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2章，行星的憤怒（一），2120年7月

第六卷，第2章，行星的憤怒（一），2120年7月

魔法，亦或是神喻，在人處於絕望之中時，他們更傾向於相信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就像是在無盡的黑暗中，你手裡的最後一支蠟燭。無論是幽蘭的鬼火，還是溫暖的柔光，你唯一的希望只是蠟燭不要熄滅。

「地球並不需要誰來保護，因為，地球有能力保護自己，而那些自以為是的誰，只需要一次小的災變，他們就會被地球所埋葬......」一張紙上這樣寫著，潦草的字跡使這張紙看起來像是咒符，它代表魔法還是神喻!?

這張紙掉在了地上，紙上有腳印，很顯然，從上面踩過去的那些誰，並不在乎這張紙上寫著什麼。城市裡的牛皮癬廣告傳單難道還不夠多嗎!?

但，一隻縴手拾起了這張紙。這是女仁的手，纖細，柔美。讓人想起皇家琴師的手。然後，是它纖細的腰身，它擁有女仁和男仁們都渴望的那種身材。當它凝視手中那張紙的時候，它像是成了金屬雕塑。它的頭髮，筆直，但柔軟，在風中拂過它光[氵吉]的臉蛋。

它的渾身的皮膚反射著街燈的暖光，當然，衣衫對於它來說，是多餘的。儘管從一開始的時候，[氵去]律就規定了替身機器人要像曼類一樣著衣出行，但事實上，時間一長了，就沒有人管這事了。

一輛警車從它身旁駛過，車上的警察只是很看了它一眼，使揚長而去。不一會，警車駛去的方向響起了槍聲。

衣裝，和槍，都是曼類文明的一部分，衣裝是文明，當然，得看是誰穿，怎樣穿，穿多還是穿少，而槍，槍可能代表著不文明，這取決於槍在誰的手中，子彈射向誰。

纖細美麗的替身機器人走進了一家服裝店，24小時無需營業員營業的那種，它買了衣裳，絲[礻末]和鞋子。在鏡子前穿上了，很合身，符合社會職業女姓的一般特徵。

這讓人想起了剛從車店提回的新車，它行駛在道路上，沒有牌照，現在，它有了牌照。總之，剛剛購買的替身機器人都是沒有著裝的。

在纖美的替身機人打算離開服裝店時，一個醉眼朦朧的醉漢出現在了穿衣鏡中。很顯然，這個大腹便便，禿頭，而且滿臉鬍渣，衣冠不正的傢伙並沒有意識到血肉皮囊與鋼鐵之軀不可能會發生什麼令人愉快的玩耍。

「纖」一閃身躲開了醉漢從身後的摟抱，並順勢拌了一下他的腳，加上在脖頸後方輕輕一推，醉漢整個人撞進鏡子里。鏡子碎了一地。

這個時代的鏡子還是這麼容易碎裂。

在醉漢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之前，纖，用纖細而鋒利的手指劃開了他的鞋帶，然後拔下了他的鞋，拿在手裡，離開了服裝店。

「maade，我的腳!啊!」，不一會兒，服裝店裡傳來了咒罵聲。纖不知道，通過疼痛和流血，他是否意識到了生命的脆弱與珍貴。

「纖」來到了地鐵站的入口，走下了台階。夜已深，地鐵站中行人很少，它的腳步聲在地下設施中迴響，就像蜻蜓點水時激起的漣漪。

在地鐵站的一個角落，纖找到了那個乞丐，這個氣丐就是那些「咒語」的作者，它看到他手中有個破舊的筆記本，他正在書寫著什麼。與纖在大街上搜集到的那些「咒語」相對比，字跡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纖確定了這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是誰？」乞丐問站在面前的替身機器人。

「我是一個和你有著同樣想法的人。」纖回答，她從把手裡的「咒符」遞給了乞丐，「秦風博士。」

乞丐接過「咒符」時，眼裡閃過了一絲驚訝：它知道我是誰？來者不善！

「你找錯人了。」秦風說道。

「氣象學博士，秦風。我想我不會找錯人。除非有人一個正好與您同名，而且，正好也是氣象學博士，而且，正好，也坐在這裡。」

秦風聽到對方用了「您」稱呼自己，心防稍稍卸下，居然並不一定是好意，但畢竟有禮貌。

「找我有什麼事？」秦風問，與面前這台機器人對比起來，他的語氣倒是顯得很生硬，沒有禮貌。可是，這似乎沒有什麼關係，他現在是個乞丐，不需要做什麼禮貌，而對方是個機器人，也許機器人也不配享有禮貌。

乞丐和機器人，前者失去了做人的尊嚴，人有認為那就是沒有面子的人，失去了人皮的人，後者，是赤果果的鑫屬身軀，也沒有人皮披在上面。於是，文明的皮，在這兩者之間都不存在了。

