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學校里要組織春遊。班主任對同學們說要注意勞逸結合，在緊張的學習之餘，組織初中生活的最後一次春遊活動，地點是縣城西南的大貝村。同學們歡呼雀躍，早早進行了準備。

星期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一大早，興高采烈的同學們從學校出發。三月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鄉村道路兩旁開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花，一路芳香四溢。

「你們帶了什麼好吃的沒有？」

為了這次春遊，家裡為我們準備了各式各樣的乾糧。

阿混翻了翻幹部「工業學大慶」的袋子，就幾個糯米飯糰和一包榨菜，還有一壺白開水。

「馬丁，你有什麼好吃的？」

「我就帶了幾粒粽子。」

「我帶了豆漿，麵包、蛋糕，還有一些水果。」老媽用保溫杯裝好豆漿，生怕我喝涼的。

阿混洋洋得意地往包里掏了掏，摸出一瓶飲料，拉開瓶口，裡面褐色的液體夾雜著白色的泡沫噴涌而出。阿混急沖沖地喝了一口。

「這是什麼飲料？」馬丁非常好奇。

「可樂。」

我見過街上的店鋪里的可樂，但從沒喝過。這可樂是剛從國外傳進來不久洋飲料，據說價格昂貴。

「好喝嗎？」

「特好喝。」

「怎麼個特好喝法？」

阿混喝了一口可樂，吧唧著嘴吧：「這麼說吧，喝了這飲料，氣特順。一會就會打嗝放屁，把你體內的雜氣濁氣排出去。上下通氣了，人也就舒服了。」

果然，過了一會兒，阿混打了個大大的嗝。

我們躲著阿混遠遠的，生怕他接著放屁。

「讓我們也嘗嘗？」幹部小心翼翼地問。

「行，你們小口點，我就這麼一罐。」阿混倒也大方，把飲料遞給了幹部。

幹部嘗了一口：「這不就是汽水嗎？」

我也喝了一口，甜膩膩的液體不斷刺激著舌頭上的味蕾，走了不少路已渾身燥熱的我，突然喝了這麼一口冰涼的飲料，覺得血脈賁張，異常的舒服。

阿混急切著想聽聽我的感受。

「好喝好喝。」我把可樂遞給了馬丁。

阿混有些得意地看著我，估計他心裡十分受用。

馬丁微微飲了一口，舔著嘴唇：「這分明是紅糖汽水嘛，哪有那麼神奇？」

阿混一臉失望。

哪料馬丁再次舉起可樂，昂起頭來，「咕咚咕咚」一口氣把整瓶飲料喝了下去。

阿混哭喪著臉：「天殺的馬丁，你還敢說不好喝，你把它全部給喝啦。奶奶的，都不給我留點？」

馬丁打了個大大的嗝，拍拍肚皮，「爽啊。」

看著阿混的沮喪樣，我與幹部樂得哈哈大笑。

大貝村山坳里的瀑布是我們此行的終點。我們沿著村邊的小溪拾階而上，在翻過山谷里的數個彎，登上數百級台階之後，一條落差二十來米的瀑布從天而降，瀑布下方是個水潭子，大水擊打的巨大的轟鳴聲遠處就能聽到，瀑布前四濺的水花形成一層朦朦朧朧的水幕，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五顏六色。

