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柳三變的消息
相安無事的又過了兩天，重刑犯牢房的日子路小婁基本上算是已經習慣了，除了路小婁外其他犯人一般隔半個月左右時間就會有一次親人探望的機會，就算是在大宋，家裡人給獄卒塞點錢，送點好吃的給坐牢的殺才也是可以的。
路小婁因為在這裡混成了老大，自然而然的就有人「進貢」，當然，「刀疤」不算，這傢伙典型的油鹽不進。
啃著老李的娘子步行了一天送進來的果子，喝著胖子的老爹偷送進來的酒糟，穿著瘦子老媽納了很久才做好的千層底布鞋，路小婁坐在草席上大嘆人生的不公。
突然，本來悶不做聲吃著自己娘子親手做出的農家糕點的老李出聲道：「我終於想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卧槽，你就不能小聲點說話。」路小婁蹬了他一腳道：「說說，今天是什麼日子？」
「鄙人是……」
「打住，撿幹練的說。」要是再讓老李按照自己的習慣說下去，肯定要花上半拉子功夫，到時候路小婁擔心自己的酒糟都涼了。這比喻好像也不對，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是文化人。
老李想了想道：「今日乃是臨軒放榜之日。」
哦，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嘛，原來是皇帝老兒今天要宣布高考成績入圍名單了。如果按照原來的歷史軌跡的話，這青樓哥們是終於在四次落榜后，笑到最後了，這次應該是……
「卧槽！」路小婁掐著手指算了一番后，表情已經扭曲成《吶喊》裡面的樣子了。
「這麼說，柳三變那傢伙不是已經考過四次了嗎？那他不是已經在各大青樓填詞出了名了嗎？我怎麼就這麼蠢啊！」
路小婁後悔不已，早知道當時就拉著柳三變那傢伙一起拜把子了，這下倒好，錯失了一次天大的良機。
「唉！」
想著多少妞主動靠近自己，任由自己挑選著來，偶爾心情不好還能裝逼的用「非禮勿擾」的套路來拒絕的機會被自己用躲閃隕石的力氣給躲開了。路小婁就恨吶，悔啊，怨呀，最後都化作了一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說了出來。
一連三天，路小婁都是這樣愁眉不展，連揍刀疤都提不起精神來。
直到有天，一個三班衙役跑到了牢門外跟看守值班的獄卒念叨了一通后，路小婁的牢房門就被打開了。
「路公子，薛刺史有請。」三班衙役對牢房裡目瞪口呆的路小婁行禮道，這些不僅是那些犯人了，連一旁站著的獄卒都呆住了。
路小婁這時候開始擺起了架子，躺回草席上道：「怎麼，栽贓嫁禍不成又想要騙我出去殺人滅口？」
「那你到底出不出去？」說著，三班衙役開始擼起袖管了。
「去，為什麼不去。」深知識時務者為俊傑道理的路小婁很自然撣了撣身上的灰，悲涼的對身後幾人道：「要是我還能回來，肯定不會再欺負你們了。」
「快走。」三班衙役推了路小婁一把，然後示意讓獄卒解開鐐銬。
「跟我來吧。」
路小婁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狐疑的看了這個衙役一眼，便緩步跟在其身後。從牢里出來，衙役一路帶著路小婁穿街走巷的來到了一處豪宅的後門，並伸手敲了敲門環。
「誰啊？」
「陳伯，是我，小八。」
後門「吱呀」一聲開啟，出來一個面容枯槁的老頭，看著衙役道：「是老爺又安排差事了吧，進來。」
就這樣，一身霉味的路小婁在幾個家丁丫鬟鄙夷眼神中走進了大廳，一個穿著便服的中年人坐在一堆飯菜的桌旁。
中年男子輕輕對著衙役擺擺手，衙役立馬抱拳退下。路小婁知道，面前這位就是正主了，行禮道：「刺史大人好。」
「哈哈哈。」王刺史對著一旁的座椅伸手客氣道：「來，別見外，坐。」
路小婁便坐了下來，雖然內心很鎮定而且還很鄙夷，但舉止還是裝作很矜持。
「別光坐著，吃菜啊。」
「大人，你沒在菜里下毒吧。」
路小婁一針見血的問話，讓王刺史右手一頓，然後路小婁夾了一口菜淡定的塞到嘴裡道：「不過在下知道刺史大人是不屑於使這種小把戲，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呵呵，路公子此言真是傷了本官的心意了，這麼多菜本就是請淮南大廚特地為你做的，怎麼可能、下毒呢？」
路小婁都不想吐槽什麼了，就這麼個演技，扔到導演面前妥妥的會被刷下來。
「刺史大人這次找在下這個重刑犯來，不只是為了請吃飯吧。」
「當然。」王刺史挽著袖子斟了杯酒道：「聽說路公子跟柳三變有一面相識，並相談甚歡，是也不是？」
「呃——」
路小婁把剛從菜盤中拿出的豬肘子又放了回去，王刺史看著他把油膩的臟手在桌布上蹭得乾淨，微微皺了下眉頭。
「的確有這事，當初在下於蘇州渡口曾與進考的柳三變結識，倒不至於相談甚歡，只是互有了解的地步罷了。」
「那本官在這兒倒是要先祝路公子高枝攬月了。」王刺史站起身子對著路小婁恭敬的行了一禮，嚇得路小婁還以為這是「摔杯為號」的信息，手上捏著筷子的手就是一緊。
等反應過來后，路小婁驚訝道：「刺史大人，你這是為何？」
「路公子可能有所不知，聖上當著文武百官與諸多士子在臨軒放榜的那天，那『奉旨填詞柳三變』本來都已經入了進士榜位，但卻在宣榜之時出聲，宣稱要為聖上死諫一位曠世國士。」說完，王刺史淡淡的用手指指了一下路小婁。
「我？」路小婁愣了一下，然後傻笑道：「你們搞錯了吧，這世上還是有很多與我同名同姓之人的。」
「暫住揚州、與柳三變相識。」王刺史笑道：「只此兩點，路公子便已是天下唯一啊。」
路小婁聞言，想了下后，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敢問刺史大人會放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