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中蛙 第三章 愛徒

井中蛙 第三章 愛徒

劉禾敬長安這兩個小小子,從金南山離開,一路北上前往陵泉,劉禾還特意找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穿上,還對着一塊『拿』來的銅鏡,讓敬長安把自己亂七八糟的頭髮,用剪刀給修了一下。

敬長安帶着全部身家,東拼西湊出來的一兩銀子,一個木箱背在肩上跟着劉禾。

二人走走停停,吃東西,便就是早就趕製好的熟面圪塔,口渴便一人拉着一人,去這條從陵泉一直到金南山的蜿蜒河道里打水喝。

原本按兩人腳力,最起碼需要一月時間。恰巧遇見要從嶺南回嶺北的運沙車隊,兩人妙語連珠你一句我一句,逗的車隊夫人笑的肝顫,便答應帶着二人一程。

人腿怎麼能夠比的上馬車,不出十天便到了劉禾打探兩年才知道父母可能下落的陵泉縣界。

拜別車隊后,劉禾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頭,看看身上衣服有沒有破損的地方,又下了河,仔細洗了洗身上,才放心進城。

敬長安其實比劉禾還要激動,不為別的,因為自己自從沒了父母,是劉禾一直照顧他,陪他作伴,他知道,其實消息一年前劉禾已經知道了,但是他沒有即刻動身,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從痛失雙親里走出來,一聲哥,在劉禾心裏彷彿真的比自己找親人還要重要,畢竟他自己從小都不受自家人待見,一路上走來,劉禾一直在對敬長安說着,以後可以讓長安自己怎麼樣,而不是說自己見到父母可以團圓了的話。

進了陵泉城,首先吸引二人的便是十二座風雲牌坊。

說是很久以前,這裏舉行過精彩絕倫的比武,只分生死,不分高低,活下來的也只有那十二個武聖。

隨着攻城連弩,隨身弩箭的問世,只有說書先生才能吹噓出來的武俠世界,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便活在了一部分人,吃茶的日子裏去了。

「我一直相信,亂世真成局,武聖們會回來的。」

劉禾拍了拍抬頭看着牌坊的敬長安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敬長安問道。

「保密!」劉禾做了個鬼臉說道。

陽光照在劉禾的臉上顯得格外耀眼,對於劉禾來說,他期待成局,如果五國開始紛爭,那些被埋沒的武學前輩們一定會出現,早該如此。

兩人路過牌坊,去了趟張貼尋人啟示的通告欄下,劉禾仔細的查找著,還讓敬長安也跟着找,怕長安不識字,還用撿來的木棍在地上寫了不下十遍的劉字。

找了三遍,劉禾失望了,他呆坐在地上,敬長安把木箱抱在懷裏,也盤腿坐下,看着低頭不語的劉禾。

劉禾緩了很久,才咧嘴說道。

「不好意思哈,又讓你失望了!」

「哪有的事情,你要是難過,哭會?」

敬長安看着滿眼血絲的劉禾詢問道。

「不找了,怪我貪玩,我一點也不意外,你要回去了?」

劉禾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

「那不然呢,我覺得吧,在金南山那邊也挺不錯的啊,沒事采采草藥,再大些我便去買套粗麻繩,那斷崖下面的鎖靈草,可是最好的創傷葯。按那個老闆教我的來看,只要得到一筐,都夠我一年開銷的。」

敬長安趴在木箱上。搖頭晃腦袋,彷彿都已經數錢了似的。

「飢一頓飽一頓的,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了還是這個小個子。」

劉禾點了點敬長安的小腦瓜說道。

「窮啊,更應該努力才對。」

敬長安揉了揉自己頭咧嘴笑道。

「走吧,咱們吃個散夥飯,我拿了那個好人的錢袋,請你吃一頓,然後咱們各走各的,倘若我拜進那老道山門,混個五六年,成為堂主,再回金南山接你過去,咱們吃香喝辣的!」

劉禾鬆了松褲子說道。

「哥,你又拿東西?」

敬長安把木箱重新背在身上問道

「別說拿了,這是偷,是可恥的,可我也沒辦法,以前也沒細說,你以後什麼都可以學,別學我這個樣子就行。」

劉禾拉着敬長安的手說道。

敬長安腦袋點的和小雞子吃谷一樣,劉禾咧嘴一笑,拉着長安便找了家酒館坐下。

酒館名為何風樓,可一眼望去也就上下兩層那麼高,起個樓的名字確實有點有失偏頗。

兩個人找一個偏一點的位子坐下,小二趕緊過來,詢問吃點什麼。

打量一下,年紀也就十五六七,看着擦桌子,翻杯倒茶的動作,沒有個兩三年是沒這麼熟練的動作。

「二位,現在大米缺的緊,如果習慣吃麵食,咱們主食就來點麵條,菜就給二位上些小炒,看二位年紀也沒到喝酒的時候,不嫌棄就和點茶水,想喝點別的,還有蜜桃果子切丁泡的泉水如何?」

