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童稚顯才智（2）
星移斗轉，歲月流逝。小萬里也長大了一歲。
年剛7歲的石萬里見石二妹白天勞動，晚上又要做針線，十分辛苦，關心地說：「阿媽，你別勞累了。」
石二妹嘆了口氣：「唉，不做工又怎有飯吃呀!難道天上會平白無故地掉下大米飯來的嗎?「
小萬里滿有決心地說：「我來養你。「
童稚未剛脫的小萬里拿起砍刀、繩索，跟隨著村中的大人到後山砍柴去了。
深山老林中，野果十分多，小萬里砍柴累了，肚餓，爬上樹去摘野果充饑；口渴，到山溪旁掬起流水解渴；困了，在樹蔭下打個盹。
太陽像火盆懸挂在中天，但大樹底下好乘涼，習習山風從山口吹來，令人渾身舒暢。
過於勞累睏倦的小萬里在樹蔭下睡著、睡著，覺得臉部麻辣辣的。他伸出右手一摸，是幾隻山螞蟻。
那幾隻黑色的小精靈在他的掌心，蹬著幾雙又長又瘦的腿在掙扎。
他想了一下，定是自己臨睡前吃了幾個野果子，甜汁仍留在嘴角，惹來了山螞蟻貪婪的進攻。
小萬里見這些山螞蟻挺可憐的，不但沒有掐死它們，反而將它們放回在地面，然後爬到樹上去，摘了幾個野果子，撕了皮，放到螞蟻的前面，喃喃說道：「山螞蟻呀山螞蟻，你們找食物找得那麼辛苦，如今想吃，就吃個飽吧。」
看到那些肚皮乾癟的山螞蟻吃得肚子鼓脹起來，小萬里笑了起來，不管山螞蟻根本聽不懂人的語言，指著它們說：「以後我有空會到這裡來，摘野果給你們吃。」
小萬里這才挑起兩大捆山柴下山．到天河墟市去賣。
平日，小萬里挑去的柴，又又大捆．秤頭足夠．價錢又比別人的便宜，所以天河裡的不少店鋪都很樂意買他的柴。賣了柴后，小萬里除了買米買菜外，還常到鎮北那間「旺記餅
店」買回兩隻炸得又酥脆又甘香的油煎餅．帶回去給他母親吃。
石二妹接過油煎餅，咬了一口，嚼了嚼，臉上綻開了笑容：「好食!好食!」
石萬里見母親這副神態，心中十分高興。
石二妹吃著，吃著，突然想到了什麼。眼晴盯住石萬里道：「里兒，你吃過了沒有?」
面對著飄溢出香氣的金黃色的油煎餅，石萬里的涎水也流到了嘴角，但他咬緊嘴唇，喉嚨用力抽了抽，把涎水吞回肚子里去，說道：「我在墟上已經吃過了。」
「是真的嗎?」石二妹的眼睛眯了起來，懷疑地望著他。
石萬里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我已經吃了一個，又甘又香。」說完咂了咂嘴，又用氣鼓起了肚皮，挺起來。
石二妹見他這麼說，這才把油煎餅全吃了。
望著母親大口大口地嚼油煎餅，石萬里的嘴當然饞極了，肚子餓得十分難受，但內心卻感到十分的滿足。
因為家境貧窮，石萬里進不了學校讀書，但他有一股強烈的求知慾望。
炎涼的世態，艱苦的生活，熏陶了他慈悲為本、憤世嫉俗的思想，煉就了他鍥而不捨、堅韌不拔的性格。
有一回，他挑柴到天河墟市裡，賣完柴后又往鎮北去買油煎餅，見天河河畔的大柳樹前圍滿了一大堆人，裡面不時傳來了吆喝聲和喝彩聲。
石萬里感到奇怪，擠進人叢中去看個究竟。
原來是一位高大魁梧、臉龐上長有黑痣的大漢在賣武。
幾十斤重的大關刀被他一手拎起，揮舞之時，一道道寒光耀眼，一聲聲刀風呼呼。
舞了幾個回合后，黑痣大漢收住了招式，高聲向觀眾問道：
「我的關刀舞得怎麼樣?」
「好!」「好武藝!」圍觀者發生陣陣稱讚之聲。
黑痣大漢站在中央，剛才動作太猛，氣有點喘，長著茸毛的胸脯一起一伏。他聽到圍觀者紛紛贊好，漲紅的臉上露出驕矜的神態。
「溫獵戶，近來收入怎麼樣?」石萬里聽到擠到他左邊的店小二模樣的人發問。
「平平常常!」站在石萬里右邊的一位腰圍虎皮的老獵戶答道。他年紀雖老，但聲音很洪亮。
「不會吧!」店小二說。
「確是平常。」溫獵戶更加提高了嗓門，「不信你問我女兒。」
「阿爹講得對。」他身邊的一位少女也點了點頭。
誰知，那個賣武佬聽錯了耳，一個箭步，竄到溫獵戶面前：「什麼，你說我的武藝平常?」說完一把揪住溫獵戶的胸襟，把他硬拖出場中央。
