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二貨學士

就在趙皇帝想追問的時候，門外跑進了一名侍衛，呼哧呼哧的對對大太監說了一通后，又跑了出去。

「官家，包左諫已經進了外殿，正在內殿宮門求見。」

趙禎一愣，臉色變冷道：「何人放其入宮？」

「差人報，是包左諫私自藏入裝滿各地奏章的馬車內，混入殿中的。」

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趙禎擺手道：「轟出宮去，免罪。」

「慢。」

暗中觀察良久的路小婁出站了出來：「啟稟官家，依臣看來包左諫剛正不阿、性情直率，此次入宮一定抱有死諫之志，如果不見其一面，恐會給大臣詆毀聖顏的話柄，令天下士人心寒。」

想想變法頭子范仲淹、文官老大王署都沒露面，單單跳出個不怕死的包希仁，趙皇帝覺得小婁的話很有道理。MMP，挖這麼大的坑是想坑死誰啊。

看到趙老闆為難的表情，路小婁明白自己的表現機會來了，「若官家信得過臣，讓臣去見便可。」

「那就交給你去辦吧。」

早就對變法派心生煩厭的趙皇帝看路小婁肯主動接這個麻煩，哪還會有什麼猶豫，擺擺手就讓大太監帶路小婁出去了。

路小婁欠了欠身，跟著大太監出了門，某牆角處，那個太監打扮的二貨已經換了副模樣，青袍皂白冠的文士打扮差點把路小婁都給騙了過去。

「郭學士，此地乃皇宮禁地，外臣不得隨意入內……」

還沒等大太監把話說完，那二貨文士便抱拳打斷道：「本官只是因皇……咳嗯，暖貴妃之請才入宮，還請莫要因此驚擾聖聽才是。」

路小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二貨文士，嗯，也姓郭，這下傻子都能猜出這貨剛才堵我的目的了。而且這大太監這囂張的態度來看，八成是覺得郭氏沒啥值得皇帝膩歪的了，所以也就表現的比較「耿直」。

「郭學士。」

路小婁笑盈盈的打起了招呼，二貨文士聞言渾身一抖，強笑道：「不知大米先生喚下官有何要事吩咐？」

「本官正要去見包左諫，若郭學士有空的話……」

「下官正好想起有要事要做！」二貨學士頓時炸毛，擺手道：「還請……」

你以為我會讓你溜掉，想的美。

路小婁右臂勒住二貨學士的脖子，笑道：「何事不能等日後再做，快快快，包左諫肯定等急了。」

「呃……啊……」

骨子弱的二貨學士哪有力氣掙脫鍛煉過的路小婁，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被挾持著拖走。

而此時，名為「包拯」的大BOSS依據在「道義最高點」守在外殿門口，一些素來敬仰他的皇宮侍衛都是爭先恐後端茶遞水，生怕怠慢了這位牛人。

「我等已稟報過官家，還請包左諫勿要怪罪。」

喝著茶的包拯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都這樣被懇求了，再怎麼也不能冷場才是。

「茶雖能續，但本官看這時日卻一去難回了，若這盞茶水飲盡再見不到聖上，爾等可要仔細掂量掂量了。」

路小婁正巧趕到，一聽這話心裡就替趙皇帝嘆起了不值。自三皇五帝，秦始皇嬴政滅六國一統，再到五國十代等等各朝各代，瞧瞧有哪個干大事的皇帝跟這位一樣慘。就拿前朝唐二世來說，那也是整天被魏大噴子懟著過日子的男人，不過還是會在背地裡說些「誓殺這個莊戶佬不可」的狠話。

可這位不行了，作為手下第一得力「走狗」推薦的人才，趙皇帝無論如何也得給些面子，再加包拯的確是個非常能幹的清官，事事為大宋前途著想，就算多次在朝堂被其懟得下不來台，趙皇帝還是得心中壓著火，眯著眼說句「包左諫言之有理，甚合我心」的話。

沒辦法，包拯跟前朝站錯邊的魏噴子可不一樣，人家那是戴罪之身，不想死只能靠直諫、不站邊為根本，讓以「惜才」冠名的唐皇帝不敢做「殺諫士」砸招牌的事。包拯不僅是清白以「孝」出名的能臣，而且早就看清了朝堂局勢，先一步確定自己的定位——勞資只認法理，不認人，不想出事的就別搞事；敢跟我拉關係的先把黑歷史洗乾淨，別到時候自爆了怪我落井下石。

別說在背後罵人，就是皇帝老闆隨便做了點膈應的任性事，包拯都敢坐在皇宮台階上堵門怒罵，皇帝還得派人好吃好喝照應的那種。憋屈啊。

老太監與路小婁相視一笑後行禮離開，二貨學士躲在路小婁身後跟著慢慢往包拯那邊靠。

「見過大米先生。」

路小婁也是陰差陽錯住過皇宮的，出入宮門當然也認識了不少看守的侍衛，有眼尖的瞧見路小婁便殷勤的打了聲招呼。

「砰。」

包拯手一抖，手中茶碗掉在了地上卻毫不在意，雙目如電般直射路小婁。

「希仁兄，多日不見近來如何？」

腆著臉湊前打招呼的路小婁內心毫無波動，跟畏縮著行禮的二貨學士完全相反。

一個是立志終生與大宋邪惡勢力作鬥爭的諫官，一個是文官圈子內公認的「毒瘤」國士，在郭學士的心中，這兩個都很難惹，也惹不起。

「先生不在汴京這段時日，本官自是能吃能睡，毫無不妥。」包拯鐵青著面色，冷著聲腔道：「敢問若有膽大妄為、光天化日殺大宋京官之罪徒，該當作何處置？」

「自然是交由大理寺的諸位大臣斷罪。」

二貨學士聞言看了路小婁一眼，嗯，是本人親口回話，難道包黑臉是個假「青天」？不然當街殺人的路小婁哪兒來的底氣，有待考究……

「那大米先生可敢與本官一同前去大理寺定罪？」

「不敢！」

區區兩個字，被路小婁表達出了字正腔圓、正氣凜然和有我無他的勇氣，二貨學士用袖子捂臉真的很想溜，前皇后老姐交代的事已經是沒辦法回去復命了，要是被包拯盯上，一時有心翻自己家的帳，那可就更捅簍子。

「那便沒什麼好商議的了。」包拯一時氣急，捋起袖子對一旁的侍衛道：「開門，我要面聖！」

「何須面聖，吾本人便在此。」

路小婁扯著包拯的袖子道：「走，吾才剛回汴京，希仁兄按理也應與吾先醉上一番再說。」

「哼！」

包拯用力甩袖把路小婁撇開，路小婁摸了摸鼻尖，話說，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不通情達理的人。

「這樣吧，等把飯用完，吾便隨希仁兄去一趟大理寺。」

本來還喊著「跪求面聖」的包拯聞言，立馬起身拍灰道：「此話當真？」

「呵呵，當真當真，當然當真。」路小婁誇口道：「便是要現場立馬簽字畫押我也是可以的。」

「唰——」

看到包拯一副認真臉遞來筆紙，路小婁道真的很想罵娘，不過還是忍住了接到手，開始書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