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吃虧

第二十六章吃虧

只是在夏侯齊心上,第一個看重的學生是三娘蔣苓,倒不是為著她是嫡出,而是因為三娘聰慧,如今年紀還小,若是善加引導,他日長成定然出色。

再下一個就是二娘蔣茜了,二娘為人雖有些爭勝好強,卻是個有甚說甚的脾氣,也不難相處。

獨有四娘蔣茉,倒是和姐姐們不同,但凡看她,總是一副兒委屈模樣,不大叫夏侯齊喜歡,所以聽著蔣茜解釋,也就點頭:「小孩子家家頑皮些也是有的。」

蔣茜因著明日要往鎮國公府去,她自知身份上略不如人,說不得要露些才藝,好不叫人輕看了,因此又請夏侯齊指點回琴藝,將《碣石幽蘭調》復又練習幾回。

《碣石幽蘭調》傳自南朝梁代隱士丘明,南北朝時流行碣石舞,碣石調便取自當時碣石舞曲調,其曲調清麗委婉。不同與其他琴譜的工尺調,而是以文字記寫音階及操縵手法,是難得是文字譜。以蔣茜年紀能奏此曲,可說十分難得。

蔣苓因著不能彈,那隻好會賞鑒了,這也是無奈之舉,為著這個,蔣苓還背了不少琴譜來歷,是以這回聽著蔣茜作《碣石幽蘭調》,便把平日看的書比出來,點了腦袋笑說:「白樂天贊《幽蘭調》為『琴中古曲是幽蘭,為我殷勤更弄看。欲得身心俱靜好,自彈不及聽人彈。』誠不欺我。」

夏侯齊看蔣苓笑得頑皮,故意引她:「三娘能分辨曲調,何不自家習學?」唬得蔣苓連連擺手:「先生不要玩笑,不然我陪您打棋譜呀。」這話說得不獨夏侯齊,連著蔣茜蔣存義都笑。

到得午後下學,蔣茜蔣苓姐妹兩個並肩往岑氏處去。

到得正房門前,早有丫鬟打起門帘,姐妹兩個並肩而入,看著岑氏端坐上座,下手坐了蔣芳蔣茉。

蔣茉是叫岑氏喚了來的,她進房之後,蔣芳連著個眼角也不分給她,岑氏倒還與她說了幾句,又叫她自坐,自家只是在看手上禮單,在蔣茉看來多少有些冷淡,因自家心虛,以為岑氏還是為著昨兒的事不喜歡她,淚水在眼中轉了轉,還是聽著上手的蔣芳哼一聲,嚇得垂頭將裙帶在指上繞,一聲也不敢出。

正是不安的時候,偏蔣茜蔣苓兩個並肩而入,因著蔣茉最小,起身等兩個姐姐給岑氏問過安,又見過蔣芳之後,怯生生過來問安,只她口中少了兩顆牙,連著說話也不敢大聲。

蔣茜眼睛轉一轉:「四妹妹說甚?我一個字也沒聽不著呢。」

蔣茉的臉通紅,不得不把聲提高了些:「四娘問二姐姐安好,三姐姐安好。」

這下不等蔣茜開口,蔣苓已搶先開口:「你先坐,有甚話,待阿娘講完了,你慢慢講也不遲。」

蔣茉臉上通紅,只得垂頭退到一旁坐了,抿了嘴,覺著口中空蕩蕩的,格外委屈,暗道:「便是我昨兒不該推你,可你也沒傷著甚,我倒折了牙,也該抵過了,還這樣冷淡,可見平日同我好都是假的。」想在這裡,眼裡又慢慢地凝了淚,想要落下的時候,忽然聽著岑氏喚她,嚇得一抖,連忙立起身來:「阿娘,兒在。」

岑氏臉上有些笑容:「明兒原是一家子都要往鎮國公府去,你可去不去呢?」

蔣茉聽說,眼光閃一閃,待說要去,口中少牙,難說不被人笑。可要說不去,也難保蔣茜蔣苓她們不說,到底她在,還有顧忌些,是以輕聲道:「兒願隨阿娘去。」

岑氏聽著蔣茉要去,也不阻止,點一點頭:「知道了。」又吩咐了些話,無非是自蔣茜以下都做一色打扮,姐妹們不要淘氣云云,也就叫她們散了。

出得多福堂,蔣茜在蔣茉臉上掃了眼,再她笑說:「四妹妹,明兒好生跟著阿娘,可別亂走。」

蔣茉倒是沒想著蔣茜會說這句,臉上多少有些訝異,轉而又說:「二姐姐不喜歡我跟著你嗎?」說著臉上又帶了些委屈來,未語含屈的神情,倒是似足了她的阿姨。

蔣茜拿帕子掩了唇,笑一笑:「怎麼能呢,你要想跟著我也是一樣的。」說了揚長而去,蔣茉十分委屈,又拿眼去看蔣苓。

蔣苓倒還能笑,一面說:「二姐姐向來如此,你還不知道么?很不用往心裡去。」一面往抱竹軒走。

雖蔣苓的話不加貶煲,可蔣茉聽著,心裡一喜,急急忙忙地跟上,又要去拉蔣苓的手:「三姐姐不怪我了么?我昨兒實在不是故意的。」

蔣苓歪著頭,身子側一側,有意無意地將蔣茉的手避開,笑吟吟地說:「我要還怪,你可怎麼賠罪呢?」

蔣茉聽說,先是遲疑,而後哭道:「三姐姐,我牙疼。」

跟在蔣苓身後的阿桂臉上幾乎露出怒色來,叫蔣苓暼了眼,只得忍住。

蔣苓又說:「牙還疼么?鎮國公家做的好糖櫻桃,這回你吃不成了。」

蔣茉原想著說了牙疼,頂好得蔣苓幾句安慰,好混過昨日的事去,不想蔣苓說了這話,下頭的話就不好接,只得低了頭跟上。

說話間到了抱竹軒前,蔣苓將要進門,忽然回頭問蔣茉:「四妹妹不進來么?」

蔣茉一愣,不等她說話,蔣苓又笑:「阿陶個頑皮的,教了翠羽一句話『好姐姐』,念得可像了,你要不要聽?」

蔣茉不想蔣苓竟在這裡等著她,臉上立時漲得通紅,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幾圈,委委屈屈地道:「三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蔣苓又笑:「是呢,我幾時說不是,你又多想。你到底要不要來呢?」

等在抱竹軒前的丫鬟們險些笑出來,一個個把袖掩唇。蔣茉看在眼中,羞憤欲死,到底自家理虧嘴唇抖得兩抖,到底開不出口,轉頭便往凝霞軒跑,跟著她的丫鬟對了蔣苓匆匆一禮跟了上去。

看著蔣茉跑得人影不見,蔣苓倒是笑一笑:從前不過是看著一家子姐妹,一損俱損的份上才拿蔣茉當著姐妹看,不想她倒是個不念情分的。她即無情,那也怪不得她了。誰天生是該吃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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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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