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十章 朝廷命卿

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十章 朝廷命卿

自打韋駒開始調查王喬一案之後,庄興就接連好多天告病在家,別說沒進縣寺的門了,就連自家大門也很少出去。韋駒很是有手腕,初來酸棗就開始著手布置,悄無聲息的,好多縣吏、縣卒就都是韋駒的人了,前幾天一發難,庄興才發現自己早就被架空了。

正好趕上是要調查王喬一案,他心中有鬼,惴惴不安,又幾乎沒有任何實權去運作干預,便只好告病在家躲了起來。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斃,所以早早就送出了一封求援信,這封信他不敢寫給張讓,卻是寫給潁川的張綸的。

這日都快天黑了,庄興借著酒勁拉著兩個美婢白晝行事一番,剛剛摟著美人睡著,就有兩個門客跌跌撞撞地衝進了他的卧室,慌忙地把他叫醒,喊道:「家主!家主!不好了,縣君親自帶著檄令來捉拿家主了!」

那兩個美婢也是剛剛睡著,突然被門客驚醒,急忙扯過被子蜷在裡面,慌亂中還有一大半身體露在外面。不過此時那兩個門客可沒心情欣賞這乍泄的春光了,庄興就更顧不上了,他猛然驚醒,一骨碌鑽出被窩,驚恐地問道:「何以捕我?」

「縣君說是有人招供,說是家主勾結匪徒王喬謀盜軍馬。」

「有人招供?」庄興心中納悶,此事只有他和幾個親近門客知道,之前王喬雖然來過他家,但也是隱瞞了真實身份。還有和王喬合謀盜取軍馬的事,就連面前的這兩個門客可以說也是毫不知情,這時他突然想到,急忙又問:「今日家中可有人未歸?」

其中一個門客撓了撓腦袋,想了想,說道:「昨夜便沒見到王六,至今未歸!」

「糟也!」庄興翻身下床,一腳踢在了那個門客胸前,罵道:「蠢貨,此事何不早說?」那個王六頗得庄興信任,可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庄興光著屁股,只披著一件內衣,他在床下焦急地來回踱步,那玩意兒也在雙腿之間來回晃悠著。突然,庄興說道:「韋駒必是買通王六,甚至屈打成招,命他誣我!我早已料到他會如此,此前就取信潁川張君,張君已經派小張君到了酸棗,就在城南別業。快去找小張君,向小張君求救!」

庄興口中的小張君,就是張綸的長子張徹。張綸在得知韋駒開始調查王喬之後,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也為了鍛煉一下這個兒子,張綸特意派張徹帶了百十名劍客、死士,前來酸棗暗中協助庄興和王喬,並特意在城南郊外買了一處宅子,作為別業。

依照庄興所想,只要躲到張徹處,韋駒就無可奈何,他不信韋駒有膽子和張家直接起衝突。確實如庄興所料,一旦庄興逃入張徹處,韋駒還真是毫無辦法,倒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自己手底下只有二百縣卒,對上張徹的百十名劍客、死士,韋駒還真是沒有把握。但二百縣卒,卻足夠把庄宅圍得水泄不通,一隻鳥也別想飛出去。

庄興讓手下門客去找張徹,可是剛才被踢了一腳的那個門客卻道:「縣……韋駒把大門堵死了!」這個門客還要稱呼韋駒縣君,可是一想到如今兩家徹底撕破臉了,再叫尊稱,難保庄興不會再一次遷怒自己。

「那就翻牆出去啊!」

兩個門客應諾,一個伺候庄興穿衣服,並陪同庄興奔出卧室,組織人手抵抗拖延時間。另一個跑向後院打算越牆而出,可是庄宅四面都被韋駒安排了人手,如何能逃得出去。

守在庄宅後院的縣卒來報:「庄宅內有人登上牆頭探頭探腦,但畏懼我等,並未翻牆出來。」

姜泫就跟著韋駒站在庄宅大門前,聽有人回報,姜泫心中一動,對韋駒道:「韋君,庄興想派人出來,似有求救之意,不知縣中可否還有張家的人?」

韋駒暗贊一聲心思靈敏,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張綸長子張徹就在南郊,並帶著不少家奴。」

