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這病，要死人吧

端妃一向獨來獨往，縱然之前和陳莞聯手破案，卻也甚少單獨將陳莞喊道未央宮裡去，若不是這封端妃親筆書寫的小簽，陳莞還以為，這是那個不安好心的人騙自己前往。

可陳莞剛到了未央宮的時候，未央宮的門便開了，是端妃親自過來開的門，未央宮今日是難得的多點了幾盞等候，像是專門替陳莞準備的。

陳莞只帶了香芷過來，以防萬一。

「進來。」端妃看起來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清瘦了不少，原本端妃雖然隱居在這未央宮，但是皇上多少還是記掛著她，之前端妃和陳莞居然站在了一條戰線上，和皇上作對，想來如今的處境，必定是不如以前了。

陳莞入了院子，裡頭清冷得可怕，這是端妃第一次將陳莞帶到了內殿，裡頭陳設簡單，但也看得出，之前這未央宮有多輝煌，東西雖然是半舊的，可是一件不落，十分精緻，陳莞被端妃領到了內殿的一處案幾前，案几上有好幾張端妃的筆記和推理，端妃這幾年在宮裡頭，似乎沒有干別的，光是查陸清水的死亡去了。

「我查過了。」端妃隨意翻看著案几上的筆記，「你可記得，之前宮中每年都會出現宮女神秘失蹤的案件嗎？直到清水那年出事才終止。」

「沒錯。」陳莞點點頭，「很奇怪對不對，我也覺得這樣的規律一定隱藏著什麼真相。」陳莞對於這件事在青蓮庵已經聽說過了。

「可是近些日子，這種案件雖然沒有出現，卻出現了好幾次渾身是血的人，第一次，就是在你們安平侯府門前，那是陸秀水和梁起鶴，第二次，是在東宮門前，那是步風，這是你告訴我的，對吧。」

陳莞繼續點頭：「難道，這兩件事有關聯？」

「不僅有關聯，而且關聯大了去了。」端妃點頭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叫暴血症的病，得病的人，需要每年定時換血，不然，就會因為血管爆裂而死，可是這換血十分講究，要用最鮮嫩，偏陰的血才可以，所以，女人的血是最佳選擇。」

「端妃娘娘的意思是，之前定時會有宮女失蹤，是因為宮裡頭有人得了暴血症，需要定時換血？」陳莞深吸了一口氣道，若是這樣的話，那也太殘忍了，以犧牲別人的方式來延續自己的生命。

「沒錯，可是為什麼直到清水，也就是你的娘親出事後，這件事就停了，我猜想，是因為他找到了一種終結的方式，那就是清水的血液，我記得，年輕的時候就有大夫說，清水的體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至陰的體質，若是這樣，很有可能他換了清水的血后，就一直沒有發作。」

一想到自己的娘親很有可能被一個變態抽幹了血液，陳莞的心裡便是堵的慌。

「只是最近。」端妃屏息道，「他又複發了，看來，就算是至陰的血液，也不能讓這種病永久的痊癒，只是壓制的時間更長而已，所以，他又開始找新的血液，可是不知道為何，他這次有些飢不擇食了，就連男人的血液也開始利用了，從梁起鶴到步風，我覺得，按照這個規律下去，一定還會有其他的人受害。」

若真是這樣，事情就變得嚴重了。

「這暴血症，其他地方可有記載？」陳莞不解，「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病？是什麼原因引起的？」

端妃忽而慢慢轉過頭，看著陳莞平靜地道：「桃花山莊，最早出現這種病的記載的，就是在桃花山莊出現的，據說，桃花山莊的莊主都會遺傳這種病，是因為桃花山莊一種極為邪門的內功心法，雖然這種心法對於修鍊武功，提高修為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可是副作用，就是會有極大的幾率得上暴血症，據說，這種武功是至陽的，剛烈得會讓修鍊的人受不了，也難怪，需要用至陰的血液來壓制它。」

若是這樣，陳莞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容雲景，若是桃花山莊的莊主都會有這樣的病，那莫名出現在宮裡頭的容雲景……

「你在想什麼？」端妃與容雲景不甚熟悉，最多也就是聽過容雲景的名字罷了，卻還不知道容雲景出現在宮裡頭的事。

「沒什麼。」陳莞含糊其辭地道，「我只是在想，之前端妃娘娘說，這件事和太子有關，不知道，是有何關聯？」

端妃意味深長地看著陳莞，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悲愴和無奈，只是低聲道：「莞娘，我這裡有一本關於暴血症癥狀的醫書，若是你不嫌麻煩，你看完之後，再替太子把把脈，就知道了。」

