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極上軍 第二章 公司的不速客

西極上軍 第二章 公司的不速客

2014年7月8日早上9點40分

懷着激動的心情,拖着疲憊的身軀,我用近乎於上刑場般的步伐挪到了公司門口。支持我到公司的原動力是因為今天是發餉的大日子,心裏的小激動則是終於逃過一劫,不用去樓下裸奔了——失戀事小,裸奔才是大事。

「喲!小廖,來了啊。」剛一進門,就被前台方姐逮個正著。

「是啊!」我不打算去辦公室,先倚在吧枱上跟前台聊兩句,權當是休息了。再說前台方姐算是我公司第一美女,誰不願意跟他多說兩句。

「你們這些球迷,這段時間看球過癮了撒。這個世界盃真的是害人不淺,你們這幫球迷一天天跟瘋子一樣,大晚上不睡瞌睡,在外面吼的天崩地陷的,害得我都沒辦法睡。」說着,她從吧枱端出一杯咖啡,「來,提提神,看你這個樣子真的是應了那句古話。」

「什麼古話?」

「晚上狗都攆不到,白天風都吹得倒。」方姐瞪了我一眼。

我趕緊接過咖啡,連連道謝。方姐擺擺手,示意我趕緊進辦公室工作。我可不想立馬扎進文字的海洋,便繼續賴在前台跟方姐搭話:「聽說今天關餉喲,你不高興呀?」

「就知道關餉,年紀輕輕的不好好工作,就惦記着老大的工資」方姐一邊搭話,一邊處理案頭的文件,「要我說你就應該感謝李總,今年居然破例允許你們這幫球迷上午十點打卡。你還不好好工作,報答老大的這份恩典。」方姐雖然只比我大三歲,說話怎麼感覺比我媽還嘮叨。

「是是是。方姐教育得是。我們要感謝李總!李總萬歲!李總仙福永享,壽.....」我話還沒說完,方姐連連擺手示意我趕緊住嘴。我只能硬生生地將那溢美之詞咽回肚子。

方姐一臉哭笑不得,順手指了指走廊盡頭,刻意壓低聲音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老大一早就到公司了,你還在這嘰嘰喳喳的,等哈他出來撞見你在這表演,不把你罵到飛起!」

搞鏟鏟!你倒是早點說啊。平時他都是下午才到公司,今天怎麼趕早了。我尷尬地望向走廊盡頭,心中默默念叨:老闆千萬別這個時候出來啊。

「咋個不說了呢?現在可是很少聽到員工在背地裏誇自己的老闆喲!」一個聲音突然從我側面傳來。回頭看時,那人已站在我側近。此公約莫四十齣頭,身着白色襯衣,大熱天還戴了一頂鴨舌帽,一副大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他整張臉,唯一清晰可見的是他滿布下顎的鬍渣子。此人我見過,據說姓姚,是老闆在墊江老家的一位朋友,最近經常到公司來找老闆,說是有業務尋求幫助。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左手僅有四根手,想來此公過去也是有不少的故事。進門之後,他也不客套,直接抬手跟方姐說他和老闆約好見面,不知道現在是否方便。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徑直走向了老闆的辦公室。

我不打算再跟「方婆婆」絮叨下去了,只求趕緊喝了咖啡走人。不過剛才提到了我們董事長,說起他的為人和經歷大家無不佩服。據說他以前還是一位公職人員。後來改革開放的浪潮辭去公職下海經商,幾乎是白手起家,打拚了十餘年。從最開始的承包小型建築工程到今天自己開發樓盤,這樣的經歷和魄力,的確令人敬佩。一般這類風雲人物,坊間也少不了關於他的傳聞,有說是他承包工程時挖到了古墓,所以才一夜暴富;也有乾脆就說他以前就是偷墳掘墓的,所以才有錢搞項目之類的。對於此類傳聞我都嗤之以鼻,想來是哪位大爺《盜墓筆記》看多了,才編出這類天馬行空的故事——你們怎麼不說直接說李總他就是一個摸金校尉,白天在這人模人樣地辦公,晚上就去盜個墓什麼的來自娛自樂。或者就說他開發的樓盤都是在古墓上,就是為他下斗做掩護。別的暫且不說,我們老闆那高度近視,他下墓還指不定能撈上來什麼;再說他那肥碩的肚子,我敢肯定他下墓必定卡在盜洞裏。也有好事之徒說凡事不會空穴來風,什麼叫無風不起浪。要我說,這種傳人閑話的才是浪,真的浪!

