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哥們情義

榮小丫的命運是多舛的，原本以她的成績，考一個不錯的學校綽綽有餘，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這次的高考並沒有發揮好，最後也只考上了一個專科。

「要不就六點到七點間，你陪我去溪邊逛逛？」

孟非的高中不遠處，有一條小溪，夏天的時候，很多女生喜歡拿著課本，坐在溪邊，把腳丫伸進溪水。靜靜的看書，或者輕聲的背誦課文，而那些荷爾蒙爆發的男生，則是裝模作樣的拿著書，光著腳踩在溪水裡，遊走在女生的周圍，大聲嚷著與課文無關的詩句，例如李商隱的無題，唐伯虎的桃花庵。

小溪離兩人的家都不遠，剛好處在兩村的中間，榮小丫的提議自然是最好的，有浪漫的去處，也縮短了各自回去的路程。

「好是好，只是六點到七點，不正是吃晚飯的時間嗎？你不餓嗎？」

「我可以晚點再吃，你要是餓的話，可以吃完再來。」

既然小丫都這麼說了，孟非自然也不好反對。

「那好，那我們不見不散。」

小丫開心的走了，剛拐出了門口，「啊」的叫了一聲，孟非著急跑出去一看，看著一臉猥瑣的王胖子不好意思的撓頭。一看那狀態，就知道在偷聽兩人說話。

小丫憤憤不平的離去，王胖子進了房間。一臉無趣道：

「還以為你們會說什麼你儂我儂的情話。害得我腳都蹲麻了。」

孟非一臉鄙視道：「結婚以後，你會發現夫妻生活比這個更加平淡。」

「切，搞得你好像結婚過一樣。」

「誰結婚了？」人還沒有進來，門口一個大嗓門就喊道。

一個留著雞冠發的少年人走進來，道：「非子你不會是與小丫悄悄偷本本領證了吧。」

雞冠發的少年原名曹援軍，因其爺爺是抗美援朝的軍人，加上本姓曹，也就取了曹援軍這個名字，其實，曹援軍純粹是給他老爸背鍋，若是他爸出生在抗美援朝之後，這個名字定然落在他爸的頭上，為此，孟非與胖子還笑話他很久。

「法律規定男的二十二歲，女的二十歲才能結婚。你不知道啊。」

曹援軍疑惑道：「法律有這個規定嗎？」

「非子，你跟一個官二代談什麼法律。只要援軍物色好對象，跟他爸開口，他爸立馬能夠給他們弄來紅本本。」

王胖子說的是實話，在計劃生育嚴打的時代，孟非的丈母娘能夠生下七八個小孩，只是因為他哥是副鄉長。

援軍的爸正好是鄉長，大權力沒有，這點小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男人不會像女人那般噓寒問暖，援軍把孟非的頭掰過來看了看後腦勺，看到腫起來的打包。憤怒道：

「娘希匹，知道是誰不，欺負我兄弟，我要砍了他。」援軍從初三到高三，一直處於叛逆期，因此，家中兩代人都是共產黨員，唯獨他卻學蔣先生的罵人話語，學古惑仔的造型。

當時孟非還一度羨慕援軍，如今再看，覺得兩人都特別幼稚。

孟非無所謂的擺擺手道：「都被人敲了悶棍了，哪還能知道是誰？」

「非子，你腦袋是不是被敲壞了。」王胖子看著一臉無所謂的孟非，這個不吃虧的傢伙，換成平常狀態，恐怕早就滿世界找仇人報仇去了，怎麼會像現在一臉淡定，似乎被敲悶棍是別人一樣。

「別摸了，腦袋沒壞。」孟非一把打掉胖子在自己頭上摸索的雙手。

人說社會就是一塊磨刀石，把年少的那些帶尖的稜角磨圓，孟非年少輕狂，真正懂事也是剛步入社會以後，打擊多了，磨礪多了，性格也變沉穩了。

「那你不憤怒？不找回場子？」胖子道。

「非子是怕把人打壞了沒錢賠醫藥費吧，放心，我出。」

「也算我一份？只要能幫非子你找回場子。」王胖子與曹援軍知曉孟非家庭狀況不好，還道孟非擔心把人揍進醫院了，賠不了醫藥費。上一次孟非把人揍了，結果人家弄了傷情鑒定書，把孟非老爸為難的。

你狠可以，當然你也得有狠的資本，這主要是看您的經濟實力。所以，經濟實力決定武力值，曹援軍第一，王胖子第二，孟非自然是排行第三。

哥們情義很純粹，孟非知道是誰，前世的孟非填志願的時候知道，三個人堵人家教室門，堵了人家一天，那傢伙後來乾脆叫老師保駕護航，人是沒揍成功，但也把人家嚇得半死，乘著孟非三個人填志願的功夫，悄悄溜了回去，三個人因此鬱悶很久，也說暑假去找人，結果那人人從此銷聲匿跡。

