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挑撥離間

緋月沒有想到傾城竟然一死也不願意落入他的手中，緋月匆忙收劍查看傾城的傷勢。索性傷的不深，並不致命，緋月才鬆了一口氣。

在倒下的那一刻，傾城看到了匆忙趕來的離漠，能最後看到離漠一眼，傾城已經知足了，若是離漠早來一會，她便不會受傷了，如此她還有逃離的可能。現在身負重傷，只能任人宰割，她現在萬分後悔沒有帶上暗一和衛澤，或許再來一次，她便沒有勇氣迎上緋月的劍。

不知從何時起，她居然變得如此蠢，傾城甚至有些討厭現在這個懦弱的傾城。遇到事情只想着逃避，完全沒有當初的果敢堅毅。

離漠走近傾城身邊為她把了把脈，確定傾城死不了才送了一口氣，隨即便冷言道：「郡主來我墨閣做客，我墨閣處處以禮相待，郡主今日傷了內子，她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明，郡主卻一言不發地離開，連隻字片語都未留下，可是君子所為?郡主也是出自書香門第，沈家就是如此教郡主行事的嗎？」

傾城咬牙撐著劍站了起來，看着離漠冷若冰霜的樣子，傾城越發肯定她和離漠的分開是最好的選擇，只是內心的痛苦卻越發深刻地提醒着她，她與離漠之間不過是一場夢，終歸是夢醒了。「閣主不必如此拐彎抹角地諷刺，我沈家家教如何還輪不到閣主一介外人來指責。尊夫人是怎麼落水的，傾城並不知曉，可是傾城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我想閣主應該很清楚。過往的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若是閣主想找傾城尋仇傾城樂意奉陪，我與閣主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只要墨閣不為禍一方，朝廷自然不會幹涉江湖之事。」

傾城凌風而立，眼神之中充滿了堅定，彷彿那個意氣風發的傾城又回來了，這麼多年的畏首畏尾讓傾城失去了本來的自我，如今倒是沒有什麼可顧及的了。「緋月，你我之間今日已經了結，再見便是陌路人，今日你帶不走我，要戰便戰吧！我夏氏的兒郎只有戰死沙場的，沒有繳械投降的，今日你們註定帶不走一個活着的傾城。」

離漠看着這樣的傾城似曾相識，似乎曾有過這樣一個堅定的背影在他的腦海中停留過，只是對於傾城的印象依舊一片空白，只是看着這樣的傾城，莫名地有些心疼。「郡主誤會了，墨閣無意與郡主為難，只是內子尚且沒有清醒，她昏迷前一直喊著郡主的名字，還望郡主能等到內子醒來，我墨閣自會送郡主平安離開。」離漠看了緋月一眼，似是在高訴緋月，傾城他離漠護定了。

傾城很感激離漠此時出手相助，不論是怕惹龍嘯辰報復還是真心想幫她，傾城都感激不盡。只是她不能回墨閣，不論當初為什麼她和離漠走到現在這一步，她和離漠都絕不可能，若是被龍嘯辰所知曉，她怕龍嘯辰會傷了離漠，畢竟龍嘯辰是一國之君，手下高手如雲，對付一個江湖門派綽綽有餘。既然已經分開，便要分得徹底，繼續糾纏對彼此都不是好的選擇。

「多謝閣主的好意，傾城已經查清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就沒有再留在墨閣的必要了。今日傾城是生是死，都與墨閣無關，不會有人擾了墨閣的清凈，還請閣主袖手旁觀。我與緋月之間的事情我們自會解決。」

緋月看到傾城拒絕了離漠的好意有些佩服傾城，她終於又回來了，只是這總為別人着想，卻從不為自己着想的性子實在不好。「傾城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我不會傷你，你明知我只是想見到自己心愛的人，我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受人欺凌。你也有愛的人，你能體會我的心情嗎?若是你的哥哥生死不明，你還能如此淡定地坐享安逸嗎？」

「她很好，不缺吃穿，沒有受人欺凌，也永遠不會受傷，能傷了辛璃的人，只有你自己。既然離開是她的選擇，你何不遵從她的意願，若她想開了，自然會回來。你如今強留下辛璃，早晚她還是會離開，你何不等到她想開之後再問她願不願意回來?」

緋月原本暗着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照這樣說傾城一定知道辛璃身在何處，這愈發堅定了帶走傾城的想法。「如此說來，我倒真的不能放你離開了，你定是知曉她在哪，就算不知道她在哪，也一定知曉她與什麼人在一起，否則你不會說的如此篤定。」

「想要帶走傾城，是否該問過朕是否答應。」龍嘯辰此刻恰好出現，自然而然地走到傾城身邊，將她攬入懷中，能讓傾城有個依靠。傾城靠在龍嘯辰的肩膀上，沖着龍嘯辰露出微笑，示意龍嘯辰她沒事，龍嘯辰再三確認過之後，才轉而看向緋月。「緋月，朕念在你是不傾城的朋友，已經容忍你很久了，若是傾城有任何損傷，朕定然會出兵踏平璃月閣。」

