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7）

阿混買了部「幸福」牌摩托車，載著云云，星期天跑到蘭溪找我與馬丁來了。正好那天穎慧下回看我，六個人歡歡喜喜地聚在了一起。

「抽煙抽煙。」阿混朝我與馬丁各扔了一包紅塔山，「認識認識，這是你們的嫂子。」他指著云云向我們介紹。

我和穎慧認識云云，馬丁與雪清沒見過，但聽說過。

云云笑笑說：「還是叫我名字吧。嫂子不是另有其人嗎？」

大家都朝著穎慧樂，穎慧拍了我一下：「都是你，老愛給人家起外號。」

「馬丁那位怎麼稱呼？」

「謝雪清，中心學校老師。」

我偷偷扯了一下阿混：「你小子發啦？才工作哪來的錢買摩托車？不會是單位配的吧？」

阿混咬著我的耳朵：「哥們，我這段手氣不錯。」

「云云知道你賭來的嗎？」

「不知道。」

阿混很得意地掀起上衣，他褲腰上別了個BB機。

「這玩意好用著呢，今後有什麼事，你們呼我。」他說著把BB機號碼告訴了我們。

馬丁有些羨慕得看著他：「什麼時候我也裝一個。」由於工作需要，局裡剛給每位所長配了一部，據說下一步我們也要配備。

「到我的舞廳去轉轉吧，你們三個都沒去過呢。」

坐在舞廳的桌子邊上，馬丁小聲開起了音樂。阿混看了看舞廳的整個布局，笑著說：「你這什麼舞廳啊，也太寒磣了吧？這也能賺到錢？」

馬丁有些不好意思，云云偷偷地扯扯阿混。

馬丁問阿混：「你現在還賭錢嗎？」

云云生氣得說：「怎麼不賭？我現在不讓他賭錢，每逢休息的日子就讓他載著我到處跑。」

阿混有些得意：「我要把全縣所有鄉鎮都跑個遍，我已經跑了好幾個鄉鎮了。」原來他買了部摩托車，覺得新鮮，準備要在兩個月時間內把全縣十來個鄉鎮都跑一圈，而且要把全縣各大大小小的景點都逛一遍。我們聽著他這麼說，都笑了起來。

「海島你去不去？」

阿混有些泄氣：「那沒辦法，你他媽的故意找碴。」

吃過午飯，阿混帶著云云，繼續他們的環縣旅遊。

穎慧幫我整理了宿舍，要把我的一些衣服洗了，我不讓她動手。

「你別動，單位里有洗衣機呢。」所里有一台大容量的「威力」洗衣機，我們平時都把衣服往裡面一扔完事。

「你們男生就是懶，洗衣機洗不幹凈。你現在怎麼與阿混一樣啦？」

「是啊，我也想買一部摩托騎騎。」

穎慧笑了起來：「你也準備象他一樣到處亂跑？」

「不是，我以後回城關和下鄉都方便，不用等車。」

穎慧想了想：「也行，我給你湊點錢，去買上一部。」

穎慧給我湊了些錢，我買了部「金城」摩托車，經常騎著它下鄉。所里只有一部「長城」牌工具車，根本滿足不了工作需要，有時同事下鄉，我的「金城」便成了他們的交通工具。蘭溪鎮的公路差得出奇，無論是到縣城的路還是通往下面行政村的小路，所有的路面都是坑坑窪窪，坐在車上一路巔簸，再好的車子壽命都得縮短。

警校的同班同學大陳給我掛來電話，說是馬上要結婚了。他分配在鄰縣的一個鄉鎮派出所里，離我們縣城不是很遠。

「請柬給你寄過去了，收到沒有？到時你與你女朋友一起來啊。」

「你小子行啊，不聲不響地就結婚了。大夏天你結什麼婚？真是猴急。」

電話里那頭嘿嘿直笑，一會兒又傳來大陳的聲音。

「別他媽廢話，你到底來還是不來？」

「去，怎麼不去？」大陳是我們班上第一個結婚的同學，而且離我最近，我沒有道理不過去慶賀慶賀。

我請了假，回到城關找穎慧。

「我們班上的大陳這周日要結婚，叫咱倆一塊過去，你是不是有空陪我走走？」

穎慧笑了起來：「大陳，就是實習與你在一起的那個打鳥的好漢？」大陳經常出些亂七八糟的謎語纏著我們猜，有一回他出個謎語「打鳥好漢的故事」，讓我們猜部武俠小說的名字，謎底是《射鵰英雄傳》。於是大家便笑他太沒文化，專出這一類沒腦子的謎語，大陳由此得了個「打鳥好漢」的響亮外號。

