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再見緋月

凌芸扶起因頭疼難以支撐的傾城，哪知傾城深陷痛苦之中，神智模糊，一把推開了凌芸，致使凌芸掉入了水中。離漠輕功而來扎入水中救上來凌芸。傾城憑藉著驚人的意志力在凌芸落水之時清明了幾分。她看到了離漠眼中的恨意，離漠來的這樣快，肯定就在跟前，是怕她會對凌芸不利嗎？

若是以前她和離漠真的相愛，而如今卻要走到這一步，或許彼此遠離才是對對方最好的歸宿。她和離漠都有各自要背負的責任，她不能拿家人冒險，更不能挑戰帝王的容忍度。傾城似乎明白了為何龍嘯辰會同意徹查鴻源書院，外祖父母、母親的死或許就是她的自私導致的。她貪戀離漠的溫柔，觸犯了天威，龍嘯辰是給她的警告。

不顧外面的危險，不顧身體的不適，傾城選擇了離開，沒有知會任何人。或許她曾經和離漠真心相愛，或許他們愛的極其慘烈，可那又如何？終究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又何必留戀。

或許以前是她太過執拗於不屬於她的幸福，所以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不能有好的結局，若是她繼續任性下去，所有人都會為她的任性陪葬。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誤，她和離漠雙雙失憶就是為了糾正錯誤阻止更多的悲劇發生。即便沉浸在痛苦之中，傾城的感覺依舊靈敏，「閣下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小茉，許久未見，你可有想我?」

一襲紅衣恣意張揚，魅惑的模樣，與之前並無差別，只是眼底再也沒有當初的真誠，取而代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終於還是和緋月走到了這一步，當初在魅姬查到緋月身份的時候，她就該想到遲早會有今日，她的身份註定了她和緋月，獨孤逸只可能是永遠的敵人。如今緋月已經這樣，獨孤逸呢，他難道不會恨她輕取了獨孤勛的性命，難道不會恨她奪了獨孤氏的江山?

細數她身邊的朋友，魅姬凌宇因著凌芸之事已經與她形同陌路，辛璃緋月因著藍氏之事與她漸行漸遠，獨孤逸本就與她勢同水火，亦敵亦友，如今到底如何尚未可知，鶯歌和影子因著她執意回宮已經逍遙江湖了。可憐她算計了前半生，最後身邊竟然只剩她自己了。「自然是極想的，許久未見，不知你近來可好?」

緋月看著傾城的模樣，思緒飄向了遠方，還記得初見傾城時他正在被人追殺，雖然有父親的人暗中相護，卻依舊負傷嚴重。那時的傾城沒有任何猶豫便出手救了他，哪怕查明了他的身份，依舊沒有嫌他麻煩，依舊捨命相護。那時的傾城身患寒疾，時常身子不好，卻時時關心他們，那時的魅影樓還沒有什麼名聲，但樓里的每一個人都對她言聽計從，真心相護。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或許是從知曉傾城的身份開始，知曉她為何創建魅影樓又毫不留情地解散開始，人心就已經散了。她為了幫龍嘯辰一統天下，不惜犧牲魅影樓數千條人命，不惜背負一切罵名，變成一個殘忍的修羅，藍氏一族所有人都不肯放過。若非如此，父母又怎會死於非命，他還沒來得及承歡膝下，還沒來得及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他才有了能夠保護父母的能力，父母便已與他天人永隔，而這一切都是拜傾城所賜。

若是沒有這些恩怨，他又何苦為難傾城，畢竟傾城救過他的生命，曾視他為家人一般真心相待。「我很感慨，想當初初見你時你便意氣風發，可誰知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權力就真的這麼好嗎？即便你變成如此模樣依然不悔嗎？」

傾城的神情有些憂傷，「權力從來就不是我想要的，只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為之。皇家的孩子什麼時候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了？不過都是被命運束縛住的可憐蟲罷了。」

緋月感同身受，若他不是藍氏一族，他不用和傾城針鋒相對，也不用和辛璃生生分離。若他不是藍氏一族，便沒有人強加責任於他。猶記得父親離開的時候那悔恨的眼神，他說他不該以一己之私就放任族親被人屠殺卻故意拖延時間毫不作為，否則他的母親就不會死。他說若是沒有他的公私不分，沒有他從中作梗，藍氏是有與聖龍抗衡的實力的，他是導致藍氏幾乎被滅族的罪魁禍首，更是害得炎國滅國的罪魁禍首。所以他希望緋月竭盡所能地保護好族親和炎國百姓，不讓悲劇再次重演。

這幾年龍嘯辰後宮未添新人，朝中雖然有炎玥大臣，但多受打壓，底層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好像身為炎玥舊人便會低人一等一般。龍嘯辰的法令倒是頒的不錯，但是身處高位也不能事事周全，傾城多年閉門不出，對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或許假死期間已經看到了一些問題，所以才毅然決然地入了皇宮，所以緋月便幫助凌芸生生拆散了傾城和離漠，除了報復之外，也只有傾城才能真心地站在百姓的立場上真心地幫助生活在最底層的平民。

