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中蛙 第四章 分別
什麼樣的飯菜,才能讓一個孩子吃到哭泣?
「你怎麼哭了?」劉禾剛把碗裏湯水喝完便看到默不出聲臉上已然全是淚水的敬長安小聲問道。
「太好吃了!」長安用自己帶的一塊小布片擦了一下快到碗裏的鼻涕說道。
「你剛才狼吞虎咽的,怎麼現在又開始這樣了呢?」劉禾把筷子放下,一手扶著腦袋一手敲著桌子詢問道。
「剛才餓,說實話我真沒有嘗出味道!」
「你小子真是餓死鬼投生的,你自己瞧瞧,我才吃了幾口而已。」
劉禾指了指桌子上的菜盤說道。
三盤菜,也就剩了點湯汁了,敬長安眼珠子轉了轉,剛想說話劉禾便又說道。
「別開始又編你那套什麼狗屁不同的道理了,我就納了悶了,你說你感覺時間慢,我看你扒拉麵條的時候,挺快的啊?」
劉禾伸手拿起茶壺,給敬長安和自己都到了一杯水后,一臉嫌棄的看着他,長安喝了一口茶打了個飽嗝才說道
「真的,有些時候我周邊的事物都會變慢,而且我的動作還會加快。」
敬長安砸吧砸吧嘴,感覺還沒吃夠似的意猶未盡的看着桌子上盤裏的剩湯汁。
劉禾先去結了錢,回頭看到敬長安那個眼神,連忙跑過來小聲說道。
「別丟人可以嗎?我不攔你,你還想把湯汁喝了?」
劉禾話音剛落,身邊便有人說道。
「吃好了?走唄去我鐵匠鋪子看看去。」
那漢子把葫蘆系在腰上,劉禾,敬長安同時看着那個葫蘆。
「好像比剛才大了不少」劉禾小聲和敬長安說道。
「你兩個嘀咕什麼呢?走唄,我事情多著呢!」那男人摸著自己的葫蘆走出店外回頭說道。
劉禾敬長安便一起走了出去,長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久沒有沒見過自己的肚子是圓的。
走了沒多久,長安才發現寶刀沒帶,急忙又回去拿寶刀,他抱着木箱往剛才走的地方追去,惹的行人哄堂大笑,因該是吃太多,骨瘦如柴的小孩,背着木箱,肚子卻挺的老遠,手裏還拿着一把立刀顯得十分滑稽。
三人來到鐵匠鋪子,和劉禾想像的一樣,一間小房子,一個爐子,最多再加一個棚子,鐵匠鋪的就頂天了。
看着這個叫做橫刀巷的路口,周圍都是些關於吃食得鋪子,這鐵匠鋪確實有點鶴立雞群的樣子。
「大叔,這巷子都是買賣和吃食有關的東西,你打鐵是不是生意很差?」
敬長安將立刀綁在腰杆子上,把衣服重新系了系問道。
「米面不都是用農具做的?你來買賣糧食,想想自家鋤頭該換換了,我不就有生意了?」
那漢子,把爐子裏的碳火取出,竟然把爐子給滅了,回頭說道。
「啊?你把爐子滅了,我瞅著裏面還有鐵水,你這不就完犢子了?」
劉禾伸頭望了望爐子口,問道。
「咸吃蘿蔔淡操心,你是鐵匠我是鐵匠?來進屋。」那漢子把爐子靠牆放好,說道。
「你這屋子,也就一層黑不溜秋的,進去幹嘛?」劉禾走出鋪子左右看了看疑問道
「那要給你們開開眼了,井中蛙!」
那漢子把門打開,隱約有光透出,正直晌午剛過不就,太陽高懸,按理說不應該能看到大晚上才能看到的燭光才對。二人便跟着那漢子進了屋子。漢子回頭把屋門關上,漆黑一片。
「你不會是要吃了我們倆吧!」敬長安一哆嗦緊張道。
那漢子也沒說話,只是拉了一下門口頂上的一個繩子。
敬長安劉禾面前,便出現一條石階,每隔五階便是左右兩盞長明燈。
「乖乖呦,真厲害!」劉禾感嘆道。
敬長安的小嘴張的老大,說不出話。
「還有一段路要走,小心台階,慢點!」那漢子提醒道,便先下了台階。
敬長安和劉禾四目相對,趕緊追了上去。
走在石階之上,敬長安特意還摸了摸石壁,溫熱一點都沒有他想的那種,冰冷潮濕。
走了不知有多久,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望不到盡頭的大空間,站在高台上向下看去,人來人往,在打包運送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這會有想來當徒弟了嗎?」那漢子靠在石壁上詢問敬長安道。
「有點想,但是我哥怎麼辦?」敬長安有點動搖說道。
「等等,那邊的圖騰不是老道的圖騰嗎?」
劉禾一早就看到了,這石柱上雕刻不同圖騰樣式,果然他看到了那個金南山真正擁有者的道圖,便急忙問道。
「他也是我們的客人,訂製的一些刀槍,也從這裏發出。怎麼?你想去那個老道哪裏?我可以給你代寫一封書信,讓你去扣山門,不過要讓這個小子成為我的徒弟才行!」
那漢子將葫蘆摘下,打開葫蘆喝了一口后說道。
「你為什麼一心想要收他為徒?人心難測,誰知道你會不會加害與他?」
