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囚車獻瑞
嗯，很好，很有一個合格臣子的覺悟，你差不多在奏摺里把大興教化功勞都推到皇帝身上了，給自己討了諫言的小功勞，最後給我一個出主意的基本署名權，雖然基本上皆大歡喜這很nice。
真不要臉。
路小婁雖然知道宋朝人不擅長玩套路，但不否認他們會混官場啊，拍拍給文武百官發薪水的老闆的馬屁還是很熟練的。
「無有不妥。」路小婁嘆氣道：「在下只是怕此去一趟京都，可能會惹流言蜚語。」
「的確如你所言。」王刺史端起茶喝了口道：「柳三變臨軒死諫已經是開封府人人口傳的話題了，而路公子你，也被一些別有用心的大臣在聖上面前攻訐著。」
路小婁摸了摸下巴，輕聲道：「如此，倒要想個兩全之法，既要顧忌聖上顏面，又要保全我的安危。有了！」
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王刺史，王刺史好奇道：「需要本官作甚？差使衙役護送路公子進京？」
「是，也不是。」路小婁伸手在茶碗里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了個「囚」字。
王刺史疑惑不解，接問：「何解？」
「刺史大人可知國士為何難得。」
「可遇不可求？」
路小婁點頭道：「國士，得明君猶如魚得水；得聖君如鯨得海；得昏君如象入泥。所以但凡國士都會謹慎擇主，將自己隱入凡塵中，天下太平則國士不出，天下紛爭則國士競涌。」
王刺史被路小婁蹩腳的文言文弄得有點糊塗了，抓住重點問道：「何意天下太平不出。天下紛爭競涌？」
唉，難怪諸葛大大跟他老闆兒子說話的時候都那麼費勁，這智力水平不是一個層面的解釋起來真麻煩。
「刺史大人，非吾危言聳聽。天下太平，則國泰民安，國士出仕之法便只有靠科舉，科舉之法雖能在基層得到施展才華的機會，但官僚制度註定會牽制其抱負施展，所以大多有國士之才都不會選擇走這條路。」
「如你所言，天下紛爭亦如何？」
「天下紛爭，萬法皆可廢。」路小婁頓了頓，接道：「國士之仕倍出，各尋明主共苦掃天下，日後便能同甘乃至封侯拜相。」
王刺史要不是還能接受路小婁這種較為委婉的說法，可能當即就叫人先把他的人頭砍下了。
「路公子此言，甚為準妙。」王刺史摸著下巴鬍鬚道：「觀之歷代亂世，皆是草莽出英雄，能得封侯拜相者才華更不用多言。」
你能捋清我說的意思就好，其他的你隨便怎麼瞎琢磨都行。
「那路公子所言的『囚』又是何意？」
「春秋時，晉候治下國富民強，便發榜求天下祥瑞之物，趙文子便將所養白狐進獻與之。」路小婁也不管會不會被識破，反正就這麼扯肯定不會出問題，春秋那麼多史，誰記得清這麼點小事啊。
「進獻祥瑞？」王刺史眼皮一跳，弄得路小婁差點脫口一句「孺子可教也」。
「咳咳，將在下囚入京都，便能更好的將聖上的旨意體現出來，而在下的存在也會被加重體現，這樣不僅能幫聖上堵住那些人的嘴，要是大人的奏摺能與在下一同出現在聖上面前，那就更為完美了。」
王刺史想了想，開懷大笑起來：「路公子果然不愧是折我一隻臂膀之人，如此心計，本官佩服。」
那當然，玩還是我比較會玩。
「刺史大人，莫要再提及此事爾。」路小婁抱拳道：「不過在下需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不知……」
王刺史點頭，對門外喊道：「小八，送路公子回去。」
「是。」
走著走著，路小婁發現這路好像有點不對，連忙拉住帶路的衙役小八問：「這是去哪？」
「依大人所言帶你回大牢。」
路小婁無語，連忙又解釋了一通，在小八將信將疑之下，被帶回了之前暫住的那間店鋪。
「嗯？還有人在租住？」路小婁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敲響了門扣。
「誰呀？」
呵，這聲音還挺耳熟的，不是那個被我忽悠改了名的誰誰誰嗎。
門被拉開，露出臉來的果然是吳燼，路小婁對著吳燼道：「七日之限已過，你怎麼還沒離開？」
「先生，小人看你還沒回來，東西又沒收拾，所以租期將過之時小人又央求了老爺子勻我七日。」
「有心了。」路小婁感嘆道，這個小賊當初還好沒見死不救，還是懂得知恩圖報的嘛。
看著路小婁收拾起行李來，吳燼好奇道：「先生，官司定下了嗎？」
「定了，無礙。」路小婁把首飾盒塞進包袱里，又拿起簽筒看了看，「不過我還要跟官家去一趟京都，你家有老母，就不必跟著了。」
「不，小人已跟家母說過今後跟著先生學本事了，家母也支持小人的想法。」吳燼對衙役小八行了一禮道：「勞煩官家稍待，小人會儘快收拾好行禮。」
「嗯。」小八應了一下，也就不做聲了。
路小婁倒是無所謂，找了個板凳坐下就開始搖簽，「嘩啦嘩啦」的作響。
「要算一卦嗎，我感覺過幾天肯定會有大事發生，不知道會不會波及到你。」
衙役小八沒理會他，路小婁覺得挺無聊的，就繼續搖了起來。
「乾坤八卦逆陰陽，風水道法算無常。凡塵只結有緣者，修仙不渡無救人。」
等了一會兒，衙門裡的專用刑車先到了門口，然後又過來了兩個衙役把路小婁圍住。
「等等，我知道要走，不過還有個沒到。」路小婁朝門口看了看，已經隱約看到吳燼那小身板跑動的身影了。
「可以走了嗎？」
「走吧。」
刑車鎖鏈被打開，路小婁躺在了裡面乾淨的草席上，把自己和吳燼的包袱都放在了頭下枕著。
「先生，這是要去哪兒啊？」吳燼擦了擦臉上的汗，坐在馬拉的刑車上用手扇著風。
「開封，在下要去面聖。」路小婁淡定道，不過吳燼差點被嚇得跌下車。
「不、不至於吧。」
路小婁在車子裡面伸出手，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敲：「想什麼呢，皇帝老兒這是要請在下去吃皇宮御席。」
吳燼挨了一下，鬱悶道：「哪有人請吃飯是用牢車接送的。」
「所以才說是御席啊。」路小婁搖晃著簽筒道：「你就老老實實跟著，到了開封先找個合適的地方住下等我消息。」
「知道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