龍嘯辰來了之後形式瞬間逆轉，墨閣不願意趟這趟渾水，離漠深深地看了一眼傾城依偎在龍嘯辰懷中的樣子，他們二人的樣子是如此的刺眼。「既然郡主已經有人接應了，本閣主不便久留，告辭。」

緋月眼中儘是不屑，「踏平?你問問傾城捨得嗎？那裏可都是與傾城一起共過生死之人，她捨得殺了嗎？你如此護著傾城，你可知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龍嘯辰看了傾城一眼，只是傾城眼底一片坦然，龍嘯辰會心一笑，他信傾城不會做出傷害家族、傷害百姓之事，至於其他，龍嘯辰並不在意。「傾城是怎樣的人，是朕與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緋月這次朕不會放過你，任何敢傷了她的人都得死。」

傾城拽了拽龍嘯辰的衣角，懇求道：「辰不要，我答應過辛璃，只要緋月不做為禍百姓，動搖江山之事我便不會傷他性命，所以我們離開吧！」

緋月仰天長嘯，眼中儘是鄙夷，「傾城我還真的是佩服你，把所有男人玩轉於股掌之間，龍嘯辰是這樣，獨孤逸是這樣，離漠又何嘗不是?」

龍嘯辰正要阻止，傾城便攔住了，「辰，傾城並不在意這些，讓他說，我倒想看看我與他之間十數載的友情又算的了什麼，在他的眼中我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我倒真的佩服你，獨孤逸被你唬的不惜出賣自己的兄長，讓玥國滅亡來成全你的野心。離漠為你鞍前馬後，幾番出生入死，差點成為活死人都打動不了你的芳心。龍嘯辰對你百依百順，幾次三番放下帝王的尊嚴維護你，縱容你卻換不來你半分的情義。你愛的到底是什麼?我看了許久終是看明白了，我原以為你愛家人勝過一切，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保沈夏百年榮耀，為保族人不被帝王猜忌，為保族人親眷平安。直到後來才慢慢看清楚，你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自己的野心，若非史上從未有過女帝，你未嘗沒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傾城看了一眼龍嘯辰，看到龍嘯辰雖然震驚，卻沒有相信緋月所言便放心了。傾城一步一步走到緋月跟前，看着緋月喪心病狂的樣子，有些心疼。到底是什麼能把一個人折磨成這個樣子。緋月所言她認同一些，她確實無情無愛，確實利用了獨孤逸和龍嘯辰、可是對於離漠她沒有半分印象，為何凌芸與緋月都在指責她負了離漠。「既然要做了斷，便說的清清楚楚，我不懼你任何指控。」

「希望你等我說完還能笑得出來。」緋月驀然地閉上了雙眼，收起所有的不忍，只餘一片冰冷。「傾城，你回想你所做的一切，創辦魅影樓打探消息，創辦悅來斂財，暗中培養夜璁是為了打入軍中，收下龍衛並將他們帶離黑暗便是籠絡人心，即便他們身在軍中，可依舊認你為主。如此有情報，有錢財，又有兵力，想做什麼不是輕而易舉。如今你不單有了這些，還有西北作為後盾，做起事情來就更加無所畏懼。後宮不得干政這便是一條鐵律，壓得你喘不過氣來，於是你便假借刺殺之事假死重生，以傾城的身份再入朝堂。如此即便是日後掌權，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你不要告訴我肖千雪那弱不禁風的身子能刺殺成功你，還能讓你受傷吧!說出去你自己會信嗎？」

傾城倒真是有些後悔放任緋月胡言亂語了，只是如今便是看誰沉得住氣了，若是她現在阻止，便是做賊心虛了。若是不阻止放任緋月繼續說下去，龍嘯辰怎麼可能會不信，畢竟她不止一次對龍嘯辰下過葯了。若是她自始至終都保持這番不在乎的模樣，也不知龍嘯辰能信她幾分。不得不說緋月這計謀確實很厲害，抓住了她的軟肋，知道她不可能打斷他的話，也知道她一定會讓緋月把話完完整整地講出來。如今倒是真的要舉家歸隱了，否則，帝王的疑心一旦埋下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你想做的不過是施展你在政治上的才能，然後把帝王當做傀儡，最後取而代之。龍嘯辰，你身為一個帝王一定會想要知道為何你從不疑心於傾城吧！那是因為傾城技高一籌，從你們成親開始便處處告訴你她所想要的不過是陪心愛之人浪跡天涯。為此不惜利用離漠的深情，讓離漠為她賣命，若非離漠為救她使出了魂斷，從此變為了一個廢人，你以為傾城會捨棄離漠而縮在宮中嗎？她若是真愛離漠為何不在天玄成立之後便離開照顧因她而傷的離漠而是選在待在皇宮之中?她若是真的想逍遙江湖何不離開皇宮，因為她並不想遠離政治中心，沒有了離漠這個擋箭牌，她不能插手政事，否則又怎會不引起帝王的疑心?」

傾城暗叫不好，緋月說的真真假假，每一條理由都無可辯駁，這疑心的種子算是種下了，如今以後沈夏定然會行走在刀刃上，一不留神便會傷痕纍纍。這局是她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將她這數年的謀划功虧於潰，沈夏或許真的要斷送在她的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