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同命相連

「姐姐！」李清怡一路上說個不停，「你是瓊花觀的主人，直接把我們帶進去不就行了？」「我被懲罰以後，就不再是瓊花觀的主人了！所以連瓊花石也丟了！」瓊花仙子沉默了片刻說道，「而且我現在只是個有點法力的婦道人家，侍候你姐夫趙明誠才是我的本分！」

原來是這樣，趙卜道想，這也沒什麼，求人不如求己。

天色已晚，一行人改變了趕路的方式。趙卜道、李清怡和練實三個年輕人快步如飛，瓊花仙子和馱著朱敦儒的錦書飄然低飛。而錦書的兩個同伴緊緊相隨。

天上群星燦爛，地上阡陌縱橫，小樹林點綴期間。周圍一片死寂。突然眾人看到前方樹叢中有火光，還傳來一陣啼哭聲。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兵荒馬亂之時，是誰會在荒郊野外哭泣？難道他們遇見了金兵？

眾人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朱敦儒也從錦書身上跳下。而那個男人似乎也聽到有人來了。「是誰？」那人問道。趙卜道不得不回答：「我們前往揚州，無意打擾！」

那人走出樹林，眾人借著微弱的火光，他就是鄉試時與趙卜道發生衝突的那個白衣少年。趙卜道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原來是趙公子？」那少年說話聲音平和，似乎已無惡意，一行人這才放鬆了警惕。「小弟姓杜。家裡人被金兵殺光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在此處燒紙錢！」那少年說道。

想到自己同樣也是家破人亡，趙卜道油然產生了同命相憐的傷感。「那杜公子有什麼打算呢？」趙卜道問。

「本想考取個功名，可現在胡人入侵。江山都危在旦夕，百業俱廢。誰還管你什麼科舉、仕途？」杜公子說著又哭了起來，「沒有家，沒有前途，我能有什麼打算？」

「公子差矣！」朱敦儒上前說道，「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可卷而懷之！」趙卜道也怕杜公子想不開，附和著說：「我的情況和你一樣。但我有朱世伯前輩作榜樣，希望我們都能超然世外！」

「那趙兄現在又欲何往？」杜公子問道。「去揚州尋找瓊花觀！」李清怡這時插嘴道，趙卜道趕忙拉了她一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小弟願一同前往！」杜公子說，「揚州可是個好地方，那裡有二十四橋……」

趙卜道不是很願意，因為這個杜公子雖說不上敵人，但是他對瓊花石一直圖謀不軌。「別人都無家可歸了！」練實帶著哭腔說，趙卜道只得勉強同意。

杜公子一直陪在朱敦儒和錦書身旁，他似乎和朱老前輩很談得來。兩人一邊聊一邊看著天上。

瓊花仙子改和趙卜道他們同行。「這人來歷不明，你們還是小心為上！」李清照小聲說道。「我們先觀察一下再說！」趙卜道回答。

「熒惑星正犯文曲星！」朱敦儒指著天上的星星說道。「朱老前輩是什麼意思呢？」杜公子問道。「唉！胡人南下，燒殺搶掠，我們這些文人都快沒有立錐之地了！」朱敦儒嘆著氣說，「就連做嚴光這樣的世外隱士也只能是奢望！」

「原來棄官不做的嚴光是朱老前輩的榜樣！」杜公子說道，「我要是能有你們這些前輩的境界就好了！所以我才想和趙公子他們到瓊花觀尋求庇護。剛才前輩引用的是《論證》里的話吧……」

這人不象是邪惡之人，趙卜道心想，應該不用太防備了。突然李清怡叫了起來：「你們看，前方又有一個白衣人！」

眾人不由得全都站住了。「你是誰？」這一次是趙卜道首先發問。「趙公子，是我！」這聲音好熟悉，趙卜道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了。「是玉如意！」李清怡說。

只見那白衣人無聲無息地飄到了眾人面前。趙卜道仔細一看，果然是玉如意。他怎麼自己就出來了，趙卜道大惑不解，我還沒召喚他呢！

「趙公子！」玉如意說，「如果你們文人想得到庇護，其實不用到瓊花觀！」沒想到杜公子走了上來。「你什麼意思？想擋道是不是？」杜公子上前欲推開玉如意，兩個白衣少年眼看就要動手。「休得無禮！」朱敦儒大聲制止了杜公子。

「這位玉如意可是我們儒家的傳世之寶，」朱敦儒說，「當年一直由趙公子的先祖杜若大師收藏，趙家保管至今。」杜公子這才退了下去。

「趙公子！曲阜已經遭到胡人侵襲。岳飛岳將軍護送衍聖公孔端友及孔聖人的楷木像南下，不日就到揚州！」玉如意說，「公子可隨孔家一直南下。孔聖人的楷木像乃儒家至寶，也可以庇護天下文人！」

「原來岳將軍是為了這事才沒有掩護康王南逃。」朱敦儒說，「他和韓將軍一樣也是國之棟樑！」難怪玉如意會自動現身，趙卜道想，原來事關儒家大事。

「什麼至寶、庇護？」杜公子不屑地說，「我看它都自身難保！」趙卜道再度有點反感這個人，因為他對儒家大不敬。「胡說什麼？」朱敦儒再一次喝住了杜公子，「這個庇護，除了保平安以外，還可以保佑我們發揮才能，順利地為國為民竭心儘力！」

趙卜道冥冥之中感覺自己似乎曾經無限接近過儒家聖地曲阜，但不知何故沒有成行。想不到這儒家聖地也已經被戰火籠罩，趙卜道不禁感傷起來，但願孔聖人的楷木像能保佑天下的正直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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