劉禾雖然動心,但兩年多的討飯生活讓他根本無法去信任別人,他質疑道
「這麼小,還知道人心難測?我可要另眼相看了。今天會有一艘渡舟去伽羅山,也就是那個老道的地方,一會來了再說也不遲。我先帶你們去看看。」
那男人微笑道,便轉身從左側一旁摸去,一聲悶響,三人所在的地方突然向下一沉,高台竟然緩緩下沉,不一會便成為了平地。
「乖乖,這好厲害的樣子。」
敬長安的眼睛裏分明冒出了星星驚訝道
「橫頭!好!」
「橫頭!」
穿着一身白服的人,見到那男子皆是點頭問好。
「橫頭是什麼?」
劉禾轉頭詢問道
「愛稱!」那男子雙手別在身後說道。
「噁心!」劉禾分明是想到別的地方去了隨口說道。
「鐵匠師傅我有個疑問!」敬長安想了想拉着男人的衣服說道。
「哦?愛徒快說!」男人來了興緻趕緊問道。
「你這樣?官府不查你嗎?我記得自從良王遇刺后,曾下令,一切刀槍劍戟全部入庫,除在冊農具以外,不可私制,不可倒賣。你這麼大的地方,官府不管?」
「我以為你沒讀過書呢!問的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良王下令是為了更好的保證自己的權利,而我們這些人,是暗地裏幫助朝廷的,當然不查,除了幫助官府製造武器,還有運送藥品的,以後和你細說,對了聽你們的口音嶺南那邊的人?金南山知道嗎?那裏也有分舵,舵主是個藥店商人,醫術極其了得!」
男人輕輕摸了摸敬長安的腦袋說道。
「啥?那個老黑?」劉禾一聽驚訝道。
「怎麼?你認識?」男人扭頭問道
「長安以前一直幫他上山採藥,不過回回都是一身的傷!」
劉禾看了一眼長安的胳膊說道。
「他給你用過藥酒嗎?就是黃黃的,黏黏的那個?」男人扭頭詢問長安說道。
「對啊,從小到大都會給我用,到後來就不用了,因為用了我傷口也癒合不了了!」
長安想了想說道。
「我的天,我跟要收你為徒了!橫刀門不會絕傳了!」那男人心想道。
「哎!沒事吧?傻樂個什麼勁?」劉禾跳起來在漢子面前搖了搖手說道
「沒什麼,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隨我來!」那男人邊走邊說道。
又進了一個甬道,隱約能聽到溪水流動的聲音,走近才發現哪裏是溪水,分明是一條足有百尺寬的地下暗河。
旁邊停靠着一個類似於官方才能用的到的大船。
「這是渡舟?那船還要大成什麼樣子?」劉禾驚嘆道。
渡舟里走出一位讓劉禾不得不揉揉眼睛的人物。
老道的女兒,也是整個伽羅山的掌上明珠,柳靈兒。
「這隻在畫像看過。」劉禾臉立馬紅了起來說道。
「靈兒,怎麼有空過來了?」那男人說道。
「咦?吐萬大叔?好久不見!」柳靈兒翻身下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的浮雲梯絕對爐火純青。落地竟然沒有聲音。
「這兩個小弟弟是誰?」柳靈兒蹦蹦跳跳走到吐萬方的身邊詢問道。
敬長安和劉禾因為飢一頓飽一頓,那裏能夠長身體,自然比同齡的柳靈兒還要矮了許多。
「一個是我徒弟,一個是我要介紹給你們山門的小夥子。」
「這個配刀的是你徒弟,這個是來伽羅山的小夥子對吧?」柳靈兒笑着指了敬長安和劉禾說道。
「對的,東西都弄好了吧!」男人笑道
「應該沒錯,這個真的是那個老道的女兒,那我就真去伽羅山了,你拜他為師沒問題吧!」
劉禾拉了一下敬長安的手輕輕說道。
「去吧,你能找到歸屬,做弟弟的能幫你這麼大的忙,很開心!」敬長安笑着小聲說道。
「搞得和生離死別似的,別忘了哈,有朝一日我成為堂主會來接你的!」劉禾眼睛有點血絲說道。
「好!」敬長安有模有樣學着大人的手勢,給劉禾鞠了一躬說道。
這一切都在吐萬方的眼裏看着,越看越覺得敬長安挺惹人喜歡。
「臭鐵匠,不,大師傅,長安拜託你了!」
劉禾對着吐萬深深鞠了一躬,還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響頭,頭也不回的便去渡口走去。
「他倆什麼關係啊,這個小孩子蠻有趣的!」柳靈兒嘟著嘴看着剛才的一幕對着吐萬芳說道。
「靈兒他就拜託你了,長安咱們也不行什麼拜師禮,以後就師徒相稱!」
男人摸了摸葫蘆,想到柳靈兒在,便沒喝,只是拍了拍長安的肩膀說道。
「是,師傅!姐姐我不是小孩子,只是長的慢,我叫敬長安,是一位橫刀客!」
長安咧嘴一笑,摸了摸身旁的立刀說道。
「刀客,我記住你了,我是伽羅山大小姐,個子比我高再說吧!小豆芽!」柳靈兒做了個鬼臉,也蹦蹦跳跳去渡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