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屠洪天與屠洪波

萬蠱窟迎客廳。

蕭沐三人和屠洪天相談甚歡，主賓之間觥籌交錯，正聊的興起，所聽到門外有弟子稟報。

「宗主，十二寨的人突然打上門來，趙洪長老和鄭暉長老正率領眾長老和弟子抵抗，卻落入下風，請宗主做主！」

屠洪天聞言，他眉頭微蹙，看向蕭沐。

蕭沐懊惱地拍了下腦門，苦笑道：「唉，洪波叔的性子還真是急啊，也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他們。」

屠洪天的眼睛眯了眯，面無表情地說道：「那傢伙還真是看重你，為了你，竟然不惜拉上全族之人來攻我萬蠱窟。」

蕭沐聽屠洪天這麼說也不在意，反而意味深長地說道：「屠叔，洪波叔此行的目的或許不是我哦，如果屠叔不信，那就讓我陪屠叔去看一看如何？」

屠洪天盯着蕭沐的眼睛沒有說話，一雙虎目中閃過萬千思緒，最終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起身朝外走去。

「阿沐，沒想到你和十二寨的大族長關係也這麼好啊，我聽那個萬蠱窟弟子的意思，十二寨這次像是奔著和萬蠱窟死拼來的呢。」蕭澄雪看着雲淡風輕的蕭沐，有些驚訝地說道。

秋雪魅也有些吃驚，道：「阿沐，十二寨也算得上南域的一方大勢力，他們可是為了你傾巢而出，你都不驚訝嗎？」

蕭沐笑着看了二女一眼，他的目光炯炯，好似穿過極長的距離看到了十二寨和萬蠱窟打鬥的場景。

他沒有回答秋雪魅的問題，而是起身牽起二女的手，「走，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

萬蠱窟宗門之外，屠夫絕腳踩趙洪，拐杖壓着鄭暉，一雙渾濁的眸子緊緊盯着對面的浮屠生和計蒼，在他身邊，身為十二寨的二族老的石家石鸕面對浮屠生二人虎視眈眈，周身氣機涌動，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勢。

浮屠生面露敬佩，道：「屠夫絕，石鸕，多年未見，沒想到你還有如此身手，令我二人佩服！」

他們算是老對手了，彼此爭鬥了幾十年，各有勝負，彼此之間也算得上有一份心心相惜的感情，也都不願真的動用殺手。

石鸕踏前一步，冷哼一聲，道：「哼！你們兩個老傢伙都一大把年紀了，修為怕是早已開始衰退，還想和老子過過招嗎？」

浮屠生聽完也不惱，只是啞然失笑，他身邊的計蒼也踏前一步，隱隱地把浮屠生擋在身後。

「過招就算了吧，老石頭啊，你們回去吧，我們宗主今天回來了。」

計蒼的話里話外都在提醒石鸕和屠夫絕快走，不然等屠洪天出來了，難保這兩個老對手不遭難啊。

趙洪和鄭暉二人面露羞憤地趴在地上，不知道屠夫絕對他們下了什麼蠱讓他們渾身無力，別說從屠夫絕手下逃出去，就連掙扎一下也做不到。

「二祭祀，大祭祀沒回來嗎？若有他老人家在，這兩個老鬼如何能猖狂！」趙洪性子火爆，他見掙扎不出，直接大聲喝道。

鄭暉原本還想努力掙扎一下，但聽到趙洪的話，他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面如死灰地看了趙洪一眼，隨後認命地趴在地上，心如死灰。

「蠢東西，不知道激怒屠夫絕會有什麼下場嗎？」鄭暉一想到屠夫絕在江湖上的稱號就打顫。

屠夫絕這個老傢伙可是人稱「屠夫」的啊！

在當年抵禦外域入侵的那場戰爭中，這個老傢伙可是在戰場上對外族人行酷刑的狠茬子啊！

殺起人來根本眼睛都不眨的，激怒屠夫絕？怎麼想的？

沒聽說話侯躍國當年企圖染指華夏，卻被屠夫絕領着十二寨的浮屠寨虐殺的一個加強團的故事嗎？

鄭暉此時除了想活命，更多的就是想要下蠱把趙洪弄啞了，這傢伙的嘴實在太能搞事情了！

浮屠生和計蒼也是愣愣地看着趙洪，心道：「這傢伙現在估計哪都用不上力氣軟了，就剩嘴還硬著。」

就連他們二人也不敢這麼挑釁屠夫絕啊！

而屠夫絕也沒讓他們失望，在趙洪話音落下的第一時間，他猛然發力往下一踩，只聽咔嚓一聲，趙洪頓時口吐鮮血，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半步五轉！」