小二拿出幾個寫了字的板子,放在劉禾面前說道。

「這兩個,茶和那個果子泡的水也來一些,長安你覺得呢?」

劉禾拿了兩個牌子先遞給小二看着長安問道。

「夠了,面多些。」長安報緊自己的小木箱直吸溜嘴說道。

「好的,二位客。」

小二把牌子一收,拿出一塊可以立起來的寫了等字木牌,放在桌上便離開。

打眼望邊看去,有不少帶着傢伙式過來吃飯的,劉禾有點怕,因為自己和敬長安手裏也沒有什麼稱手東西,萬一別人找麻煩可怎麼辦。

敬長安則不然,他扭頭看着其中一個人放在身旁的立刀怔怔出神。

記得以前劉禾去偷聽說書,回來給他自己講故事,那故事裏的主人公,拿着百斤重的大刀,一人單挑百十號賊人,手起刀落,而且不是用刀刃,用刀背都可以將人兵器砍成兩半。

一百多號人,竟然被那個大俠追着打,想想多能樂出花來。

那有刀的客人,喝着酒,便感覺老有人盯着自己,回頭一看,一個小豆芽樣子的娃子看着自己身邊的刀傻樂便好奇的說道。

「哎!小豆芽,很喜歡我這刀嗎?你要是能夠拿起來,我便送你了!」

說話這人,是陵泉本地的鐵匠,一生打刀無數,再往前追七八年,很少人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十二快刀手行六,橫刀山。

一把快刀使得行雲流水,彷彿刀就是他身上的一部分,這樣的人才排行第六,那再往上追都不知道還是不是人了。

「我?」敬長安思緒被拉了回來,看着那個男人指著自己問道。

「對就是你,喜歡我的刀?來過來,能拿起來就是你的!」

那男人喝了一口酒笑道。

「別去,長安,他鬍子拉碴的准不是好鳥。」

劉禾小聲對着長安說道。

「不要白不要,刀能重到哪去?」長安把箱子放到一旁。

走到那男人面前,摸了摸刀說道。

「真的?我拿起來就是我的了?」

「對,那男人看了一眼敬長的麻桿一樣的胳膊說道。」

周圍吃飯的人都好奇的扭頭看了過去。

「吐萬大叔!喝酒欺負小孩子?」那小二從後房出來,看到這一幕說道。

「你小子嘴閉上,我這次帶錢來的。」那個姓吐萬的男子對着小二擺了擺手說道。

敬長安挽了挽袖口,便伸手去拿刀,他先試着拉一下,感覺不算太重,可在別人眼裏他沒拿起來,片刻間哄堂大笑,連劉禾也捂著臉看向一旁

「刀沒咯!」那喝酒的漢子眯着眼笑道,他也以為敬長安是拿不動這把足有五十多斤的刀便笑道。

「別急大叔!」敬長安笑了笑。

長安伸手拿起立刀,還直接拔出刀在空中比劃了兩下,刀出鞘的清脆聲響,是個人都知道此刀絕非凡物,那漢子直接酒醒一半,足有五十斤重的刀身在這個骨瘦如柴的小豆芽手裏,彷彿沒多少重量。

眾人同時也是一驚,又開始猜着這刀看似很重,應該是空心的才對,不然這個小子哪來的力氣能夠把刀拔出來,還能在空中比劃兩下。

「好小子,你可以跟我幹了!」那漢子大笑道。

「跟你幹嘛,刀我拿走了!」敬長安把刀收回刀鞘,扭頭就走。

「別啊!」那漢子有點吃驚道。

「吐萬熊嘍!」看熱鬧的人在一旁起鬨。

「別起鬨,該幹嘛幹嘛去,我和我的愛徒有點事情談談!」

「誰是你的愛徒?」敬長安扭過頭詢問道。

劉禾被那個男人說的一句話,剛喝的茶水嗆的不輕,他是真沒想到這麼大年紀的人了,不要臉還可以這樣,拿了刀就成徒弟了,這種收徒方式挺特別的。

「誰年紀小搭腔誰就是我徒弟!」

那男人搓了搓手把桌子上的酒葫蘆帶着,跑到敬長安那桌子旁,一點也不客氣的坐下說道

「聽人家起鬨的人說,你就是一個臭打鐵的,收徒弟也是苦力活,別糟蹋我家小長安了!」劉禾試着推了推這個叫姓吐萬的男子,發現使了吃奶的力氣都一點用都沒有,急忙說道。

「你這小子說話,怎麼這麼刺耳朵,邊去!」那男人輕輕捏了一下劉禾的耳朵。

劉禾疼的直咧嘴,便不再說話了,看着敬長安直搖頭。

「我為哥哥,給你道歉,刀我不要了,您也別糾纏!」

敬長安把刀放在桌子上嚴肅的說道。

「我唐突了,別這樣,一會吃完去了我的鐵匠鋪,再考慮不遲。」

那漢子一臉陪笑,把酒葫蘆拿着,便點頭哈腰的回了自己的座位,看戲的眾人也慢慢散了去,那小二把敬長安二人的飯菜上后,拿走了木牌,劉禾在小二快走的時候詢問道。

「這個男人你應該也認識,是什麼來頭?」

「傻不拉幾的打鐵匠人,人挺好的,就是愛喝酒,沒事,你們在要是真沒地方去,先學點手藝也不錯!」

小二認真的說完便轉頭回了后屋。

「去瞧瞧,那小二說的也對,學個手藝總比什麼都不會好!」

劉禾轉頭看着還在狼吞虎咽的敬長安說道。

長安點點頭,便埋頭吃了麵條。

劉禾看着這個相處兩年的兄弟,百感交集,他扭過頭看着外面來往的行人,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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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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