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定陶舊夢之第三章喋血異獸現世

第一卷定陶舊夢之第三章喋血異獸現世

「你們可知異獸貎?」蕭顏忽的壓低嗓音,言語中甚至還頗有些忌諱。

「阿顏所說,可是異聞錄中所載,有獸名貎,身披白毛,頭如銅獅,嘴尖如蜂針,四蹄大如碗口,尾壯如巨蟒,聲響如雷電轟鳴咆哮,喜食人髓。」司馬良邊說邊悄悄驅馬靠近司馬娉婷,句尾還刻意壓低嗓音,趁司馬娉婷正聽得入迷,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司馬娉婷嚇得不禁出聲尖叫。

五人正行至下山的山林小道,四周極靜,天色也有些暗下來了,司馬娉婷這一尖叫,把一旁正聚精會神聽奇聞的歆子希和沐清陌也嚇得開始尖叫。

只想嚇唬小妹的司馬良,未料自己此言一出竟收穫頗豐,看到三人如此狼狽笑得直不起腰。

待眾人皆平復了情緒,一向不信鬼神之說的司馬良追問到

「不過這都是傳聞,阿顏何出此言?」

「阿良不知?你兩位兄長行前未曾提起此事?隴縣郊外數人離奇死亡,全身就眉心一點傷口,屍體旁的地面留有碗大般蹄印,甚至有傳聞說,有人在夜晚親眼目睹了貎獸。」

「三哥,我怕。快別說了,我們趕快回營吧」司馬娉婷忽覺背後爬上一股涼意,頭感覺有根筋擰著不甚舒服,直覺四周陰氣繚繞,趕緊催促着大家趕路回營。

這貎獸一事縈繞在眾人心頭,後半段回程路上也未曾有人言語半句。

元洲隴縣

「大哥,你看這縣城內街市店鋪繁多,叫賣聲不絕於耳,行人皆神采奕奕,看來這隴縣城倒也還繁榮。」

「此地多為平川,四季雨水充沛,再加之地質易於耕種,方才路過城外田地,百姓皆忙於春耕,也無荒田。看來這位縣令倒也治地有方。」

兩位頭戴黑紗斗笠,著黛色長袍,約摸二十五六歲樣子的青年,正是蕭顏口中的雲錦司雙傑,司馬辰、司馬景兩兄弟。兩人從雲錦城驅馬已有三日,今日方才到了這隴縣,甫一入城便直奔縣衙。

向縣衙外衙役出示了身份文碟,兄弟兩人被帶入內堂,隴縣縣令鍾品早已備好了茶水在此等候。

「不知兩位大人來前來蔽縣,有失遠迎,還望大人莫要怪罪」

「貴縣既是不知我二人將要前來,何以提早派人準備了茶水為我二人洗塵。貴縣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呀。。。」司馬景將斗笠和佩劍放於桌上,隨即拿起茶水坐着喝了一口,聽到鍾品之言,不由出聲調笑道。

「鍾縣令客氣,我們乃奉元洲刑部司之命前來查案。」本在認真用杯蓋撥著浮起茶葉的司馬辰,忽的打斷司馬景的話頭,放下手中的茶杯,坐在椅子上向鍾品微微抱拳說道。

「蔽縣偏遠小地,能有何要案須得勞兩位大人大駕光臨」

「元洲刑部司接到案報隴縣有貎獸出沒,已傷數人性命,掌司恐有人妖言惑眾,特命我們一探究竟。」

「恕卑職直言,兩位大人,這事不可細查。」

「哦?為何?」司馬景一挑眉,手指不自覺開始一下一下叩著茶案。

「兩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此事甚是邪乎,死者全身僅眉心一處傷口,不像是活人所為啊,兩位大人不信可喚衙內仵作前來回話。另外甚至還有人說親眼目睹夜晚貎獸出沒於郊外,此事恐真乃妖邪作祟。」