陳莞閉目，果然，難道和自猜測的無疑，秦袂也會得上這種病。

「可是他……」陳莞語塞，可是秦袂與桃花山莊素無關聯，縱然他是燕三的時候輕功卓越，武功超群，可……

「你回去試試就知道了。」端妃似乎不願意多說，只是將手中的書卷塞到了陳莞手上，看著外頭月影婆娑的院子，語氣有些超然脫俗，「我想，我的時日也不多了，這麼些年，我一直遊走在黑暗的邊緣，當初，蕭妹妹，陸姐姐，我們三人是那麼的要好，我現在還時常會想到，當初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年少無知，嬉戲打鬧的日子。」

「可是後來，蕭妹妹痴戀皇上，為了進宮不擇手段，最後慘死，落下了一個巫蠱叛亂的罪名，陸姐姐痴戀安平侯爺，為了嫁給你的父親，和家族反目，結果，也是慘死宮中，最後，還被你父親和繼室定下了通姦罪名，我本以為，我隱居江南，是最自在的，最後還是因為她們二人入宮，我以為徹查出真相對我來說就是解脫了，可現在，我只恨自己為何是活得最久的，我有些怕死，若是我死了，蕭妹妹知道我之後也進宮了，還成了妃子，會不會記恨我。」

「端妃娘娘。」陳莞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勸解，世人都說，宮裡頭毫無真意真情，可端妃、蕭貴妃和母親三人，可謂是互相扶持，不離不棄，「人死不能復生，如今蕭貴妃和母親沉冤得雪，端妃娘娘應當是向前看才是。」

端妃面色凄然，沒錯，如今她們二人沉冤得雪，可端妃卻是覺得，一直支撐自己在這深宮裡頭活下去的動力都沒有了，她只是雙手撐著桌子，臉朝下人，讓人也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莞娘，你走吧，太晚回去了，會讓人生疑的，如今我只能將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以後，可能就不能再幫你什麼了。」

端妃的狀態有些蒼白無力，陳莞不好多做安慰或者勸解，只是告辭退下。

未央宮外頭的夜風有些陰森森的，風裡帶著濃重的濕氣，吹得陳莞有些壓抑，有些難受，香芷在一旁看著陳莞臉色不對，還以為是陳莞不舒服，詢問要不要找太醫。

陳莞笑笑，自己不就是這個朝代醫術最出色的太醫了嗎？陳莞手中卷著端妃留給她的醫術，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卷著端妃遺物的感覺。

才走過拐角，還沒到東宮，陳莞就看到有一個人氣勢洶洶地站在宮道的正中央等著她，目光似有殺氣，雙手叉腰，一副要開罵的架勢，這個人，陳莞再熟悉不過了。

「諸葛姑娘大半夜的不在宴席上陪著德妃和太后，跑到這等清冷的地方來，不會，是來專門等微臣的吧。」陳莞面帶笑意。

可偏偏是陳莞這副看似禮貌的樣子，讓諸葛紫韻愈發氣憤了，她冷笑了一聲，指著陳莞的鼻子罵道：「陳莞，你別以為太子哥哥在殿前提了你那麼幾句，你的尾巴就可以上天了，你母親終究是商戶之女，就算你現在是三品的太傅又如何，終究是上不得檯面的，還有，你知道為何皇上要將你封為太傅嗎？就是不想你和太子哥哥在一起，難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陳莞淡淡一笑，「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這番話，你對我說也沒有用，你應該對你的太子哥哥去說，是不是，諸葛姑娘？哦不，現在，應該是叫你郡主了，畢竟諸葛姑娘現在也是五品的郡主了。」

陳莞強調這個，不過是告訴諸葛紫韻，自己的品級在她之上，沒讓她行禮，已經是客氣的了。

「我知道你去未央宮是做什麼。」諸葛紫韻狡黠地一笑，唇角盡然是一種得意，「端妃之前和蕭貴妃交好，蕭貴妃又懂得巫蠱之術，你去未央宮，該不會是向端妃學習巫蠱的吧。」

陳莞冷嗤了諸葛紫韻一聲：「皇上最不喜歡有人替巫蠱二字，諸葛姑娘膽子很大的，況且蕭貴妃的案件之前早就已經查清楚了，諸葛姑娘為何咄咄相逼。」

「我咄咄相逼？」諸葛紫韻突然氣勢一起，瞪著眼睛對著陳莞吼道：「你知不知道太子哥哥在宴席上暈倒了，現在所有的太醫和皇上皇后都在東宮，就你一個人在未央宮這邊，我早就覺得你有古怪，你說，是不是你對太子哥哥下的手？」

「你回去，替太子殿下診診脈就知道了。」陳莞突然想到端妃對自己的提示，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