在緋月的印象中，傾城始終停留在最初相識的樣子，有責任有擔當也有野心。同時傾城又很有毅力，她想做的事情不管他們看起來都多麼不可思議，傾城都會把它變為現實。什麼時候傾城居然學會了逃避，沒有當初見到她時帝王意氣風發。聽凌芸所言這一切都是因為離漠，傾城愛上了離漠，所以才會導致後面所有的悲劇，包括傾城家人之死。不論是真是假，他都不願傾城和離漠有所交集。

「傾城你能說出這番話，想必能明白我的處境，傾城何不前往璃月閣一敘，也好看看我們藍氏餘孽的勢力，是否會對你的天玄造成威脅，畢竟我們可是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拿回炎國。你來此不就是為了查墨閣查璃月閣嗎？」

「璃月閣，」傾城反覆念著這三個字，所有人都明白緋月對辛璃的深情，可是造化弄人，他們偏偏是兄妹，這讓緋月如何承受，讓辛璃如何承受?「緋月可否讓我知曉為何你會如此恨我，辛璃又為何如此恨我?若說是為了我殺的藍氏那些人我並不相信。」

緋月神情複雜地看了傾城一眼，傾城立刻讀懂了緋月想表達東西，可能是因為冷非同因她而死，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再加上辛璃之事，緋月既不想傷害她，卻又不想放過她，所以此時的緋月到底想做什麼，傾城猜不透，但她知道，緋月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她。「緋月，在我知曉你父親未死之時，我便知我們之間會有一戰，不論鴻淵書院之事是否與你有關，我們之間都終須有個了解。來吧！我知道你的武功並不像你表現出來的那樣，你的武功修為很可能在六年前就已經超過我了，今日便來試試吧！我承諾，如若今日我死在你手上，不會有任何人來找你麻煩，我們之間的是非恩怨就在今日做個了斷。」

緋月看著傾城的樣子有些不忍心，傾城的樣子實在不是很樂觀。按照凌芸的說法，離漠封了所有人關於他與傾城之間的記憶，除非他們二人有一方死亡，否則不可能解得開。離漠當真是愛傾城入骨，為了不讓傾城和她的家人再次受傷，居然出了如此奇招。只是依他對傾城的了解，看她現在如此痛苦便知傾城亦是做了準備，或許他們二人不用一人身死，傾城也能想得起離漠。再加上傾城日日飲用相思醉，那酒本就是用她的入骨相思練就，看傾城如今的模樣，只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能想起離漠，只是以她現在的身子，或許不等她想起離漠，她就已經撐不住了。如此還要強撐著和他一決高下，真的是瘋了，若是讓辛璃知曉他殺了傾城，辛璃定然不會原諒他的。辛璃的父母從未給過她半點溫暖，反倒是她的所有快樂、溫暖都是在遇到傾城之後才有的，所以辛璃刺傾城的那一劍已經和傾城兩清了。

若是讓辛璃知曉傾城在璃月閣，辛璃一定不會袖手旁觀，所以此戰不可避免。「傾城，得罪了。」你對我的恩情我緋月下輩子再還你，現在他只想見到辛璃，哪怕他們之間永遠只能是兄妹，只要能彼此靠近，身份從來就不重要。能時時看著辛璃，也總比每日飽受相思之苦的強。這些話緋月只能在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他不能再那麼毫無顧忌地愛辛璃，以後辛璃只能是他的妹妹，否則，辛璃會再次離他而去的。

高手之間的過招往往都是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結束，緋月這幾年一心練武，而傾城因著身子的拖累，再加上此刻又因為離漠而引發了相思醉，自然不是緋月的對手。

「你輸了。」

簡簡單單地三個字落下，傾城綻放出似是解脫的微笑，不論緋月想請她去璃月閣做什麼，她都不可能從命。若她猜的不錯，緋月是想利用她引辛璃出來，也是為了引龍嘯辰前去，她不清楚緋月對龍嘯辰有沒有敵意，但是現在時局還算安定，百姓還算是安居樂業，若說天玄一二年的時候還有國別之分，可是現在已經天玄七年了，早已沒有了國別之分，若是再起動蕩，受苦的還是百姓，她必須阻止緋月一錯再錯。「緋月，你該是很了解我的，你覺得你帶的走我嗎？」

說完傾城便往前走了一步迎上了緋月的劍，雖然她有很多疑問想要了解，雖然她很不舍就這樣離開愛她的父親和哥哥們，但是若能一死化解緋月心中的仇恨，換得天下太平，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知曉緋月在天玄安插了許多眼線，為了了解緋月究竟想幹什麼她一直留著那些人，可是緋月一直沒有動手。如今還未查到緋月在暗中究竟積蓄了多少力量，裡面是否有魅影樓曾經的兄弟姐妹。魅影樓許多事情她不便出面，都是魅姬、緋月、辛璃一手操辦，所以許多魅影樓的人只知有她這個人卻始終未見過她。若是緋月將這些人全都招入麾下，可想而知緋月如今的勢力會有多麼恐怖，她賭不起那個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