浮屠生和計蒼察覺到屠夫絕剛剛踩下時泄露的一絲氣機，面色頓時凝重起來，同時也深感無奈。

他們兩個和屠夫絕年歲差不多，可他們已經出現了天人五衰的跡象，修為開始衰退，如今只有四轉後期的程度，而屠夫絕卻不退反進，竟然到了半步五轉的境界！

這讓他們很羨慕，但也很無奈。

難道他們堅持的道路真的是錯誤的嗎？

浮屠生他們不知道對錯，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或許從萬蠱窟與十二寨劃清關係的那一刻，他們這些追隨萬蠱窟的人就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在他們身邊，數百名萬蠱窟弟子和剩下的七名長老被屠夫絕嚇得不輕，但又在原地躊躇不決，他們把目光又放到了浮屠生身上，希望對方能給他們一個指示。

大祭司嚴承不在，宗主還沒出來，他們一切都以二祭司浮屠生為主。

若浮屠生下令讓他們上，那他們就打！

正當有人蠢蠢欲動，準備勸說浮屠生下令反攻的時候，屠洪天突然從天而落。

屠夫絕和石鸕第一時間察覺到屠洪天的到來，他們緊緊盯着屠洪天從天而落的身影，面色凝重。

他們二人的任務就是交手拖住這位號稱萬蠱窟最強的宗主，給屠洪波他們營救蕭沐三人的營造機會。

原本屠夫絕和石鸕是想隱藏實力，等著給舊江湖一個驚喜。

畢竟一個五轉蠱師號稱天人，堪比聖境卻又不是聖境，完全可以鑽葉清秋和舊江湖之間約定的空子下場禦敵，是新江湖不得了的大殺器！

雖然他們還沒有邁出最後的一步，但兩個半步五轉也足以讓舊江湖的人栽一個可以砸出天坑出來的大跟頭了！

要知道，一個蠱師想要殺人，那絕對是江湖上最容易的事了。

只要不是面對面應對半聖或者聖境強者，那麼以半步五轉的實力，屠夫絕他們只要佈置的好，就足以讓王境及王境以下的人來多少就死多少！

最差也能重傷敵人，不給敵人留下還手之力！

但為了牽制屠洪天這位傳聞中的五轉蠱師，他們不得不暴露實力，給萬蠱窟帶來壓力。

「二位，收手吧！」

屠洪天單手背負，好似一桿長槍筆挺地站在雙方人馬之間，以一人之力抵住來自屠夫絕和石鸕二人的氣勢壓迫。

「是你！」

屠夫絕和石鸕看到屠洪天面容的瞬間，他們的瞳孔一縮，面露驚色。

他們曾聽聞五年前有一位好漢硬闖侯躍國，就憑一個人和一支玉簫就硬生生打到侯躍國的國都，又從侯躍國國都一路打上最混亂的金三角，並橫穿金三角返回華夏南域，從此銷聲匿跡。

從傳聞中，屠夫絕他們聽說了那位好漢的長相，如今在見到屠洪天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便認出屠洪天就是那個橫掃侯躍和金三角地區的好漢。

「看來你們聽說過我。」

屠洪天淡然一笑，袖袍輕動，一支玉簫赫然拿在手裏，讓屠夫絕和石鸕神經緊繃。

「還要打嗎？」

屠洪天輕飄飄地說道，周身散發着比屠夫絕和石鸕加起來還要強盛的氣機，讓屠夫絕和石鸕如臨大敵。

「他真的是五轉蠱師！」

石鸕退至屠夫絕身邊，低聲道。

從古至今，少有五轉蠱師出世，因為五轉蠱師號稱天人境，雖與武道的聖境對應，卻更加詭異，需要煉蠱入體才能將一身蠱術達到登峰造極之境，但這種方法被人稱作有違天和，為天地不容，所以每一個蠱師想要突破五轉時所要面對的困難比半聖突破聖境更難上百倍。

歷史上的五轉甚至五轉以上的蠱師不是最終死於天劫之下，就是煉蠱的時候走火入魔，蠱蟲失控釀下大禍被江湖人士聯手擊殺，很少有活着掌控那種力量的蠱師在那個領域中站穩了腳跟。