「大膽,皇上明治,這朗朗乾坤,何來妖邪一說。」司馬景猛的拍了一下桌案,嚇得鍾品一哆嗦。

「二弟莫急。貴縣鬼神之說也切莫再提,不妨引我二人到陳屍間一看。」

說罷司馬辰,司馬景跟隨鍾品來到陳屍間,雖天氣未轉暖,但有些屍身存放也有一段時間了,甫一進屋,還是有股腐臭味令兩兄弟以袖捂鼻。

看兩兄弟將屍身翻來覆去的查看,鍾品有些不忍,且他難受這腐臭之味,便向兩兄弟告辭去屋外等候。約摸一炷香過去,鍾品見兩兄弟終於掀簾而出,趕緊迎上去

「兩位大人,可有看出何端倪。此事是否真是。。是那邊之物所為。」

「所有屍身均已在此間嗎」

「回大人,有些屍身時間過長,早已腐壞,卑職恐散播瘟疫,便已差人好好安葬了。」

「那貴縣可還記得,第一具此種死狀的屍身是何時被發現的?」

「約摸三月前」

「那具體時間你可曾記得?」

「卑職記不太準確了」

「那你衙內,可有文書記載案情?」

「有,有,快去將文書給兩位大人呈上來。」

待衙役從檔案間將文書拿過來,司馬辰接過詳細查看,手指劃到三月前命案記錄,上書到,祥永十四年,臘月十六晨,郊外縣道發現屍體一具,周身僅眉心一處傷口,仵作斷定死於十五晚,動機未詳。

司馬景在一旁湊過身來,看到大哥手指之處,低聲念到「十五。。。動機未詳。。。」

「鍾縣令,從這文書來看僅是殺人案件,何以有貎獸傳聞?」

「兩位大人有所不知,此人死後,就有傳聞有人於夜晚看到貎獸出沒。」

「哦?這傳聞是何時從何處傳來?目擊者何人,帶來問話。」

「回稟大人,這。。這傳聞乃當初調查命案時,百姓聚於衙門口看熱鬧時,有人於人群中說的,具體是何人卑職也未曾深究。但郊外村莊,都有數人聲稱曾見過貎獸,卑職這就著人前去將村民請來問話。」

「貴縣且慢,貴縣可否著人準備熱水,待我二人沐浴更衣后,可自行前往村莊詢問。」雖對驗屍早已是輕車熟路,可周身這氣味還是令司馬辰感到不適。

「是卑職疏忽,卑職這就著人去辦。另外兩位大人旅途勞頓,卑職已將後院兩間客房整理出來,還請兩位大人莫要嫌棄簡陋。兩位大人可先安頓下來,查案一事可明日再說。卑職今日縣衙還有些事務堆積在案,先行告辭,兩位大人請自便。」

說罷鍾品命人帶兩兄弟去了客房,自己往內堂書房方向離去。

放下行李,沐浴后的司馬景換好衣衫,前去敲司馬辰的房門,一看前來開門的大哥與自己一般換上了袖口束緊,易於打鬥且易於在夜間行動的玄色武裝,司馬景跨步進屋,關上了房門,輕聲說道

「怎麼,大哥同我想到一處去了?」

「二弟對方才鍾品所言,有何看法?」

「景以為,恐此事另有隱情。你我二人察看屍體,那傷口精準毒辣,普通人雖難以做到,但習武之大成者未嘗不能。」

「方才見鍾品那諱莫如深的樣子,我看他也難再開口。再者,既然流言乃出於城外郊村,或許這貎獸疑案的突破口就在於此,我們先前去一探究竟。」

隴縣城郊

司馬兄弟行至城郊已是午後,看到一頭綁白布的農婦正在田裏耕種,兩人下馬行至田埂,柔聲詢問道

「這位大姐,聽聞此地有貎獸出沒,請問是否真有此事?」

農婦抬頭見他二人相貌堂堂,衣着不凡,出口問道「兩位公子看起相貌俊俏,衣料華貴,還配起長劍。打聽貎獸,為不然是哪邊來的道人來幫我們除魔了哇?這個貎獸簡直太可惡了,我家李二前幾天晚上去山上撿柴火,沒想到就被這個貎獸整死了。兩位道長,一定要幫我們殺了那個妖獸啊!」思及丈夫之死,農婦忽的難忍悲愴,哭的司馬兄弟措手不及。