「不，不!我沒講你的武功平常。」溫獵戶掙扎著。
「我明明親耳聽到你講的!你當我是耳聾的嗎?」黑痣大漢齜起發黃的牙齒，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像廟宇里那尊凶神惡煞的金剛。
少女見父親平白無故被人欺侮，不顧一切衝過去：「喂，賣武佬，你講不講道理呀?」
「他在眾目睽睽下奚落我，算不算道理?」黑痣大漢咄咄迫人，把灼灼的目光轉逼著溫獵戶，「你既然說我的武功『平常』，那麼你的武功一定是很使得，來，我和你立下生死決鬥文約。」
溫獵戶從未經歷過這樣唬人的場面，手足無措，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的女兒卻「呸」一聲，吐了一口唾沫在地，柳眉倒豎：「你這是欺人太甚!你放了我父親，要決鬥，我來!」說完擺開一個馬步，雙手一撩，做了個開招亮式的動作。
「哈，你一定是吃了老虎膽。」黑痣大漢放開了溫獵戶，揮拳朝這少女撲來。
打了幾個回合，少女怎是黑痣大漢的對手，被他狠狠一掌，「啪「地打在胸口之上，少女一連倒退了幾丈遠，收腳不穩，跌倒在地。
黑痣大漢還要乘勢上前。這時，人叢中爆出了響亮的吆喝：「住手!」
黑痣大漢扭過頭來，人群中走出一位少年。他雖然不算健壯，但瘦得結實，臉部略尖，額角前隆，雙眼炯炯有神，稜角分明的鼻樑．給人一種剛毅果敢的感覺。而略厚的嘴唇，又使他顯得有幾分憨厚慈祥。他就是石萬里。
石萬里在圍觀者中，對此事的前因後果最為清楚，今見那位恃勇欺人的賣武佬如此蠻不講理，還出手傷人，終於按捺不住，挺身而出，上前制止。
黑痣大漢以為石萬里是前來與他交手的，就扎定了馬步，雙手一劃，在前胸處定勢，等待過招。
石萬里並沒有跟他動手，反而向黑痣大漢拱手，行作了一個大禮：「我出來不是與你較量決鬥，而是作個解釋。」
「哼，不必再作解釋了。現在你們只有一條路，跟我比個高低!」黑痣大漢真是驕橫跋扈到了極點。
看到黑痣大漢胸口濃黑的茸毛，起碾的粗手臂，齜牙咧嘴的臉部和那一人也難以扛起的大關刀，人人都瞠目結舌。
一種想法似陀螺般在石萬里腦海中飛轉，一會兒，他臉色一沉，向黑痣大漢道：「明天上午到獵戶門口比武。」
黑痣大漢厲聲問溫獵戶：「你家住何處?」
溫獵戶手指西邊，答道：「鎮西『發記』布鋪隔壁。」
黑痣大漢：「你們可別打退堂鼓，更不要逃之天天呀!」
溫獵戶以求救的目光望著石萬里。
石萬里把胸脯一挺，朗聲地：「我們怎會逃走?我當然有本事制服你啦!」
「好，明天我叫你死得眼閉心服!」黑痣大漢收拾起賣武檔，提著大關刀走了。
圍觀的人也陸續散去。
溫獵戶向石萬里問：「小兄弟，平日你學的是什麼武功，會擋得住那個惡漢嗎?」
「不!」石萬里老老實實地搖了搖腦袋，雙手往橫里一攤，直言而答，「我可從來都沒有學過武功。」
溫獵戶似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了腳，苦著臉：「唉，你這樣做，不是要我明天橫屍在家門口嗎?」
石萬里卻胸有成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膊，安慰道：「你不用發愁，我自會有辦法來對付他。」
「我的生命就交給你了。」溫獵戶說完，見少女臉色慘白，走了過去，關心地問：「月嬋，你覺得怎麼樣了?」
月嬋喘著氣，臉上有痛苦之色：「胸口有點發悶發痛。」
石萬里：「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們村中有一位老郎中，專醫跌打內傷，明天我給你帶點葯來。」
月嬋抬起頭來，對這位陌生少年投去感激的一瞥：「太感謝你了。」
「不用謝，先到你們家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