當初出現在武當的噬生蟲就是傳說中的一位五轉之上的大蠱師走火入魔后失控的蠱蟲，曾讓整個南域生靈塗炭，造成屍橫遍野的慘狀，至今都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噬生蟲這種禍害。

而屠洪天如今就在五轉的領域中，他的蠱術已經邁入了登峰造極之境！

此時，屠夫絕和石鸕心急如焚，希望屠洪波能夠儘快把蕭沐他們救出來。

另一邊，屠洪波帶着九位族老正鬼鬼祟祟地摸向孤山，朝着萬蠱窟宗主居所奔去。

「大族長，我們得再快點，不然我擔心大哥和二哥攔不住那個人！」

三族老盧靖仲一掌拍暈了守在孤山之下的萬蠱窟弟子，急切地說道。

屠洪波緊皺眉頭，他的目光投向孤山之上，隨手把暈過去的萬蠱窟弟子丟在地上，道：「我知道了，那就拜託各位族老為我開路，記得不要傷了那些弟子。」

江湖上願意修蠱的人不多，就算萬蠱窟和十二寨爭鬥了千百年，十二寨和萬蠱窟的高層還是不願意輕易取了對方的年輕弟子的性命。

他們要的是同輩之間的爭鋒，只要是同輩之間，無論生死，他們一概不究。

「咦？洪波叔，你們怎麼在這裏？」

一道驚疑聲從上方傳來，屠洪波和盧靖仲等九位族老同時抬頭看去，卻見蕭沐牽着蕭澄雪和秋雪魅正緩緩走來。

「你這個瓜娃子！」

屠洪波來不及驚訝，他斥罵着一個箭步衝上去，緊接着一巴掌拍在蕭沐腦袋上。

「哎喲！」

蕭沐被拍了一個踉蹌，見屠洪波再次抬起手，他急忙抬手擋在頭頂，「洪波叔手下留情，我知錯了！」

屠洪波的手僵在空中，瞪了蕭沐好半天才重重地哼了一聲，旋即抓着蕭沐的肩膀，同時用真氣托住蕭澄雪和秋雪魅二人，然後猛地一躍而起，向萬蠱窟宗門外飛去。

可憐盧靖仲幾個族老還沒來得及驚喜，就眼巴巴地看着屠洪天帶着蕭沐三人飛了出去，他們只能嘆了口氣，邁開沉重的步子跟着屠洪波的方向掠去。

……

「老不死的，你覺得那小子能成功嗎？」

洛華山的無名山頭上，葉清秋盤坐在池塘邊，悠悠說道。

蘇玖生閉着眼睛，抓着竹竿時不時地抖動幾下，聽到葉清秋的話，他說道：「或許能，或許不能。」

葉清秋翻了個白眼，道：「凈說些廢話。」

蘇玖生失笑道：「那你認為呢？」

葉清秋聞言，臉上出現一抹黯然之色，「我不知道，當初的屠家太過強盛，以至於內部出現理念不合，分裂兩派，到如今已有千百年，想要一朝一夕改變這種情況……」

他語氣頓了頓，嘆了口氣，「難，太難。」

「是啊。」蘇玖生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所以，蕭小友所行之事，就連我也看不清成敗如何。」

……

萬蠱窟宗門外，屠夫絕和石鸕痛苦地倒在地上，二人皆是面色青黑，嘴唇發紫，渾身力氣十不存一，真氣渙散，無法凝聚，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十二寨的子弟想要衝上去阻攔屠洪天，卻被屠夫絕用眼神制止。

「娃娃們，老夫還沒死呢，急什麼？」

屠夫絕磕出一口黑血，和石鸕互相攙扶著艱難挺起上半身，對身後的十二寨子弟說道。

「大族老！」

屠家子弟雙目含淚，其餘家族的子弟也是淚流滿面，神情悲愴。

「安靜地看着，五轉蠱師的一舉一動都對你們大有裨益！」

屠夫絕接過石鸕遞過來的解毒丸吞下，勉強算是恢復了一些力氣，他艱難地起身，再次站在了屠洪天面前。

而石鸕修為和屠夫絕差了一點，就算吃下解毒丸，也得多一點時間恢復才能起身。

「唉，何必呢？」屠洪天輕嘆道：「你們的大族長在哪？他就讓你們兩個老人來攔我不成？」

屠洪天話音剛落，就聽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老子在這兒呢！」

屠洪波霸氣側漏的身影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屠洪天和屠夫絕之間，激起陣陣灰塵。