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罪之夢 第二章—堂妹
「小北啊，今天又去哪玩了？」奶奶問
顧小北嘴裏大口嚼著青豆角，嘴巴含糊不清
「沒去哪，就在外面瞎逛。」
「沒事就多看看書，別老在外面玩，不看書哪來的出息。」
其實顧小北白天呆在濱海公園邊上的廢棄工廠。
前兩年濱海公園盛行跑酷，有個名叫「前朝」的組織，一群年輕人組成的跑酷團隊在濱海公園活動，顧小北剛好那天在公園裏長跑。幾乎是第一次厚著臉皮的，他走上前去，說想要學跑酷。那幫年輕人都很好，有人想學，他們也樂意教，只是他們僅是路過A市，所以只能帶幾天。
秉承著發揚光大跑酷項目的偉大精神，他們耐著性子陪着顧小北練動作，這種運動本來要先有身體基礎，但沒什麼時間，他們索性就直接上動作了。
隊長覺得他很努力，看着第一天就趴在地上幾乎動彈不得的顧小北，對隊里人說道這種精神值得大家學習。然後在另一個地方，隊長又會說，雖然天賦很重要，但努力更招人喜歡，不過這話他不會在顧小北面前說，這也太傷人了。
顧小北知道這僅僅是他生活里的一個小插曲，「前朝」真的像是前朝那樣，幾天之後那撥人離去，往後便幾乎不再聯繫。
後來他才知道「前朝」已經解散了。
就算是在有分寸，有防護措施的情況下，受傷也在所難免。那幾天顧小北身上老是帶着傷回家，為了瞞奶奶，炎熱的夏天他也套著件灰色衛衣，不讓別的肢體露出來。
雖然那幫人走了，但他暗暗下定決心繼續練下去，在跑了很多圖書館之後，他終於在一個角落裏翻出那本滿是灰塵的《跑酷運動入門教學》。練習了很久，他確定自己壓根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柔韌性一般，核心力量一般，速度耐力都不出眾。
就像他打籃球一樣，練了很久才能做到別人輕易就能做到的拉杆上籃，知道自己速度不快后只能選擇苦練節奏運球。
顧小北覺得自己沒有天賦，就要付出他人數倍的努力。
心裏雖然思緒萬千，但手上還是舀一勺西紅柿蛋花湯放進嘴裏，香油裹着鹹味在嘴裏打轉。奶奶很快就吃好了，又慢悠悠地走到客廳坐着。
這邊還在想着要怎麼回撥個電話給父親，那邊門鈴聲忽然響了
「奶奶！」
門口傳來少女炸雷般的響聲
顧小北一聽聲音就知道誰來了，臉上開始變得無奈起來。在A市他還有個叔叔，叔叔和嬸嬸一家偶爾會來看看奶奶，每次也都會帶着他的堂妹過來。雖然顧茜茜在顧小北心裏完全就是那種粗神經大大咧咧的女孩，還會給他起個老媽媽這樣的稱號。
不過奶奶很喜歡
「茜茜又高了！」奶奶扛着少女的熊抱
「奶奶才是，奶奶你怎麼又胖了，我都快抱不動了。」顧茜茜確實比以前高了很多。
「你爸爸媽媽呢？」奶奶問
「他們今天好像有什麼事出去了，我沒事幹就過來玩玩。」
「沒事就多來玩玩，你看小北一個人也無聊，過來陪他聊聊天也好，你們年輕說的上話。」奶奶笑道
顧小北在廚房聽着這神奇的對話，哭笑不得
顧茜茜自顧自地，跳到沙發上捏著遙控器，馬上就把台切到青春電視劇。但像是想起了什麼，她是有事兒來的，大喊一聲「老媽媽，都不出來見我一面嗎？」
「誰是你的老媽媽？」顧小北走了出來，皺着眉頭回答
「家庭主婦終於出來啦。」顧茜茜對他做了個鬼臉
這一年，他倆都十八歲了，但顧茜茜從輩分上還得叫他一聲堂哥。雖然他倆每次都會貧嘴般地吵，但奶奶卻樂得開心。
「伯伯有給你打電話嗎？」顧茜茜問
「你怎麼知道？」顧小北心說連你都知道了？
難不成自己是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的？
「諾，你看！」顧茜茜從卡通包里掏出了一份牛皮紙包裹的燙金信件。
顧小北覺得他只在電視里看到過這樣高大上的東西，那信口用紅色的紐扣給封住。可顧茜茜卻粗暴地給它拆開來。
裏面是兩份錄取通知書。
顧小北眼睛瞪地老圓，看着那錄取通知書上鐵證如山的顧小北三個字，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這不會是什麼整蠱店裏買來的道具吧？或許下面還會有什麼清華北大之類的字。
看到沒有什麼印象里名牌大學的名字顧小北鬆了口氣，那邀請函上儼然是古蘇里大學五個大字，一開始他還以為是什麼野雞大學，但後來一查他發現居然是一所一本大學，只不過是一所中外合資的大學。
「別傻啦，這東西是伯伯寄過來的，他說他記不得你們這兒的位置了，剛好有我的一份，就一起寄到我這兒來了。」顧茜茜覺得這個堂哥傻裏傻氣的
顧茜茜還說為了考證這個是真是假叔叔和嬸嬸與他爸爸通了好久的電話，然後叔叔還和教育局裏的朋友聯繫過，最後終於確定下來是有所這樣的大學。
這年頭，還流行這麼晚玩的？知道你高考結束了，不管你考沒考好，直接給你郵個錄取通知書過來？
顧小北覺得他那個遠在電話那頭的爹似乎和他開了個偌大的玩笑。成績一般的顧小北在學校里很早就被老師打上二本都懸的標籤，因為花了大心思但還是成績不好，所有人都覺得他是那種笨小孩。
即便是挨了批評，顧小北也不去反駁，悶頭在角落裏。
是啊，所有人都不對他抱有期待。高考成績出來了他也只偷偷找資料在角落裏填志願。
突然間，他那個離家多年的父親忽然神通廣大地丟了個看上去還不錯的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過來。難不成他是那個私立大學的股東？有那麼一下子，顧小北覺得他父親忽然神秘莫測起來。
「老媽媽別發獃了，還有個東西你看看，別高興的太早。」
顧茜茜拍了下他的腦袋，把他的思緒拉回來。
牛皮信箋里除了兩張錄取通知書外還有一封信，也是用很高級的材料做成，給人一種濃烈的儀式感。
懷着不可思議的心情，顧小北把信讀了下去
「尊敬的XXX，XXX同學
很高興你能在百忙之中閱讀到這封信
我們是來自……的古蘇里大學招生會，經由校董事會的推薦……
但出於個人意見，我決定對A市生源地的學生採取面試考核
時間地點位於……
古蘇里招生會
牧羊
」
「看吧，還有個狗屁面試。」顧茜茜說的一臉沮喪
顧小北想你沮喪什麼？私立貴族學校的傻妞一身才藝，還會愁面試這樣的東西？反正無論怎樣一定比自己強。
「好好準備吧老媽媽，還有幾天。」顧茜茜壞笑着衝去廚房
顧小北倒是沒有意料中那樣驚喜，他從電視機上拿下那部奶奶的小靈通
他覺得，還是先給他那神通廣大的爸爸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