搖頭,笑著說,「做事不能只圖一時痛快。」說著水新涼又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發癢的鼻子。

凈生站起了身,在遠離水新涼的地方又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水新涼聽到聲音,又道,「沒關係,這是老毛病了。凈生姑娘不用在意。」

「是玉蘭。」凈生輕聲說道。

水新涼一雙空洞的眼睛望向她,不明其意。凈生又說道,「我見你房間空空蕩蕩的,就想弄得生氣點。」

水新涼眼睛微彎,展露一個淺淺的微笑,說道,「有勞了。不知凈生姑娘放的是什麼花?」

「玉蘭。」是你以前最喜歡的。凈生回道。

「能讓凈生姑娘喜歡的,一定是很美的花吧。可惜我看不見。」水新涼低下頭,手指撫摸著茶杯。

凈生又坐回水新涼的旁邊,從袖子里取出一瓣花瓣放在水新涼的手裡,說道,「你看不見,你可以摸啊,像是這樣的九片連瓣層層相抱,有畫面了嗎?」

水新涼仰臉微笑著看向凈生點點頭,「它是什麼顏色?」

「白色的,像雪一樣的白。」水新涼愛不釋手的撫摸著花瓣,凈生雙手捧臉看著他許久,開口問道,「水大夫,看不見是種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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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擾紫陌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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