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回 布迷局引蛇出洞 撥濃霧牛鬼現形

()「父親可是有了計策了？」房遺愛好奇道。

「是啊，我有一計。可以這麼做……」房玄齡湊到房遺愛耳邊，悄聲說道。

次日，太極宮傳來消息，聖上要召見滿朝文武。之後，又召見了內廷的所有女官。

對於這事，內廷宮娥私下議論，定是聖上知道自己日子不久了，所以見過所有人，一一交代後事。

武寧初跟著太監到了太極殿外，只見門口的隊伍已經稀稀疏疏地按品級排起方陣，正等著進殿。

而前方，大殿的門緊閉。一個太監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疊方巾子，給每人發了一個，尖聲道：「聖上中的毒有傳染的可能。這兩日，已經有兩個御醫和三個貼身服侍的太監中了毒。所以為了大家的安全，請每個人都用方巾蒙上口鼻，再進入大殿。」

話音剛落，武寧初身邊四處傳來了議論聲。隱約聽到一些「這次這麼可怕」之類的話，人人面露驚慌之色。

武寧初心下卻生了一絲疑惑。不久前，太宗病危的消息是封鎖得密不透風。而這次卻突然公開召見了宮中幾乎所有人，有一些故弄玄虛的嫌疑。

到底是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武才人？我來替你將方巾系好罷。」集中在隊伍另一邊的一群宮娥中，馬三娘走過來道。

武寧初點點頭，轉過身去。發放的方巾後面有兩根布繩子，正好用來系在腦袋後面固定好。

等到太監召喚，武寧初跟著隊伍，輕聲地抬腳踏過門檻，踏進了太極殿。

在木頭地板上跪坐下來，伏了三伏，行過了正式的禮。武寧初抬起頭來，越過前面一大片背對著她的黑色腦袋，遠遠望見太宗安靜地躺在卧榻上，面色白的如同紙一般，身上蓋著一襲明黃色的錦被，一隻擱在卧榻邊緣的手臂乾枯如柴。

「聖上……」卧榻旁邊，一個紫袍大太監上前一步，輕輕對太宗喚道，「您要見的人，已經都來了。」

卧榻上，太宗的頭微微點了一點。手微微抬高了一些，伸到那大太監前面。大太監立刻將太宗從卧榻上扶了起來，在他身後擺了個軟墊墊著。

武寧初終於看見了太宗的整張臉。雖然臉色蒼白，但氣色還好。不至於她想象中的那麼差。

太宗開了開口，有氣無力地開始說話：「朕今日召你們前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宣布。大理寺調查了魏王的結果出來了，最終裁決魏王無罪。但同時，朕也知道了刺殺朕的兇手，便在你們之中。」

話到此時，武寧初隱隱聽見了大殿中的抽氣聲。一部分人都不知此事，可武寧初卻沒那麼驚愕。

「朕非常明白兇手的企圖。若是兇手有悔過之心，肯將解藥交給朕，朕可以放其一條生路。而若是兇手繼續執迷不悟，甚至想害朕，甚至是想害朕的太子和魏王，那麼即使朕有了個萬一，等太子即位之後，也一定會將這個兇手揪出來。」太宗說著，狠狠地在卧榻上擊下了掌。

頓時，「砰」的一聲驚堂的聲音響徹大殿。一時間，整個殿上噤若寒蟬。武寧初心中一跳，不想太宗看起來如此虛弱的身子，竟然還有如此力氣。

她又心知太宗如此做，只是一個圈套。若是兇手真的將解藥送了回去，太宗又如何不會派人跟蹤，最後找到那個幕後的主使人？

緘默良久，氣氛壓抑地幾乎凝絕。太宗才道：「朕該說的，都說完了。都退下罷。」

武寧初跟著隊伍跪安后，又退到了太極殿外面，將那一方巾子交還給了小太監。

「武才人，可否容我多問一句？」走在回寢宮的小道上，馬三娘突然在武寧初身邊開口道。

「唔，什麼事？」

「方才我在外面，大殿里似乎很安靜，聖上有說過什麼話嗎？」

「哦，聖上只是用了一些方法，希望下毒的兇手能回頭。」武寧初說著，心想卻想，這個計策卻必定不行。

既然她能想到這是個圈套，那真兇也必然會想到。莫非朝中已經力竭，就拼這渺茫的一點的幾率，兇手會良心發現？

武寧初想不出個所以然。

次日起身，卻察覺手臂上與臉上有些痒痒的，武寧初下意識地伸手抓了抓，竟然發現手上生了一片紅疹。

武寧初想著，不去用力撓它，自然會好，便沒有放在心上。哪知到了下午，雙臂上竟然有一大片綠得像植物般的顏色，再去一朝銅鏡，頓時嚇了一跳。

臉上也隱隱顯出一片青色，乍看竟像是毀容了一樣。

武寧初再不想驚動御醫恐怕不行。連忙沖外面喚道：「馬三娘？」

一陣腳步聲急促地傳進來，拉開帘子的，卻是十一娘。十一娘一見到武寧初的臉，立刻便失聲叫了起來：「武才人……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我也不知道。」武寧初攤手，「早上發了紅疹，但也奇怪，才轉眼的功夫，就變成這樣了。」

「那要……要不要請御醫？」十一娘結結巴巴道，顯然是被武寧初的樣子嚇住了。

「嗯，找馬三娘就是為了這事。既然你來了，那就你替馬三娘去請罷。對了，馬三娘她去哪裡了？」

「馬三娘身體有些不適，休息去了。」

「哦？」武寧初頓時詫異，想早上伺候她洗漱時還好好的，「馬三娘怎麼了？」

「據說是手上生了一些紅疹。」

武寧初一愣，怎麼馬三娘的癥狀跟她一摸一樣？

「你快去問問，現在她怎麼了，有沒有變嚴重。問好了馬上回來告訴我。」

武寧初話音剛落，十一娘便飛快地消失了。半晌，回來稟告道：「武才人，她還好，就是皮膚上紅腫了一小片，沒有大礙。」

武寧初聽了，心雖然放下，卻是一陣狐疑。又一轉念，深深嘆出一口氣。可能，只是她想多了而已。

「好罷，你去替我請一下御醫。」武寧初說著，將手臂上的皮膚露了一些出來，給十一娘看。

十一娘皺了皺眉頭，趕緊飛奔去了。

半晌，十一娘回來了，卻站在門帘口，沒站進來，目光戰戰兢兢地看著武寧初：「武……武才人……告訴您一件事情，您可別激動……」

武寧初一愣，瞧了瞧十一娘身邊，並沒有帶御醫回來。心想大概是十一娘這趟過去，碰了個釘子。

武寧初微微一笑：「你儘管說罷。」

「昨天去過太極殿的女官們，都染上了跟武才人一樣的病，據說，都是被聖上身上的毒傳染的。現下太醫都分散在妃嬪們的寢宮裡，看個診還得排隊。」

武寧初聽了，心下先是一驚，隨即卻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