這一天下午天氣實在熱，我戴了頂太陽帽，裝上幾瓶礦泉水便載著穎慧出發了。穎慧怕曬著，特意抹了防晒霜，還拿了把遮陽傘。

摩托車飛快地賓士在開往鄰縣的路上。車子開到半路，突然感覺變天了，陰風陣陣吹來。

我把車子速度減了下來，問穎慧：「糟糕，要下雨了。怎麼辦？」

穎慧說：「你開前面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避雨。」

我開了一陣，路上看不到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雷聲陣陣，很快，大雨便澆了下來。

我急著把車子停在路邊，穎慧撐起了遮陽傘，我倆縮成一團避雨。

「大陳專乾沒腦子的事，大熱天還下雨，結什麼婚啊？」我在傘下抱怨。

「人家定了好日子，好日子往往下雨。」

「大陳痛快了，我們可要慘了。」

穎慧安慰我道：「沒關係，這樣的情況比較特殊，以後我們才會有記憶。」

好一陣子天終於放晴了，我踩著車子，想把車子發動起來，可是車子澆了雨，一下子發動不起來。

我滿臉汗水地看著穎慧：「真是禍不單行，車子發動不了。」

穎慧想起了在學校時的事，笑了起來：「每次坐你的車子，你總有事情。」

我折騰了半天，摩托車終於「突突」地冒出黑煙，我倆繼續上路。

大雨下下停停，我們也一路走走停停。大約行駛了近一個小時，我倆來到了一個小鎮。

「我們歇歇吧，我的腿有些麻。」後面的穎慧想休息一下。

我找了個小店鋪，把車停了下來，讓穎慧站在店鋪里歇會。我在摩托車邊上拿著太陽帽給自己扇扇。

「喂，開摩托的，給你兩塊錢，送我到鎮政府。」

我看了看四周，那人分明在叫我，我搖了搖頭：「不去。」

「太黑了吧，給你三塊。」

「我不是開摩托車載客的。」

那人突然罵了起來：「你不是開摩托車載客的，戴什麼太陽帽？」我一臉愕然地看著那人，穎慧在店鋪里笑得直打跌，原來這裡開摩托車載客的都帶著太陽帽。

終於到了大陳的家裡，大陳穿戴整齊，象個鄉鎮企業家一樣滿頭汗水地招呼著客人。旁邊的新娘子肚子微微隆起，難怪這小子這麼心急。

今天來喝喜酒的同學不多，同學當中就我一個帶了女朋友參加。幾位同學湊在一起，看著大陳忙裡忙外。大陳的婚禮比較特別，他搞了兩個大大的音箱，大聲地播放一些節奏很快強烈刺激的曲子。這傢伙在學校時著迷於霹靂舞、太空舞，同學們都懷疑他是不是今天也來段舞蹈。那音樂聲音太過刺耳強烈，大家喝酒吃菜隨著音樂的節奏緊緊張張地進行。穎慧從來沒參加過這樣的婚禮，一整個晚上笑個不停。大陳對我倆的到來非常感謝，敬酒時一個人跑來，當著我倆的面自個灌了一瓶啤酒，還祝我倆幸福，接著拚命鼓動其他同學給我倆敬酒。我有些納悶，今天到底是他結婚還是我結婚？搞得穎慧象新娘子一樣扭扭捏捏。

喝過喜酒，大陳非得把我們送到賓館，他得意地向我們介紹：「這是本地最好的賓館，金鶴賓館，裡面設施齊全，你們晚上好好休息。」

賓館門口四個霓虹大字已經壞了兩個，其中「金」字剩下上面的「人」字，「鶴」字剩右邊「鳥」字，「人鳥賓館」四個金光閃閃的霓虹大字在夜裡顯得格外奪目。

我笑著對大陳說：「大陳，你現在打鳥越來越有水平了，結婚請我們住人鳥賓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