同學們歡呼著圍在水潭邊上，仰起頭來觀望瀑布。一會兒，紛紛解下包裹，取出零食飲料準備吃喝。經過半天的跋涉，大家飢腸轆轆。

我靠在岩邊陰涼處休息，走了不少路，出了一身汗，我解開衣服，脫下毛背心，裡面的內衣已經有些潮了。山坳里陣陣清風吹過，異常涼爽。

阿混閑不住，大呼小叫地從潭邊跳到潭裡的岩石上。

「快點過來，這兒好玩。」阿混朝我們揮手。

幹部、馬丁都跳了過去，三人嘻嘻哈哈地在岩石上等我。

「過來過來。」阿混伸出手，準備接我過去。

岩石不大，上面站了三個人，容腳的地方已經不多。

我一個箭步躍了過去，剛接觸到岩石的時候，腳底突然一滑，「撲通」一聲，整個人掉進了水裡。潭邊的同學們大聲地驚呼起來。

清涼的潭水迅速吞沒了我，我慌裡慌張從水裡站了起來，爬到了潭邊。

全身已經濕透，涼風吹過，我連打了幾個寒戰，接著打了幾個噴嚏。

同學們馬上圍了過來，給我送手巾，遞衣服。

春遊發生了意外。班主任讓幹部他們送我回去。

當晚我便發了高燒。姐替我請了假，我服了葯，在床上躺了兩天，目前燒已退去。

「鎚子，你的同學來看你啦，還有女同學。」姐神神秘秘地告訴我。

一群同學涌了進來，幹部領了班上許多同學來看我。

「鎚子，真羨慕你，可以在家好好玩兩天。早知道那天我也掉進水裡，也請上兩天假。」阿混一臉羨慕。

穎慧盯著阿混道：「你真是有病，趕緊上醫院看看，說不定真的能請上幾天假。」

同學們大笑。

「你們不知道鎚子以生病請假為名，在家幹什麼壞事呢。」

穎慧與小梅第一次來到我家，對我的房間十分好奇。我的書桌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書籍，有課本教材，還有各種各樣的小說與雜誌，桌邊的小書柜上，也胡亂堆放著一些課外書。穎慧與小梅隨手拿起幾本翻了翻。

「我們看看你在家都幹什麼壞事。」小梅沒皮沒臉地開著玩笑。

同學們散盡，姐偷偷地湊到我跟前。

「嘖嘖，還有女同學來看你呀。剛替你說話的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長得可真俊啊。」第一次有女同學來我家看望我，姐感到十分好奇。

我沒好氣地說：「只有你這醜八怪，生了病沒有男生來看你。」

「要死啊你。」姐狠狠地擰了我一把。

春遊之後，中考日益臨近。許多同學都變得格外珍惜時間，一改原來貪玩的習慣。初三年學校要求晚自習，除了寄宿生每天晚上到校外，也鼓勵其他同學到校自習。由於功課的壓力，我與阿混他們早不聚在一起讀書了，每天晚上大家都老實在家寫作業，複習功課。據同學們說每天的晚自習，教室里安安靜靜，大家都在埋頭苦讀，教室每天晚上十點熄燈，但許多同學都是在學校規定的熄燈時間後繼續點著蠟燭讀書。學校方面不允許寄宿生在宿舍里點蠟燭，但在教室里夜讀，學校還是默許的。班主任晚上來校值班的時候，對同學們的表現十分滿意。

晚上時間，學校組織兩門科目測試，所有同學都必須到校考試。

教室里靜悄悄的，同學們都在認真作答。經過一段時間的認真複習，我完成得飛快，令我詫異的是，邊上的阿混竟然也能認真考試，一本正經地端坐著解答題目。

「怎麼樣？會考嗎？」我偷偷地碰了碰他。

「還行。」

「要不要答案讓你參考參考？」我已習慣了平時考試他對我的「參考」。

「不用。」

我十分驚訝：「你小子怎麼突然變猛了呀？」

「有什麼可奇怪的」阿混一臉的得意洋洋。

考試結束后，夜已深了。從學校出來，我們一起送女生回家。

「阿混近來上進了，考試都會答了。」我把這一消息告訴大家。

幹部笑道：「虧你天天跟阿混呆在一起，什麼事都不知道。人家現在有嫂子陪著讀書，自然就進步啦。」

「有沒有這回事呀？」馬丁也感到十分好奇。

阿混忸怩道：「嫂子希望我考上一中，跟大家在一起。」他也習慣跟大家一起叫穎慧為「嫂子」。

我突然想起幾次上阿混家，都看到他倆在一起，原來是穎慧在輔導阿混呢。我盯著阿混笑道：「奶奶的，嫂子的力量是無窮的。你現在是枯木逢春，也開花了呀。」

穎慧瞪了我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們大家都考到一中，阿混怎麼辦？還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呢，都不拉一把？」

「我們可拉不動，阿混嘛，還得你來。」

邊上的小梅突然幽幽地說：「我想考師範，我家條件不好，我想先找個工作。」

穎慧道：「師範第一志願，一中第二志願，不影響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我更希望能考上師範。」

幹部道：「行，大家的目標都是考上一中。小梅考得上師範最好，考不上，我們在一中見。就這麼定啦。

「就這麼定。」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進入了緊張的中考複習。但每個周六晚上，我們還是會聚在阿混家中玩，那是一周中難得的休閑時光。穎慧與小梅也很自然地與我們玩在了一起。有時聚在一起，也在共同學習探討。我很快把原來撂下來的功課給補了上來，對中考充滿了信心。

中考結束。幹部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被一中錄取。我、馬丁、穎慧和小梅都輕鬆上了線，阿混勉強過關。小梅師範落榜，但成績還是超過了一中錄取線，穩穩噹噹地被一中錄取了。同班的幾位成績不錯的同學，有的考取了師範，有的去了中專其他學校，還有相當部分繼續留在六中上高中。我們班在這次中考中取得了大豐收。最關鍵的是，我們幾位難兄難弟終於又團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