姜泫擔心地說道:「庄興乃張家走狗,如被張徹知曉此事,必來阻撓,到那時,事難辦矣!」

「然也,」到了這一步,韋駒也不再猶豫,厲聲叫到:「庄興勾結悍匪王喬,謀劫軍馬,還不開門隨我歸案!」

大門仍然沒有開,卻聽到裡面庄興說話:「我乃朝廷命卿,宅外何人,何故捕我?」

韋駒冷笑道:「庄縣尉,何故裝作不認識呢?府上王六向我告發你勾結王喬。你我同僚,其實本縣也是不信的,但還望你能隨我回縣寺,同將此事調查清楚,也好還你個清白。」他口中的王六,就是之前姜泫在議事堂見到的那個被審訊的犯人。

「韋駒!你敢誣我!我堂堂一縣縣尉,如何會勾結什麼王喬?你下如此亂命,擅自捉拿朝廷命卿,就不怕朝廷怪罪?就不怕張常侍怪罪嗎?」

庄興是張讓的人,這件事在酸棗也不是什麼秘密,底下的縣卒還是多有忌憚的。但身為縣令的韋駒親自來拿人,人就站在那,雖然一個個面現驚恐之色,但也不敢此時就逃走。

「一介閹宦,也配入我耳?來人啊,攻進去!拒捕者殺!」

庄興在張讓門下的時候也並不出眾,要不是這次軍馬會經過酸棗,張綸也不會找到庄興。也因為能力不出眾,所以才只得了個小小的縣尉之職,一介縣尉,又能養多少門客。韋駒讓縣卒們撞開大門,沖了進去,庄興手下有十幾個人倉促應戰,完全不是縣卒的對手。

大勢在前,庄興手下的門客、奴僕也顧不上家主的命令了,除了兩個還算忠心的門客攙著庄興躲進了後院,其他人象徵性地抵抗了幾下便紛紛繳械投降。可如此這般卻不稱韋駒的意了,所謂「身懷利器,殺心自起」,韋駒既然已經選擇下狠手,也就不再有所顧忌了。他指了指那些個解了兵刃被控制住的門客、奴僕,凜然道:「知法犯法,罪上加罪,持械拒捕,形同造反!給我殺了!」

這些個縣卒剛一交手的時候心裡還多少有些顧慮,可見了血,殺氣也就顯出來了,一個個毫不猶豫、手起刀落,凡是拿過兵器的、試圖逃跑過的,全都砍了,只剩下七八個一開始就束手就擒的。十幾顆人頭滾了滿院,一股血腥味直刺鼻腔。

庄興忝為一縣之尉,典兵禁、備盜賊,膽色還不如韋駒一個讀書人,見了真刀真槍,又見了血,早就嚇得腿軟了,勉強被兩個門客攙扶到後院,可是後門已經被韋駒派人堵住了,還能繼續往哪逃?

后宅中,庄興的妻兒也聽到了前面的動靜,急急忙忙出來,正好趕上庄興和兩個門客撞進后宅,韋駒和帶著姜泫、史阿、荊韋跟著一大票縣卒也緊隨了進來。

庄興的妻子扶住庄興,問道:「夫君,怎會這樣?」

「韋……韋駒要殺我!」

庄興的妻子原本就是張讓家中的一個美婢,因為年齡大了,都二十多了,這在張讓家裡也算是到了年老色衰的年紀了,便被張讓許配給了庄興。庄興的妻子看著一群凶神惡煞闖進屋內,倒也被逼出幾分膽色,她將庄興護在身後,一手抱住兒子,一手指著韋駒,吒問道:「縣君何故擅闖私宅?」

韋駒也不正眼去瞧庄興的妻子,只冷哼一聲,道:「哼!庄興勾結張讓、王喬,謀劫軍馬,本縣正欲將其帶回寺中詢問。」

「軍馬?謀劫軍馬何等大罪,縣君可有證據?就算證據確鑿,我家夫君畢竟也是朝廷命卿,四百石的縣尉,怎能如此興師動眾,可有郡中檄令?若無檄令,縣君又將朝廷的顏面至於何處?再者大宗軍馬過往,必有朝廷示令,妾在家中,未嘗聞有此事!」

庄興的妻子據理力爭,倒是讓跟在韋駒身後的姜泫眼前一亮,沒想到庄興一個張家走狗、腌臢鼠輩,卻有妻如此。可是韋駒卻沒理會那麼多,他也懶得去反駁一個婦道人家,只是下令道:「把人帶走。」

見縣卒們就要撲了上來,庄興也是狗急跳牆、兔子急了咬人,一把搶過門客手中的佩劍,掙脫了妻子和門客的攙扶,一劍向韋駒刺來。

庄興突然暴起發難,韋駒到底是一個讀書人,雖說方才一口氣殺了十幾個人也沒眨眼,但自身還真沒經歷過這種生死關頭,竟然來不及反應,被嚇得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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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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