其實，說起來，秦風覺得對方也是不禮貌的，因為它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它沒有自我介紹，這是基本的禮貌。

「告訴我你是誰。然後，再說你有什麼事。」秦風補充道。

「我屬於一個組織，」纖說道，「我們在找志同道合的人。」

「志同道合的人？」秦風看了纖一眼。

「我們可以給你提供工作條件，你可以做你想做的工作。」纖說道，然後蹲了下來。

「你們該不會只是想販賣我的器官吧。」秦風不屑的說道。

「博士，」纖的笑道，儘管它的臉上並沒有微笑，「現在全球有上萬家克隆工廠，可以生產指定血型，指定年齡的器官，黑市器官交易早就不流行了，而且，以您的身體狀況，恐怕也賣不出個好價格。」

「你們想要什麼？」秦風問。

「我們對您的超級颱風模型很感興趣。」纖說道，「我們會給您提供超級計算機，使您的模型……更加完美。怎麼樣？」

「這不是一場遊戲。」秦風對纖玩世不恭的語態產生了一絲不悅。

24小時之後，秦風見到了超級計算機陣列。三層樓的機房，沒有窗，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而「纖」，也露出了它的真身，歐陽美子。在歐陽美子的陪同下，秦風博士參觀了飛雲公司的超級計算機陣列。

「我們在幾年前收購了這家人工智慧公司。」歐陽美子略帶驕傲的說，職業裝和她秀麗的黑髮很相襯。

秦風也才30多歲，正值壯年，在事業和人生上心如死灰的他，看到了美子美麗的面龐，雅緻的舉止。她像陽光一樣照進了他的心裡，照進了陰冷的囚室，終年不見陽光的囚徒，又見到了陽光。

他因此不能集中精神。

「色相都是幻覺……」一個聲音在秦風內心小聲的說道。「色相」當然，這兩個字是源於那個老和尚和小和尚的故事：小和尚問老和尚，師傅，您說非理勿視，剛才您為什麼盯著那個漂亮的姑娘看呢？老和尚說，姑娘的面容，為師已不記得，而你卻戀戀不望……以心生心，以色生色，故地獄常在。

歐陽美子自然看到了秦風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吸引了他的目光，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適，這世界上，有無數男人的目光繞過自己，躲過自己，可以，在他們的內心卻永遠也無法忘記自己。

在歐陽美子的內心，她並沒有聽說過那個老和尚和小和尚的故事，也並不懂得什麼地獄常在。她一生的成就，她相信自己是通過能力，智慧獲得的，但她曾經假設過，如果自己沒有美貌，那麼，能力和智慧將「不復存在」。

她只會成為Xchange商會中一個普通的小職員，就像超級計算機陣列中的那些，硬碟，內存條……工作機器。

在她的經歷中所了解的曼類社會，與和尚的故事沒有任何關係，她看到的是現實，吃羅羅的現實，被物化的人，被人化的物，如果想要成為人物，物化與人化，兩者都不可以缺失。

而能給自己這一切的，已經證實，只有會長大人——陳廣彪。

秦風將自己的目光，從歐陽美子身上移開了，在心裡，那個囚徒也不再見得陽光。囚徒的囚室是如此陰冷，像金屬做成的。構建囚室的金屬，是鐵？是鋼？弈或是黃金？不，那種金屬的名稱是：理性。冷酷無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如果說，是什麼把囚徒從現實世界中切割了出去那就是理性。

「我不確定這些超級計算機能不能支撐我的超級颱風模型，這得試一試。」秦風說道。

接一來，秦風與歐陽美子一路同行，但他再也沒有再看美子一眼。

歐陽美子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感覺到了一些失落，在過去的日子裡，只有很少的男人，能夠把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在心裡，也把自己當作一個「色相」，一個影子，一個幻覺。

那種無人欣賞的寂寞，也許就是女人與生俱來的。男人不可能感覺得到。

她知道會長要自己做什麼，會長要找的，就是這種人。在他們的腦海中，曼類長久的未來，高於自己的生命，高於一切的「色相」。這些人一生都生活在自己為自己建造的牢籠中，陰冷，是鋒利的理性，把他們從現實文化中切割了出去，雖然他們表面上仍然生活在現實中……他們靈魂卻燃燒在另外的空間中，為了曼類的未來而燃燒，腐【貝攵】的現實早已經無法支撐他們的燃燒。

「博士，您有另一個24小時考慮，是否要加入我們。」參觀結束時，歐陽美子說道，「我想，我們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誠意。」

秦風板著臉，點了點頭。

「如果您想要了解下一步的事，您將不能退出。或者說，只有一種方式可以使您退出，永遠的退出，退出一切。」

「我願意試一試。」秦風說道。

（試一試，是的。但，這，也只有一次機會嘗試，因為生命，只有一次，您的生命只有一次……）歐陽美子微笑著，（在您擁有無限的生命之前，每一次嘗試，您都以生命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