「大姐,你誤會了。我們乃奉元洲刑部司之命,前來查探貎獸殺人案件的。」

「刑部?這事刑部來了沒得用啊,你們又不會降妖除魔,要找道士的,刑部真是寶器。」

司馬兄弟聽此,轉臉面面相覷,繼續柔聲問道「那大姐可知,村中有誰知曉貎獸曾在何處出現?」

「你們這兩個娃,長得俊,但是腦殼喬,真的是不聽勸,說你們收拾不住貎獸,你們非要去,那你們去問村長吧,我聽他擺過他看到貎獸了。」

問到村長在何處后,兩人告別農婦,往村頭行去,見一院落中有一太爺在此間躺坐藤椅,懶洋洋的曬著太陽。兩人上前行禮問道

「老人家,請問您是否為此村村長?」

「啊,是我。你們有啥事」村長緩緩起身,虛着眼睛打探兄弟二人。

「我們乃奉元洲刑部司之命,前來查貎獸一案。聽聞村長有曾見過貎獸,可否為我二人詳述您在何處見過貎獸,那貎獸又是何模樣?」

「哦,是。小老兒在去年臘月時分,夜間起身去田裏撒尿,在路上看到一個龐然大物,一身毛髮在月光下通體雪白,碩大的尾巴在地面拖出好長,轉過身來嘴巴就像鳥喙,但是特別的長,那正是貎獸啊,貎獸一見小老兒便撲過來,小老兒轉身就逃,拚死跑回家中才逃過一劫。」村長談及當時見聞,激動的唾沫橫飛。

兄弟二人看村長年事已高,行動甚至有些顫顫巍巍,不像是夜晚路遇貎獸還能成功逃脫的模樣。「老人家,您實話告之於我二人,您是否真親眼所見貎獸?」

村長見兩人瞬時拆穿了自己的謊言,面色赧然,側身躺下,背對着司馬兄弟揚了揚手「哎呀,我也只是聽說的,你去問別個嘛。」

司馬兄弟二人又去訪問了其他聲稱見過貎獸之人,同那村長一般,眾人也只是當日在縣衙口,聽他人繪聲繪色講過,便轉身自稱是自己親眼所見。所說貎獸出沒之地,也不盡相同,究其當日傳言源頭之人,卻又無人能道出一二。

感覺從謠言下手無望,司馬兄弟決定再去發現屍體的郊外縣道看看。

「大哥,此地乃縣道,背靠荒山,周圍並無人家,附近也並未發現有何異樣,可歹人為何要在此處殺人?據最近一位死者李二的妻子說,近日兩人因春耕大忙,前日做飯時才發現家中已無柴火,於是李二便拿着火把告知妻子自己要來這荒山拾柴,可李二就此一去不復返。李二妻子見丈夫久久不歸,便同鄉親一起來着荒山尋找,沒想到在荒山腳下的縣道發現了他的屍體。」

「着實奇怪,李二妻子還提到若不是為尋找李二,尋常村裏人也不敢去荒山,只要爬到山腰附近就極易迷失方向。這也甚是蹊蹺,這縣道附近連同這荒山,就像是有股神秘力量包圍着不願讓人靠近。」

「大哥,怎麼你也有所忌諱?我倒是不信邪,我看這荒山也不甚稀奇,就是遍地雜草格外茂密,要不今日我倆就去闖一闖這荒山?」

「也好,上去看看吧」

縣道荒山並不巍峨,一眼便往得到頂,只是雜草甚是厚密,又鮮少有村民來往,未見有路,兄弟倆就望着山頂往前走。

「真是邪了門,眼見山頂就在不遠處,為何我們轉了半個時辰還在這山腰,眼見天都快黑了。難道真是遇見了鬼打牆?」

「二弟,我想這荒山並不簡單。村民們也總是在山腰失了方向,我想並非是怪力亂神之事,而乃有善奇門遁甲之士在此布下疑陣」

「大哥此言有理,可見這荒山中的秘密甚是重大,不惜讓歹人又是佈陣又是殺人滅口,曾聽聞善奇門遁甲者草、木、石均可用作佈陣之物。我只覺這荒山四周草、石、木均無甚分別,既然此地有鬼,可我們圍困這陣中,何以破陣前去查探呢?」

