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噩耗

「外婆，你怎麼了？」

外婆咬著牙說：「什麼人的冤魂附在我身上？總是讓我頭這麼疼，我忍忍就過去了，你睡吧。」

我哪睡得著？爬起來，給外婆按摩著腦袋，這似乎能讓她舒服，好久她才緩緩睡過去了。

外婆怎麼會頭疼?我心中有一種不祥之感。

第二天，叔叔的車已經停在賓館門口了。我扶著外婆鑽進了他的車。到了醫院外婆就被安排住進了最好的特護房間。幾天後，叔叔請了省城最有名望的各科醫生來為外婆做特別會診.醫生檢查得很細緻，檢查的項目也特別多，他們告訴我們三天後能知道結果。

那天，我跟著叔叔侯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醫生說結果今天就出來。

這幾天外婆的頭疼越來越厲害了，我一直在為她按摩，昨晚沒睡好，我有些疲累，靠著椅背情不自禁打起了盹。

「家屬請進！」護士喊道。

我才睜開惺忪的眼睛，卻發現自己的頭不知什麼時候靠在了叔叔的肩膀上，實在太累了。而他卻是沒有影響我，紋絲不動地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我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

他卻笑笑，「進去吧。」他笑得時候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俊朗的五官顯得格外親切，這樣的笑一掃往日院長的居高臨下，我不覺有些看呆了。當他驚奇著我為何不動，我的臉頰頓時火辣辣地燙起來，假裝咳嗽著掩飾自己的唐突。

主持這次會診的醫生看著我們，神情非常嚴肅。

「醫生，我外婆沒什麼吧？」我先發制人地問，不想那張嘴一張一合說出令我恐懼的話。

「你外婆是不是經常會頭痛？」他拿著手裡的一疊醫檢報告問。

我點點頭。心就猛烈地跳了起來。

「那為什麼拖到現在才來？」他冷冷地問道.「你外婆這裡。。。。。。」他比劃著那張黑白片子說，「長了個腫瘤，我們一致確定是惡性的，並且已經擴散，因此導致雙目失明，也就是說，腦癌晚期。」

「啊――」我尖叫著起身，雙手捂住耳朵，不要聽，我不要聽。我起身要逃，可是我能逃到哪裡？最後我哭了起來，當叔叔的手臂伸過來，我毫不猶豫就再次投進了他的懷抱。

有些事實，我無法逃避。醫生宣判了外婆的死刑，她只有一個月的生命了，甚至更短。

「不，醫生，你們能救她的，你們能，手術，給她手術。」我哭著在叔叔的懷裡說。

「不行，這腫瘤的位置正好壓迫著腦神經，我相信目前還沒有醫生願意來接這個手術的，因為冒然手術，你外婆99%會死在手術床上。」

看著醫生那充滿自信的神情，我很想衝上去掐死他。可我知道這是無濟於事的，只是我無理取鬧，一種無望之後的發泄。

叔叔握住我的手：「木棉，請你堅強，接受事實吧，在這一個月，讓你外婆快樂地走，好嗎？」

我只是哭，我束手無策，我好恐懼，我不能失去我外婆啊。

他就緊緊抱住我，讓我盡情地哭著。

終於我聽見外婆來到過道里喊著：「木棉，你們在哪？」

我立時止住了哭聲，叔叔為我抹去淚水，朝我點點頭，拉著我的手走出去。

看著外婆那滿頭的銀絲，飽經風霜的臉，我悲從中來。這個老人一輩子還沒享過福啊！

「外婆！我在這裡。」我告訴自己不哭，可是我的聲音卻是哽咽著。「外婆，你沒什麼，只是小病，吃點葯就會好的。」我是個蹩腳的騙子，我扭曲著嘴臉，這樣說。叔叔示意我不要再說了，可我卻止不住話頭：「真的是小病，木棉不會騙你的。醫生說不要緊的。。。。。。

外婆就這麼聽著聽著，突然我全身顫抖地抱住外婆，什麼也說不下去了，我要這樣抱著她，我害怕，真的害怕她會突然消失。

她卻笑了：「我本來就沒病，你就是堅持要我來看，浪費了夏先生的錢。」

我難過地點頭，外婆相信我了對嗎？

「那麼現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嗎？」她問。

我又點頭說「嗯。」現在外婆即使是說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會爭取的。

「夏先生，你不介意上我家，讓我老婆子給你做頓家常菜吃？」外婆說。

「當然不介意。」叔叔總是那麼有涵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