「算了，反正也不知道是誰，就當被天上掉下的板磚拍了下。」孟非打趣道。

兩人奇怪的盯著孟非，十分肯定他腦子壞掉了。不過當事人不追究，做兄弟的也不好插手。兩人暗暗的相互對了一眼。

孟非還哪裡會不知道兩人的小心思，當即道：

「別想著私底下幫我報仇。都已經成年了，我不想害的你們承擔法律責任。」

胖子還好，知道輕重，孟非擔心的是援軍，這傢伙仗著鄉長老爸，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孟非清楚記得這個傢伙好像上大學的時候把隔壁系的人揍進了醫院，被抓了，判了三年，而他爸，也差點進了監牢。

好像是打了不該打的人，得罪了人家家長，本來援軍因為故意傷害被判個十年，而他爸，因為貪污也會被判五年，幸好他爺爺戰友在省城有點影響力，把這個事情大事化小。不然，援軍這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苦難讓人懂事，援軍也就是出了監牢以後才成熟起來。

「你確定不找回場子？」援軍又問了孟非一遍，孟非搖頭道：「有心就夠了，不用幫我出頭來證明。」

「行了，不說這個了。你們考得怎麼樣？」孟非叉開話題。考高結束，這個話題對誰都有效，不管是成績好的，成績差的。

三人中孟非成績最好，跟武力值剛好反過來，王胖子第二，曹援軍第三。孟非的成績還可以搏一搏本科，胖子跟援軍基本只能選個專科上上。

這也要看學校，那個時候，不像十幾年後的大學，專科也要看學校，好的專科學校你的成績也需要上了線才行，有些大學專科的分數竟然還比本科高出很多。

「也就你是我們三人的希望。」王胖子道：「我最多只有三百多分，肯定考不上，我可能就不讀大學了，反正讀書也沒有什麼意思。我應該會出去打工。」

王胖子的父母的進城的建築工人，也就是常講的農民工，那時候農民工還沒有被社會群體所關注，賣的都是體力活，干多多拿，干少少拿，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比農村收入好多了，相比孟非一年家裡不到一萬的收入，胖子的父母能夠凈帶三、四萬塊錢回家已經讓村裡很多人羨慕不已。

胖子所謂的打工就是上工地搬磚，幾年後孟非見到胖子的時候，胖子已經是一個包工頭，胖子膽大，加上肯干，十幾年後開了建築公司，變成了一個更大的包工頭，偶爾也承包寫房地產商的房屋建築。

三個人混得最好的便是胖子，孟非成績最好，後來上了一家公司安逸的上著班，而家境最好的援軍，大牢里蹲了以後，出來就再也沒有跟兩人聯繫過。

胖子語氣中有無奈，不安。唯獨沒有不甘。多年前的孟非不理解，如今再重溫，瞬間讀懂了胖子許多情緒。

「胖子，不要說得那麼沮喪，說不定我們三個混得最好的會是你。」孟非拍拍胖子的肩膀，堅定道：

「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幾斤幾兩我還是清楚的。」

「別不信，時間會驗證一切。」孟非本來想說些勉勵的話語，剛張嘴發現一個詞都吐露不出來，兄弟情義不必說教，大家本就半斤八兩，說了反倒生分，兄弟默默的支持就好了。

「別說我，非子到是你，有信心沒有？」

「我也不太有把握，考得上考不上我應該都會去上個大學。」

其實，上過大學的人清楚，也就那麼回事情，無非就是從一個極度緊張的狀態突然到了一個鬆弛的人生，若是要論所學，孟非覺得高中所學的知識比大學遠遠多得多。

自由，奔放，夢想成了很多芸芸學子為了上大學所追求的目標。另外部分的，為了一張能夠進入比較高門檻工作的文憑。孟非想上大學，無非是不想自己的生活軌跡因為自己的穿越而有所改變。

「真羨慕你，胖子，可以出去打工。」曹援軍是從心底里發出的羨慕聲，這個傢伙，從小到大都想脫離父親的控制，過一個能夠自由的人生。

他原本還有一點想大學的念頭，但是一想到經濟還是牢牢被家裡控制，頓時就想遠走天邊。

「援軍，不要羨慕胖子，胖子是去過苦日子的，你有好的家庭，安逸的讀完大學不好嗎？」孟非還是忍不住說道：

「好個球，一看到我老爸給點零花錢那種憐憫的目光，我就有一種扭頭就走的衝動。」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痛苦，孟非也不好批判援軍生在福中不知福，援軍的痛苦孟非是清楚的，同樣孟非的難處，援軍也是感同身受，兩人都羨慕兩人的生活，但是要是彼此換過來，恐怕兩人都不願意。

這就是生活，可以羨慕嫉妒恨，卻不能置換。

「要不把你的錢給我，我天生缺虐，讓我抱著你的零花錢被你爸虐，虐得體無完膚都行。」胖子插話進來。

「去去去，我還是抱著我的零花錢被我爸虐吧。」

誰都知道援軍也就是抱怨。

「我應該會選擇一個專科學校先上個學。」援軍說道：「然後再去參軍，部隊裡面去鍛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