「方才查看那文書,未發現死者死亡時間有何規律可言,為今之計你我二人可在此守株待兔。」

「大哥是說我們近日在此蹲守,看是否有可疑人員。」

「正是」

隴縣縣衙

「兩位大人可有歸來?」夜色漸深,見已出縣城多時的二位大人遲遲未歸,鍾品有些擔心,在書房內來回踱步

「稟縣令,兩位大人剛剛回衙,說是在荒山遇到了鬼打牆,神色有些張皇,已回房歇著了,讓我們莫要前去打擾。」

「鬼打牆?」鍾品聽此嚇得雙手不停顫動,額頭隱隱有冷汗冒出。片刻他摒去眾人,將自己關在書房內。

司馬兄弟二人,接連數十日白天夜晚均蹲守於縣郊荒山四周,可一無所獲,司馬景終究有些忍耐不住,內心對此次探案方向有些泄氣。

「大哥,這荒山我二人上不去,而這四周又毫無線索。接下去可如何是好?」

「投石問路」

「大哥是說,引得歹人自行前來帶路?」

「正是,既然此地有貎獸出沒,我們何不讓此事假戲真做?」

「妙極,可你我連守數十日,不僅貎獸像是銷聲匿跡,甚至那荒山也毫無動靜。」

「二弟,我思及貎獸現世傳言是在年前臘月十五第一具屍體被發現后才散播開來,雖其後死亡時間無甚規律,但二月十五也有一人喪命。我們不妨大膽假設,每月十五是個特別的時日,兇手不希望有人何人靠近荒山。這點從山腰迷陣也可看出,我們不妨就在十五那日假扮貎獸出現於荒山。」

「可這個月十五剛過,我們十五那天也未發現異樣。」

「此事,我也甚感奇怪,難不成我的猜測有誤。。。」

「大哥,也許,我只是說也許,此月十五未有動靜,是賊人知你我二人在暗中埋伏,因此未曾行動。」

「也不無此可能,知曉你我二人此次前來查案之人眾多,不排除里內有幕後歹人。」

不如你我二人先假意回府,再從長計議。」

「二弟知我。」

翌日,司馬兄弟向鍾品請辭,說是對隴縣一事暫無頭緒,而雲錦司又命人傳信二人在隴縣逗留期間公務堆積,命二人速回雲錦城,隴縣一事會由元洲刑部司另行派人調查。

鍾品心中想雲錦司雙傑探案本領遠近馳名,他二人毫無頭緒之案,又有何人能替。他看到二人絕塵而去的背影,心中雖疑惑萬千,可一想到昨日僕人所形容二人歸來的神色以,似又有些瞭然,雲錦司雙傑終究是凡人,也是會懼怕鬼神。

「大哥,我們如此離去,怕是鍾品會起疑心吧」

「無事,就算他派人跟蹤我們,也只會一路跟回雲錦城」

「哈哈,只是苦了我們春獵方歸不久的三弟喲,方才休息幾日,馬上就要被我們徵用了。」

「哎,二弟此言差矣。小良一向很喜這些志怪異聞,定會傾情相助。」

鍾品眼中倉皇而逃的司馬兄弟,此時實則因心中已有了對策,神采奕奕地往回趕去。

司馬左丞相府

司馬兄弟總算風塵僕僕趕到家,兩人甫一進府,便差了幾名身手不錯的侍衛去看看千里迢迢來雲錦城的尾巴是否還在。

待確認尾巴已回程復命后,司馬辰和司馬景將司馬良叫來了東苑書房,

「小良,大哥素知你喜愛志怪異聞,若是讓你還原貎獸,你有幾分把握。」

「大哥二哥,你們別用這麼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啊。三弟我雖痴迷異聞錄,可貎獸終究只是紙上識得,若要畫出可未有十足把握。再者,兩位哥哥要貎獸作何?」

司馬辰、司馬景將目前案情推斷以及兩人想以假貎獸引出幕後代人的想法告知了司馬良。

「兩位哥哥,若讓三弟拼湊出貎獸,也未嘗不可,貎獸雖傳聞之物,可人人皆知其有四個特點,通體雪白,嘴如蜂針,尾如蟒蛇,你們且需幫我準備。。。」

司馬娉婷覺得近日幾位哥哥甚是奇怪,自大哥二哥回府後便一直拉着三哥不知在書房謀划些什麼,眼見着下人買了一箱又一箱的物拾抬進東苑,也不見分發出來,三人更連用膳都叫人送去了東苑。趁著今日晚膳后廚娘做了銀耳羹,剛好自己給幾位哥哥送去順便看看他們在作何名堂。

司馬娉婷甫一進東苑便覺得有些奇怪,苑內並未點燈,藉著月色看到東苑內廷站着一隻通體雪白之物,似是雄獅,可卻隱隱看到那雄獅後端有一狀如蟒蛇之物在晃動,聽到自己一行人的動靜聲,那雄獅轉過身來,面部竟有一狀似巨型鋼針的頜,想到那日回營路上三哥說喜食人髓那句話,司馬娉婷只覺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嗓子眼,血氣直灌靈台,眼前一黑,身子軟向一邊。一旁跟着的丫鬟僕人順時慌了神,大喊,

「來人啊,不好了,小姐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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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安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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