我一邊品味着濃郁的咖啡,一邊神遊八荒。突然一陣爭吵打斷了我的思緒,未等我回過神來,辦公室里的同事紛紛出門查看。聲音是從董事長辦公室里傳出來的。我伸頭往走廊盡頭看去,劉朝陽正站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口,藉著虛掩的門縫正往裏窺視呢。大家都礙於身份,不敢進門詢問,只當是室內的兩人因為見解不和起了爭執,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又會握手言歡。

「大家都回去做事,有什麼好看的。」辦公室主任站出來鎮住場面,當他瞥見我還像個傻瓜一樣杵在前台時,不忘來個點名批評,「荊軻,趕緊進辦公室,那麼晚到公司,還不抓緊時間工作,手上的工作都做完了?」

嗬!你不知道我們球迷這段時間有十點打卡的特權啊!再說你怎麼可以凶一個剛剛失戀的小青年,你知道你的行為對他的心理打擊有多大嗎.....

我也不想爭辯,乖乖地往自己的崗位走去。畢竟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還未落座,就聽走廊盡頭傳來清晰的逐客令:「走!你給我走!以後不要來見我了!」老闆已經站在辦公室門口,揚着手,強烈要求到訪者離開。很難想像,是什麼樣的話題讓文質彬彬的老闆大為光火。到訪的姚姓男子似乎還在辦公室內對老闆說着什麼,但根本沒法平息老闆的怒火,看上去更像是火上澆了油。

「滾!趕緊給老子滾!你這個混賬!」老闆的聲音在整個公司回蕩。相信所有聽見老闆爆粗口的人都是一臉驚愕的表情。此時的老闆已經變成了老虎,我們這些猴子猴孫,還是有多遠躲多遠吧。

不多時,就看見姚姓男子從董事長辦公室走了出來。鴨舌帽已被摘下,鋥光瓦亮的腦門已彰示了他頂上的生態壞境。而那副墨鏡始終掛在他臉上,看樣子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模樣。他禮貌地丟下了一句好自為之後,徑直走出了公司的大門。留下老闆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大口地喘著氣。良久,才從嘴裏擠出一句:「給我泡一杯濃茶,越濃越好。」

這類事件對於一家公司而言,可謂稀鬆平常。臨近中午時分,大家考慮更多的應該是午飯。門外也適時地響起了送餐人的聲音。大家領了盒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用餐,偶爾聽到有人在議論上午發生的事情,卻都是點到為止。

飯後,我們幾個煙槍匯聚到樓道的吸煙區例行公事。今天可是發餉的大喜日子,大家圍在一起自然是討論如何大肆揮霍——無外乎吃一頓火鍋、抽上一包好煙、給自家媳婦上供等等,相比起如何揮霍工資,我更對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感興趣。就我那點可憐巴巴的工資,基本是踩在溫飽線上而已,實在談不上揮霍。「今天是第一次見老大發那麼大的火,嚇人得很。」我引起話題,希望能套得一些八卦消息,再談論工資的話,以後朋友肯定是沒得作了。

「就是哈,我到公司兩三年了,老大一直都是文質彬彬的一個人。即便發火也不見他罵人。」項目部的同事隨聲附和。

「別說是你們了,我認識董事長快十七年了,罵髒話還是第一次。」工程部的老田是公司老資格了,他也對今天老大的脾氣大為不解。我正想把話題接過來,老田卻掐滅了煙,轉身離開。

同事們三三兩兩地走開,只剩下我和劉朝陽。見四下沒人,他才開口說道:「我感覺老大背後肯定有什麼故事。」他的重慶話着實讓人蛋疼。

「此話怎講?」我不想糾結口音,只想聽聽他能有什麼故事。

「我剛才隱約聽見老大和那個人提到了重慶、黃玲什麼的。」

「黃玲?唱《high歌》的那位?她要到重慶開演唱會?」我若有所思,「沒想到我們老大頭髮都沒幾根了,居然還喜歡這種風格......」

劉朝陽白了我一眼,幽幽道:「誰跟你說是那個唱歌的黃玲了。老闆他們說的是皇帝的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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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毦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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